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月月

　　12.

　　十代的第二学期，依旧是过得惊险刺激、暗潮汹涌。伴随出现在十代面前的职业决斗者，拥有与十代的E. Hero牌组同系列的D. Hero牌组，爱德菲尼克斯，隐藏其后的神秘势力，爱德的竹马之交——斋王琢磨也随之进入决斗学院蓝宿舍。

　　这位能预见未来的算命师，拥有不为人知的特殊力量，一步步将蓝宿舍的学生都变成自己的信徒，将蓝宿舍彻底变为自己专属的「白宿舍」，连学生制服都自动改成白色，名之为「光之结社」，宛如宗教组织般的决斗者集团。

　　斋王如今势力之大，可说足以支配学院也不为过，就连这回决斗学院的户外教学旅行，虽然「童实野」是十代大力鼓吹的地点，但幕后主导使之成行的却是斋王。

　　明眼人一看便知事情有异，但这并非日理万机的海马社长关心的项目之一，对于决斗学院，他向来是采取放任态度，发生在学院的各种事件，海马一律视为通往决斗者之路的试炼，以不干涉为最高原则。要不是因为十代，这些事他连打听的兴趣都没有。

　　不过，若是对方找上门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之前刚搬回来童实野，十代都关在家里准备考试，结果好不容易考上却得马上去学院报到，暑假一放又往埃及跑，反而都没有带他到市区观光的机会。」海马公司总部的社长室，以舒服的姿势把自己陷在黑色真皮沙发里的亚图姆，慵懒地开口，「不然，由『传说的决斗者』亲自解说，十代一定兴奋得什么都忘了。」

　　向来都在海马宅客厅办公的亚图姆，之所以出现在海马公司，主要还是因为斋王，这个在矶野的报告中，一直找十代麻烦的奇怪占卜师。这家伙藉教学旅行之便，很早便有手下在童实野活动，策划着什么。

　　如今，由于教学旅行亲自来到童实野的他，居然说要见海马，海马也二话不说马上答应。比起探究海马爽快应允的动机，亚图姆对斋王本人更感兴趣，不管是作为盯上十代的决斗者，亦或他那奇妙的能力。隐约感觉跟黑暗力量相似，性质却截然相反的东西——破灭之光。

　　「哼，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我没兴趣。」海马的反应颇为冷淡，「当年战斗城市的决战过程是全球放送，看到神器那种超乎常理的力量，还可以当作是单纯的立体影像，我该称赞他们真看得起我的公司吗？」

　　「会募集儿童的战斗怪兽卡创作，用卫星发射到宇宙，想藉由吸收宇宙能量创造新卡的人，实在不适合讲这种话。」亚图姆心情愉悦地调侃道：「不过，也多亏你当年的计划，那孩子能得到Neos（新生人）牌组，帮他走出决斗失败的阴霾，也获得新的力量。」

　　「那小子还太不成熟。」

　　「别这么说，爱德在职业决斗界也是属一属二的好手。而且，正因为输给爱德，十代才能明白，决斗并非是件永远快乐的事，背负赌上一切的压力却依旧输给对手，那种难以承受的打击。能从那样的打击中再站起来，那孩子才能得到真正的成长。」

　　对十代承受的考验，亚图姆虽心疼，但经历过去年由于影丸引发的黑暗游戏事件，导致与海马长达两个月的冷战，以及事后的磨合，他开始学着迫使自己站稳适当的位置，保持好旁观者的身份，而非焦急着想介入。的确，他们的立场不适合插手，不仅是因为层级问题、或妨碍学院本身正常发展的缘故，还有能驾驭黑暗力量的能力。

　　若像九年前的战斗城市，那般随意使用，对世界的平衡造成的不良影响是可预期的，但最麻烦的是那些无法预期的影响。涉入愈深，想控制自己使用力量的欲望便愈困难，在这点上，亚图姆必须承认，海马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做法很正确。

　　就像精密的冰冻机械。亚图姆不服气地想。

　　「你对斋王怎么看？」忽地，海马的声音在安静的社长室里响起。见亚图姆惊讶中带有不解的目光，海马又道：「我是说，在他身上的东西。还有，我看得出来，你很想使用千年积木来驱除它。」

