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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我们还很快乐
我住院这些日子算是幸福的日子了,苏暮讨好似的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可我看他的眼神总是很幽怨。邱秋每次都小媳妇似的给我跑前跑后,李想她们也来过两次,看到顾晓在我旁边就张个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一惊一乍的。我说我们在一起用的着让这些人吃惊吗?顾晓就笑而不语,让我好一顿生气。
一段时间不上课,我估计我的成绩是彻底废了,还好顾晓晚自习请假过来一边给我削苹果一边给我讲课。我觉得顾晓讲的比那些老师好,至少我听懂了,听不懂的也多讲几遍让我明白。恨不得我一辈子不出院就在这住了。
让我意外的是,顾晓说住院费是向晚掏的,期间她来过一次,她说怎么说也是苏暮惹出来的,她应该负责。这让我更加好奇他们是什么关系。
被我差点咬断胳膊的那个女孩叫水仙,刚听到这个名字我差点没笑背过气去。白天没人在我一个人无聊就去隔壁找她玩,刚开始她还躲着我。我觉得这个小丫头挺好的,算是不打不相识。
你不怨我打你?她坐在床上,胳膊缠了厚厚的一圈纱布,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
我坐在她床上啃苹果,顺手给她一个,说。不知道,你不也让我咬了吗,算扯平。不过你那帮姐妹真不地道,把你扔下跑了。
没什么不地道的,要是我,也这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她眼神有些落寞。
我向她凑近点,问。那干嘛都来打我。
收钱了呗,李珊珊给我们每人一千,说是给你点教训,谁成想?她有些自嘲的笑。
每人一千,你们有七个人,我靠,我这值钱呢?下回跟她商量下钱直接给我就行了,我让她打,用不着这么费劲。我嬉皮笑脸的说。
你有病吧。她啃着我给她的苹果说。
我嘿嘿的笑,问她。怎么这么久也没看见你家人啊。
正常,我爸赌钱欠下一屁股债天天被追债,我妈嫌弃我们就跟别人跑了,他们自己都管不过来哪有时间管我。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不是不在乎的样子。
你多大了?那天我见她的时候她画的烟熏妆长什么样我根本看不出来,现在看上去倒是很稚嫩的女孩。
十四。她说。
我吓了一跳,又有点替她难过。十四的时候我还追着顾晓要冰淇淋吃呢,虽然我比她大不了多少,可她那双眼睛,却不止二十四岁的样子,很难想象她是怎么生活的,甚至我都有点后悔当初怎么挑上她下嘴的。
别用那种表情看我,我不需要。她说。
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你很可爱吗。我看见她的脸红了,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手还伤着根本阻止不了我,这让我很开心。
出院那天我想回家看看,最主要是我想我妈了。这回我死活要拉着顾晓一起,他拧不过我,也就同意了。离开之前我和水仙打了声招呼,她比我严重多了。她很不耐烦的冲我摆了摆手,至始至终没看我一眼。我觉得她一点都不坦诚,其实我知道这孩子是舍不得我。
我给我妈打电话,确认好她回家时间才回去的,最让我伤心的是,我妈见到顾晓比见到我还亲。晚上她给我做了我爱吃的红烧鱼,还有香菇油菜。
有段时间不见她又多了几根白发,虽然她看我还是那般温柔,可我能感觉的到她那笑容背后的力不从心,让我一阵心酸。吃完饭我抢着去洗碗,让她和顾晓坐那聊天,我偷偷从厨房探头出来,看那两个人不知道聊什么,笑的很开心。
顾晓走后那个男人还没回来,我拉着我妈的手说。妈,晚上我们一起睡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她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我走过去给她揉了揉肩,说。妈,别累着自己,诺诺长大了,能照顾自己的,你要注意身体。
哎,妈这辈子就是劳碌命啊,你说忙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这一休息下来,这浑身都不舒服。她闭着眼睛叹着气。
叔叔还喝酒吗?我有些担心,每次他喝多了回家就打我妈,小时候我护不了她,长大了还是没有。
不喝了,不喝了,这两天和他朋友去G市拉货去了,他不坏了只眼睛吗,医生不让他喝酒了。她说。
她睁开眼睛看看我,说。顾晓那孩子真不错,你们在一起真是你的福气啊,平时别总任性,你那脾气该收就得收。
我说。妈,你不知道,对他我根本没脾气,给我压得死死的。一提到这个我就有些郁闷。
行了,都是大姑娘了,妈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受委屈了跟妈说。
晚上我和她躺在床上说悄悄话,给她讲我在学校的趣事,说着说着她就睡着了。我悄悄拿出手机给顾晓发信息叫他早点睡,他回复我知道了。然后我笑着往我妈的怀里钻了钻,那一晚,我睡得很香。而我不知道的是那一晚,顾晓坐在楼下,一夜未睡。
恢复到正常生活之后,我依旧为那些函数,代数头疼,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苏暮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该睡觉睡觉,该逃课逃课,对我却更加的好了。我知道他是觉得对不起我,我说你不用这样,你要真觉得对不起那也是对邱秋,而不是我。
晚上我和邱秋翘了晚自习,从超市买了一打啤酒拎到操场上喝。已经冬天了,我们穿的厚厚的,挎着胳膊对酒当歌。
有很多成双成对的躲在角落里亲亲我我,天色太黑根本看不太清,我们俩还无聊的指着数了数有几对。我说有五对,她非要说六对,还给我指了指主席台下面的那团黑影说就在那。我仔细看了看,摇头说不可能,她还非要和我打赌。我说行,谁输了给对方洗一个月的内衣内裤,她很自信的点了点头。
我们还没起来走过去瞧瞧,那团黑影自己就走过来了,我愣了一下,就听对方说。我说大姐们,咱发酒疯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吗?这吵吵嚷嚷的都不嫌丢人?
