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晓得

　　由于家教的安排，两人暑假并不比学期中空闲。而桂央出乎意料之外的受到家长与学生喜爱，在家长间相互介绍与加课下，反而越发忙得不可开交。这一眨眼，暑假都过了一半。

　　连上两堂课，好不容易推拒家长留吃晚饭的热情，桂央准时的在五点回到家。刚打开门就愣了下，没料到向来忙碌的人会在。和她帮忙的性质不同，宋澄然晚上也会安排家教，打工几乎将她的时间都占满。这股拼命劲她看在眼里，但对方不主动说，桂央也会礼貌的不深究，只是不着痕迹的在日常上主动多分担因为自己到来而增加的生活开销。尽管两人关系在她自己而言已称得上亲近，但人这种生物，总是保有不想倾诉的空间与秘密，只因为害怕毫无保留得自己，会变成被伤害的弱点。

　　学妹有不想谈及的地方，她也有。两人即使同住一室，宋澄然仍是相当有分寸与礼貌。不过分触及，又恰到好处的关心，不含侵略的相处让桂央感到越发安心，也让她越发自然的习惯和眼前人相处。

　　“你怎么在，晚上不是还有家教?”桂央将提包放在柜子上，脱鞋、洗手，靠在浴室门边，疑惑的看着她。

　　“我把课都排开了。”说到这，宋澄然眼神直白的上下打量桂央，发现她好像真的没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有点无奈的开口问:“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礼拜四?”桂央见宋澄然无言，迟疑几秒，瞟见墙上日历，一串熟细又陌生的数字撞进她眼中，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表情顿时有些复杂。“七月三十号。”她的生日…。

　　“之前跟学姐你借证件的时候注意到的。”宋澄然注意到她复杂的表情，多少猜测出桂央对生日的态度，又想起她住在这的起因，内心滑过一丝怅然，望去的眼神也不自觉越发温柔。她指着床上已经收拾好的行李袋。“学姐明天正好没事吧，今晚陪我出门?”

　　她有些意外对方难得的请求，只是还来不及多问，就在学妹直爽笑容中点头同意。

　　“这个…”桂央站在巨大的泡泡帐篷前，露出惊喜的近似孩子气的笑容。“这不是很难订吗?”学妹拉着她出门后，也没说目的地，只是和她一路聊天，搭着捷运又换公交车，没想到最后是来到这里。

　　“你说要留下来过暑假的时候我就订了。幸好最近天气很好，没有台风也不下雨。我之前还很担心碰上台风。”宋澄然拉着她，打开门走进帐篷内。桂央已经迫不及待的四处拍照观看房内设施。趁着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宋澄然出去和正好走到门外的工作人员接手，拿过早已准备好的蛋糕。

　　“学妹—”桂央回头，就见到宋澄然双手捧着插上21岁蜡烛的精致蛋糕朝她笑。没想到会有蛋糕，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学姐，生日快乐!不吹蜡烛吗?”

　　桂央回神，在学妹温暖的笑容中，小心翼翼的吹掉蜡烛上的火焰。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宋澄然将蛋糕放在桌上后，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伸手抱住宋澄然。“学妹，谢谢。”

　　她们只是这学期修了同堂课才认识，说实话也谈不上有交情。刚开始不过是因为觉得有趣，所以才总逗着她，但学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惊喜、甚至在她最难堪的时候，给予体贴的安慰。

　　自己从未真正付出什么，但宋澄然却一直细致的照顾她。早就积累层迭的好感，在看到蛋糕时再也忍不住，她忍不住也不想忍，那股打从心底想拥抱对方的渴望。

　　宋澄然拍了拍她的背，任由她抱着直到满足的放开。

　　“我没有过生日的经验，蛋糕是这样切吗?”桂央握着塑料刀，在蛋糕上方犹豫迟疑许久，始终不敢下刀，生怕破坏蛋糕。最后她求助的看向宋澄然。

　　没过过生日…?宋澄然抓住她话里的重点消化后，若无其事上前握着桂央的手自中间划下第一刀。“这是你的蛋糕，想怎么切都可以。”

　　桂央笑的越发开心。

　　吃完蛋糕，洗过澡后，两人躺在床上说话。帐篷顶部做了透明处理。今晚夜空干净，关灯后，难得的在市区看见一片星空。

　　桂央和宋澄然靠得很近，望着上方的景色，一瞬间有种回到过去她还期待着父母陪伴的时光。小时候她看童话故事，书上总写着对星星许愿，愿望就会成真。她总是看着窗外寻找满天星河，但都市里的光害太重了，她从没真正见过星星。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不够乖巧，所以才看不见能够许愿的星空，所以她总是努力的扮演听话的孩子，但却从未能如愿。逐渐长大后，她才知道，有些事情是努力都得不到的，更何况虚无飘渺的许愿?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从儿时的渴求，少年时的愤怒，直到如今无感麻木的接受。她以为自己习惯漠视了。没想到宋澄然会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而这份礼物，就像是穿越时间，被一并送回到了幼小坐在窗前的她。桂央彷佛能看见小时候的自己终于破涕而笑的看着天空。在此刻终于被实现的愿望与陪伴，将她从未得到过的情感空缺填补上。

　　在被子下，她悄悄的握住宋澄然手掌，很想和她说些什么，好将内心已溢满到胀痛的温热宣之于口。但这些情绪，最后只化为一句:“澄然…。”

　　“嗯?”宋澄然侧身，没准备的对上桂央专注眼神，呼吸忽地凝滞，心跳跟着漏了一拍。发现自己的异样后，立刻不自在的转过头。“这里还不错吧?这附近有个博物馆，明天早上逛完后，可以搭船到对岸逛街。”说到这，宋澄然终于想起自己一晚上到底遗漏了什么。

　　她下床，拿起自己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包装漂亮的东西。“还好来得及给你，这是生日礼物。”塞进桂央怀里。

　　桂央没想到还有准备礼物，她傻愣的抱着那团东西，被宋澄然趁机拍下照片。回过神后，她冷哼了一声不跟学妹计较，表面高傲，动作慢条斯理，其实内心相当期待的拆着礼物。

　　将包装彻底卸去后，她惊喜的看着玩偶。“学妹!”里头是一只□□，毛绒绒、很好抱着。是她小时候最想要的礼物。

　　宋澄然见她开心的样子，脸上藏不住笑意的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头顶。“学姐，生日快乐。”

　　桂央眼眶微热的握住她的手掌，再也无法说出多余的话。宋澄然对她太好了，好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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