　　「我还轮不到你来操心，而且我也明白那么庞大的能量，没有一定的觉悟，便无法跟它对抗。」亚图姆嘟囔着，他的表情在这时候会不自觉流露出少见的稚嫩，令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可爱，「我所认知的『光』，只有拉普照万物、贯穿黑暗的太阳光芒，至于现在这股从宇宙深处孕育的毁灭力量『破灭之光』，我想……它恐怕与黑暗力量不相上下，但那并不表示我们没有胜算。总归来说，还有一试的价值。」

　　亚图姆红宝石般的明亮双眼，怨怼地凝视他亲爱的恋人，「既然不打算干预，又何必多问？还是你打算万一十代失败，要出手收拾残局？」

　　「不。选择相信十代，还有学院的学生，这本来就是个赌注。输家本来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海马的语气，如同他做出的所有决定一样坚定、沈稳，「但是，我不会输。」

　　搞了半天，虽然你的严格总让十代哇哇大叫，但你对十代的宠溺可真不亚于我呢，海马。

　　亚图姆在心底窃笑着，表现在脸上的则是微勾起唇角，如日出时分尼罗河畔迎风摇曳的白莲，被清晨的露水点缀，鲜嫩欲滴的娇艳。

　　他满意地注视情人为自己短暂的失神，张口欲言，却被海马打断。

　　「来了。」双手环胸立于窗边的海马，由于社长室大片落地窗的宽阔视野，当斋王的白色高级轿车停在海马公司总部的当下，他马上便有所觉察。手机接着响起，是矶野对客人来访的通知。

　　两人交换个眼色，亚图姆登时从沙发上跳起，懒洋洋的气息一扫而空，眼眸清明炯炯有神，彷佛以优雅的姿态疾驰于丛林间的矫健黑豹，对周遭无时无刻抱以警戒，不曾懈怠。他迅速移动脚步，将自己藏在书柜边的死角，从那位置他可以清楚看见房内的情形，而藉由死角的遮蔽和本身娇小的身材，亚图姆完全不需担心会被人发现。

　　被矶野领进社长室的是一名身穿欧贝利斯克蓝学院制服的青年，一头及腰的蓝发和前额的几缕白丝，很是引人注目的发型，苍白的脸有些瘦削，使紫色的双眸显得突出。

　　但，同样是一双紫眼，游戏的眼给亚图姆的是有紫水晶般纯粹耀眼的感觉，而斋王的则显得暗沉，深邃而不见底，像是众多秘密的集结，有不怀好意的气味。

　　「你就是『光之结社』的盟主，斋王吗？」

　　「『传说中的决斗者』——海马社长居然知道我的名字，真是光荣之至。」

　　斋王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很顺耳，会让人觉得受到夏日清晨的熏风吹拂，柔软的温和。可是，这样的声音，或许是破灭之光带来的影响，那低沈的语调与恭敬的言词，造作而虚伪，让亚图姆特别难以忍受。

　　「『光之结社』……最近就算不想听到，这名字还是会传到我耳里。听说你以神自居，能够预测所有的命运……」

　　「说我是神还真是诚惶诚恐。」斋王戏谑一笑，披着虚假的谦恭外衣，所有的人都是命运的囚犯！就连我也不例外。但是，因为我拥有常人所没有的力量，所以偶尔会从未来之门的细缝中窥见命运。」

　　「哼。」对斋王那宛如将世间一切命运尽收眼底的狂妄，海马不置可否。

　　「今日来访，有事相求于海马社长……希望能够借用海马乐园，当作决斗学院的户外教学旅行大会地点。」

　　同样身为立于顶端的人，亚图姆看得出来，这家伙在与海马接触的第一眼，判断对方不如他所预期的有威胁性，马上就变得大胆起来。看来斋王并不明白，在他评价着眼前雄霸娱乐界的王者时，对方也在估算他的斤两，比起毫无保留让对方见识到自己的所有，适当的收敛有时反而更有效，愈是隐藏自己的实力，愈能激发出对方的本来面目。

