〖古剑二〗雪霁初晴（沈夜BG）

　　涟若望着沈夜的睡颜，心中思绪万千。也许是昨夜喝了太多酒，不知何时又渐渐有了睡意。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了。

　　“醒了？”

　　身旁的沈夜已经醒了好一会了，正坐在床榻上看书简。涟若觉得眼下情形很是尴尬，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只说了一句“我……”便没了下文。沈夜倒是十分坦然的样子，“往后别喝那么多酒了。”

　　涟若有些赧然，微微垂着头“嗯”了一声。沈夜也没再多提昨日之事，转移了话题：“下界浊气蔓延，你此番前去，可能会有些不适。我在你的玉佩里注入了些许灵力，应该会有所帮助。”

　　“……谢谢你。”

　　气氛又变得颇为尴尬。沈夜轻轻咳了一声，“这几日天气寒冷，想必下界也是如此。你……保重身体。”

　　“嗯。”

　　“需要带去的东西，我会派人给你送来。”

　　“好。”

　　注意到涟若似乎心情低落，沈夜放下手中的书简看向她：“怎么了？”

　　“没有……没事。”涟若摇了摇头，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失落。沈夜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额发，“别胡思乱想。这是你第一次去下界，可以好好欣赏一番。你不是从小就向往下界河山么？”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早些回来，我等着你。”

　　“……嗯。”这一声却带出了哭腔。涟若怯怯地握住沈夜的手，红红的眼睛注视着他，“阿夜，抱。”完全是撒娇的姿态。

　　沈夜反握住她的手，顺势把她拥进怀中。这么多年来涟若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如今这般情形，倒像是在做梦。

　　得到后失去比从未得到更痛苦。更何况，是不是真真切切的得到还未可知。

　　「喜欢你」

　　涟若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无声的三个字混合着眼泪一起落在沈夜的肩膀上。他摸了摸涟若的头发，安慰似的抱得更紧一些。

　　许久，涟若松开了手，低着头快速拭去了眼泪，努力露出了一个笑容，“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也不敢同沈夜对视，匆匆忙忙起身穿上堆在一旁的衣物。

　　“……阿若。”略微压低的语调吓得涟若心猛地一跳。她的动作顿了顿，隐约有些不敢和沈夜对视的意味。沈夜蹙起眉，“你在害怕？”

　　涟若的手有些发抖。她深深吸了口气，尽力保持平静：“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心有愧疚罢了。”说着继续系着腰带，仍是没有回头。

　　“做错事？”这倒是意料之外的回答。涟若转过身望着沈夜的时候，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华月喜欢你，你也……”后面的话却没办法再说下去，涟若侧过脸吸了吸鼻子，不想让沈夜看到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此言一出，沈夜的神色反而缓和不少，“原来是担心这个……那你大可放心，我与华月之间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涟若不禁有些错愕。这回是实实在在的语塞，她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接下去要说什么。愣了半晌，涟若觉得此刻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干脆直接凑上去吻了一下沈夜的脸颊算是表态。沈夜轻笑一声，“日后若有什么疑问，直接来问便是。”

　　“……好。那……我先回去了。我怕青岚会担心。”涟若潦草地梳理了一下头发，披上丢在一边的斗篷，“替我向小曦问个好。”

　　回到天相殿，守在门口的青岚看到涟若回来顿时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天相大人！您没事吧？！”

　　涟若摆了摆手，同青岚一道往殿内走，“我昨晚喝多了，就留在了紫微殿。抱歉……让你担心了。”

　　“只要天相大人平安就好。属下已将一切准备妥当，可以随时前往下界。”青岚接过涟若换下的衣服，“在出发之前，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涟若取下身上的配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放在桌上的玉佩隐隐有光芒流动。

　　计划好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涟若安排青岚留在天相殿，只带了暄风一人下界。暄风先前跟随其他祭司前往下界执行过几次任务，有他在身边，涟若也倍感放心。

　　-

　　仅仅眨眼之间，眼前的神殿便倏地变换成了陌生的景色。涟若环顾四周，只看到一座破败寺庙伫立于不远处，再无其他。地上积着厚厚的雪，气温虽是极低，却比流月城好上不少——起码没有从四面八方钻进衣袍的刺骨寒风。

　　“此处名为‘无厌伽蓝’，是设立在下界的据点之一。”注意到涟若略有些茫然的眼神，身旁的暄风出声解释道。涟若点了点头，正准备往无厌伽蓝的方向走，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暄风正想开口询问，只见涟若歪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暄风，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暄风这才发现涟若是在盯着不远处的一株快要枯死的树苗。他上前几步仔细观察一番后给出了答复：“禀大人，这是桃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若是有朝一日得见这三月芳菲，便也不枉此生了。」谢衣虽是微微笑着，背影却隐约透出些许寂寞。不知为何，在看到这树苗的一瞬间，涟若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谢衣的身影。她心中忽然有了这样的猜测——这桃树也许是位流月城祭司为谢衣种下的。不然哪个下界平民会在这冰天雪地的北疆种桃树呢？

　　“……桃树啊。”涟若轻声重复了一遍，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走到树苗前蹲下身，指尖渐渐冒出细小的绿色光点，慢慢悠悠地坠落在树苗上。那树苗虽是看起来无甚变化，却能明显感觉到比原本有生气了许多。

　　“天相大人！大祭司大人告知过属下，您的身体状况并不算好，除非必要，在下界时还请尽量少动用术法……”

　　“不必担心，只是个小法术而已。我没有催发草木生长之力，只能勉强令这树苗的生命力变得顽强些。至于能不能长大、开花……便全看它的造化了罢。”涟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忍不住微笑起来，“若是能够，想必那种树人 ……定会欣喜万分。”

　　话说到这个地步，暄风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便跟随着涟若走进无厌伽蓝。

　　一踏进寺庙内，涟若便隐约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刚开始涟若也只是略有觉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越走到深处，这熟悉感就越明显，她这才意识到……这似乎是她自己的灵力痕迹。

　　得出结论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惊诧，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早在沈夜刚收谢衣为徒之时，她曾送给谢衣一枚注入灵力的玉佩。想来是这玉佩留下了些许痕迹。除此之外，寺庙内似乎还有一股神农清气的存在。涟若顺着这股气息寻找，也不知找了多久，终于找到了清气最盛处。入眼的是一块被些许神农清气盘绕着的石块，上面似乎有什么字。

　　她微微眯起眼，仔细查看石块上不甚明显的刻字。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是谢衣刻下的。再熟悉不过的字体，绝不会错认。涟若呼吸一滞，想到沈夜在谢衣下界之后的状态和反应，一时有些心绪难平。

　　……怎会变成今日这般局面呢。她在心中暗叹一声。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