邱秋很没形象的大笑说。诺诺,这一个月交给你了。
我瞪了一眼走过来的人,没好气的说。沈祺你没事大黑天出来瞎转悠什么?就不怕被人踩了你还不知道,只当地有点软?
小灿,我们走,俩神经病。沈祺没搭理我,拉着他身边的女孩走了。
我看了下他身边的女孩,一直羞答答的低着头跟在沈祺的身后,跟小媳妇似的。我说。怎么?这小子交女朋友了?就这个脑结构特殊的小子?
邱秋点了点头说。恩,也是我们班的,叫周小灿,挺可爱的一个孩子。
天气有些凉,可喝了点酒却感觉有些热,我们头挨着头躺在地上看天空的星星,我缩了缩脖子,说。过两天就圣诞节了,我的生日,今年你送我什么?
你要什么?邱秋说。
我想了想说。去年你送给我一把伞,后来有一天下大雨,风直接给掀翻了。前年呢你神经病送了我一本“房事三百问”说是提前对我进行性启蒙教育,至今还放在我家床底下,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大前年呢,你说圣诞节和我生日一天就给我包个大大的平安果给我,结果给我买了二十斤苹果,吃了有小一个月。
那你想怎么过?她笑呵呵的问。
不知道,苏暮说要给我一份大礼,庆祝这十年后的有缘相见。我说。
十年啊。邱秋叹了口气,笑嘻嘻的说。诺诺,你跟了顾晓十年,从六岁到十六岁,你们在一起了。那么,我从十六岁陪着他到二十六岁好不好?
说实话,我是有些吓到了。邱秋原来是一个快乐的孩子,可现在那份快乐却多了许多我看不懂的悲凉。
那时的我们从没想过,当初这句看似玩笑的话,却在那看似漫长的十年中,眨眼间飞逝而过了,留下的,除了那些说不出口的等待,还有那为之等待的寂寞和欢喜。而这十年,不仅仅是邱秋的,苏暮的,还有我的,向晚的,以及那个人的,可是有人却永远的活在那年夏天,那个葵花盛开的日子。
然而那些只是还未发生的故事,此时此刻,我们也只是坐在“七月流火”听苏暮那完全不在调上的鬼哭狼嚎,笑的那么开心。
今天是圣诞节,可是“七月流火”这天晚上关门不营业了,只是给我一个人过生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向晚看着我,她还是一身素色长裙,温婉而不失庄重。说实话,向晚不是那种一看上去就觉得很漂亮的女人,却让我觉得她就应该这样。可能是我矫情,每次我见到她总感觉有种淡淡的不知名的忧伤。她搂着我的肩膀告诉我说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之后去拉邱秋的手,说。以后那孩子要是再欺负你,下次换我砸死他。
这让我更加好奇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可我没问,邱秋就先问了。向晚姐,你们什么关系?
我们?看着长大的弟弟。我看见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苏暮的脸,可又不像是在看他,总觉的那双眼睛里有着我所读不懂的故事。
那天顾晓唱了一首歌,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邱秋悄悄在我耳边说,这和苏暮那王八蛋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吗。我笑而不语。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唱歌,他的声音很好听,能感觉心里麻酥酥的,很舒服。
向晚悄悄在我耳边说。愿意真心对你好的人不多,遇到了就好好好珍惜。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直到后来有一天我一个人坐在咖啡厅听到这个音乐,才知道它的名字叫《Right Here Waiting》。
苏暮送了我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大狗,让我很郁闷放在哪。向晚则送了我一枚耳钉,说是如果打耳洞了就带吧,不打就留着。那时我只觉得这枚不大的小东西很好看,后来当我懂得长岛冰茶不是茶,知道施华洛世奇,知道香奈儿,知道范思哲这些的时候,我才知道当时那枚小小的东西到底有多贵重。邱秋依旧死性不改的送我一个水晶马桶,还会闪闪发光。她说当时看见这个就想到我了,让我哭笑不得。
最让我开心的是顾晓送给我一个花盆,里面是一株小葵花,他说让我回去放在玻璃内侧,这样来年春天就会长大了。我很好奇冬天葵花还能生长?我们家楼下的那几株都已经凋零了。他说只要温度和阳光足够,就可以。我没管那么多,我觉得顾晓说的总是没错的。
可是那盆葵花,终究没被我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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