　　而斋王就是属于这种会被激发出来的人。严格说来，他没有泄露什么，但对走过三千年岁月的亚图姆，光是凭借那些微的线索，便足以了解对方的本质。

　　「要借海马乐园？哼……要怎么用随你高兴。」

　　但是，亚图姆还是很不高兴。

　　同样在商界打滚，他知道示弱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之一，然而，半是海马本身的个性使然，半是在他与海马相识时，对方已经事业有成，和圭平经历的痛苦已成过去。就算在美国发展初期，也踫上不少麻烦的状况，即使在那种时刻，海马亦从不示弱。决斗更不用说了，立于战场上的海马，唯有「强悍」二字可与之匹配。

　　可是，现在……就亚图姆对海马的了解，若海马想对斋王进行威吓，要对方放弃他的鬼计划，甚至当场对决，海马都能轻易做到。

　　「感谢准许！要求仅此。告辞。」斋王欠身，退出房门。

　　然而，这一刻的海马，却没这么做。知所进退，借势诱敌，伺机而动，不愧是大集团的领头人物，手段用起来流畅自然、不落痕迹。可是、可是……

　　「亚图姆？」见人从躲藏处现身，却一语不发，海马缓步走近，正想开口，亚图姆立时以迅雷之速闪进海马怀里，垫起脚尖，柔软的唇瓣贴上海马的口。

　　深长的法式热吻。

　　饶是长年跟在海马身边，什么场面没见过的矶野，也忍不住转头回避。其实他最想做的是拔腿就跑，但社长没吩咐他走，他也不能随意离开。

　　「怎么？」海马不无惊讶，随之是恶意的提醒，「矶野还在。」

　　「我在生气。」和语意截然相反的冷静语调。手环着海马的背，小巧的头靠在情人的胸膛，像只趴在主人腿上安睡的猫。

　　「不要撒娇。」话是这么讲，海马的手却把人扣在怀里不放。他其实很享受这种感觉，尤其对象是很少主动展现柔弱一面的亚图姆（床上不算），「别忘了是谁耳提面命要我谨慎行事。」
　　言下之意，我都照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那不是你。」睥睨众生的狂傲，以无可侵犯的强悍姿态立于顶端，冷眼俯视世间，那才是他的情人该有的模样，「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想十代那里大概也不用太担心。」

　　「别忘了，他依旧是可疑人物。」

　　「需要派人监视吗？」矶野终于寻得脱身良机。

　　「不用管他。那家伙想要做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海马漠然道：「你先下去吧。」

　　「是！」

　　成功远离闪光弹威胁的矶野在心底喜极而泣。

　　基本上，矶野对自家社长和穆特家少爷的事是乐见其成，毕竟如果有人像他一样，亲眼目睹一个无依的孤儿是如何爬到今日的地位，想必在看到历经磨难的上司，终于能得到心灵的归宿，不会有人不为之高兴。

　　可是，对年纪已跨越四十大关的中年男子，太过刺激的场面对心脏终究是有不良影响的啊。

　　「……你不是该开始办公了？」面对亲信前脚刚走，后脚便把自己扔上沙发的情人，亚图姆告诫自己千万冷静，别随对方起舞。

　　「我不介意来点怡情养性的休闲活动。」

　　「这里是社长室。」

　　「所以不会有不长眼的闲杂人等。」

　　「别告诉我这是你买沙发的目的。」

　　「是你出现之后，我才发现它的附加价值。反正……也不是没做过。」邪笑。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那个时候他还在跟伙伴共享身体。亚图姆永远忘不了当他战战兢兢把身体主控权交还给伙伴后，对方脸上的表情。

　　之后他好一阵子不愿踏进海马的办公室。亚图姆终于想起他会下意识想远离海马公司社长室的真正原因，原来是多年前的惨痛教训。只是好了伤口忘了痛，时间一长，便渐渐模糊在他的记忆中。

　　轻轻的吻落在亚图姆敏感的脖颈，手挑逗似地触踫情人身下的敏感，「放心，用不了多少时间。」然后，是恶魔的低喃：「你在生气，正好我的心情也不太好，那就来做让两个人都快乐的事吧。」

　　于是，当下午双六爷爷来到社长室见海马，看到的是身上裹着比自己两倍大的白风衣、蜷缩在沙发上休息的亚图姆，黑白的鲜明对比令陷于其中的少年王益发醒目。茶几上摆着亚图姆惯用的咖啡色笔电，七、八个窗口同时开启，看来像是工作到一半，禁不住疲累而昏睡。

　　双六爷爷正想开口询问，为何亚图姆会在这里，坐于原木办公桌后的海马抢先一步截断他的话头，「有什么事？」

　　非常不耐烦的语调，隐约还有杀气。双六相信若他不是游戏的爷爷（某方面而言，这也等于就是亚图姆的爷爷，毕竟寄宿游戏身体的那段时间，都是受双六照顾），或者三千年前的同事，他马上就会被撵出去。

　　「斋王的妹妹美寿知小姐，被困在海马乐园的计算机里出不来，希望你能去救她。」明了对方性格，双六爷爷直道来意。

　　「哼，浪费时间。」海马冷然道：「我没兴趣去救一个自己把自己数字化，骇进我公司计算机，结果却出不来的蠢材。」
　　美寿知此举，本是想助哥哥斋王，没想到被十代与爱德连手所败，反被困于计算机世界无法行动。

　　「海马乐园是你名下的产业，你总得负起责任。」

　　「又不是我要她进去的。」海马没好气道：「而且，这麻烦还是斋王主动送上门来。我可不像庸才他们一样同情心过剩，到处多管闲事。」

　　「海马，别这样。」晃悠悠地从过大的风衣下做起身，刚睡醒的亚图姆声音低哑，眼神略微迷茫，却准确无比地对着双六和海马所在的方向，「双六爷爷也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凶？」

　　「我一向如此。」

　　这话真是准确地令人想哭。已经恢复西蒙记忆的双六爷爷想。瑟特会尊敬认可的长者或对手，对同袍多少也有些共事的情谊，但这不代表他冷漠的性格和毒辣的言词会因此改变。看看他和亚图姆的相处模式便可略知一二——不管他愿不愿意，常在跟亚图姆联络的游戏都会自动把「夫妻俩」的近况转告他。

　　「亚图姆，你还好吧？怎会来海马公司？」猛然回神的双六爷爷，将一进社长室便有的疑问脱口而出。

　　「还不是因为斋王……」亚图姆想站起来整整衣服，却不小心被风衣的衣摆绊了一下，差点跌倒。虽然顺利稳住身形，但本人没发现的是，这反而让他因睡眠而稍乱的衣领，敞开了更大的口子，某人几小时前留下的痕迹，清清楚楚印入始作俑者和双六爷爷眼帘。

　　那些印子很快就因为亚图姆整理好衣服，被完美地遮盖住，但双六爷爷还是忍不住回头瞥了眼肇事者，同时意识到这世上总有些问题，是人不应该随意探究的，比如埃及帝王谷法老们安眠的陵墓，比如亚图姆在不对的时间出现在不对的场合，尤其这场合还是属于海马濑人的。

　　「除了海马乐园是我的地盘以外，你最好能给我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海马沈住气，给双六爷爷最后机会。

　　「……如果我说，救美寿知是十代的请求呢？」见海马压根不理自己的要求，双六爷爷立即想到把人家的儿子搬出来。反正这也是事实，若非时间不足，现在来到海马公司社长室的，就会是十代本人。

　　「那小子……尽是会惹麻烦。」语调冰冷，语异转柔。

　　明显的差别待遇，双六爷爷只能叹息。

　　「我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可是，那位小姐既然会受困，十代也希望救她，说不定有我们所不知的内情。帮助她，我们也有好处。」亚图姆说，「不过，对方毕竟是斋王的妹妹，还是得小心为上。」

　　「我会叫圭平去处理。」海马拿起电话，转向双六，「你可以放心。」

　　「我也去吧。」亚图姆。

　　「这点事圭平处理得来。何况……你走得动吗？」

　　空气瞬间沈淀。

　　「我的体力……还没这么差。」

　　报复性的，回眸一个挑逗也似的媚笑，亚图姆闪身离开社长室。大概是正在气头上，连跟双六爷爷打声招呼都忘了。

　　家务事难断。

　　瞥见海马脸色，双六将今日所见归纳出此一结论。

　　美寿知陷入梦魇。

　　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足以封闭所有感官的沉重，紧紧压在美寿知身上，无法喘息。在那极静至嘈杂的境界中，一道强光射入，却非照亮黑暗的太阳，而是将世间导向毁灭的破灭之光。那光美寿知再熟悉不过，正因为那光附在大哥斋王身上，才导致斋王性情大变。为帮助哥哥，她才会与十代、爱德一战，想测试他们是否真有扭转命运、解救斋王的力量。

　　虽然这两位年轻的决斗者并没令她失望，测试的代价却令她数字化的灵魂被困在计算机世界。与斋王承继相同血缘而来，能够预知未来的占卜能力，以及兄妹俩长年相依为命之下，培养出的坚强意志，让她虽对自己的下场感到惆怅，但决无后悔之意。

　　她不知道计算机会不会做梦、有没有梦，可她现在清楚意识到自己身在梦中。并且，正逐渐转醒。破灭之光的亮度和黑暗的重量，仍持续在压迫她，彷佛不愿她清醒似的，但从手心流入的温暖力量将她包裹起来，像黑暗又不似黑暗，保护着她，让她得以顺利睁开眼。

　　然后，她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她有实体，而且正躺在一张医院的病床上。身上仍是那套她穿惯的神社巫女服，黑色的长发柔软的披散在枕头上。

　　「妳终于醒啦！」

　　第一个跃入眼的，是个长相颇为俊俏的陌生少年，长长的黑马尾，与一双灵动的眼睛，想必是那种在校园颇受欢迎的类型。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少年继续询问，美寿知想回答，一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提了几口气，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让她好生着急。

　　「长年跟斋王在一块，加上你跟斋王系出同源的占卜能力，似乎让你也受到破灭之光的影响。」温文柔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美寿知转头，看见她姣美的面容印入一对如红宝石闪耀的美丽眼眸，「为了让你醒来，我不得不粗鲁一点，用我的力量把妳身上残余的破灭之光赶走，希望妳身体不会太难过。」

　　「……是你救了我？」声音低哑细小，可好歹美寿知总算能出声。

　　「正确来说，是我把妳从海马乐园的计算机拉回来的。」一旁的少年回答，「我叫海马圭平，在哥哥的公司当总经理，请多指教。」

　　「那个海马居然……」美寿知迷惑了。她所认知的海马社长，是即使世界末日都能漠不关心，只要自家小弟得救，其它人会怎样都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的人。这样的人，会出手帮她？

　　「应该说是亚图姆看不下去吧。」少年窃笑，「而且，十代也希望妳能得救。」

　　「亚图姆？」乍闻陌生名姓，美寿知困惑地望向另一名青年，对方朝她点了点头，便不再作声。

　　那显眼的三色头发她似乎有印象。突然窜入脑海的想法，令美寿知吓了一跳。她认识的人中没有长得像亚图姆的，为何她会有这样的本能反应？

　　她呆愣地凝视亚图姆好一会，忽地坐起身来，「你是那个……在决斗王身上的无名法老王！」还没恢复的身体，因过度的惊讶，得以稳稳维持坐姿。

　　「咦？」这下，换成亚图姆和圭平愣住了。

　　「妳知道两个游戏的事？」圭平。

　　「妳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不等美寿知回答，亚图姆接着问。

　　「我看过战斗城市的录像。八强赛的每场决斗，那时都有公开向全世界转播，市面上现在也都找得到带子，再不然也能从网络下载。」美寿知调侃着，「神之卡的决斗，可是每个决斗者必看的经典战局。看来……你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多有名？」
　　「那是伙伴……是游戏，不是我。」

　　「身体是他，但灵魂是你。」美寿知肯定地说，「到我这种程度的占卜者，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你该庆幸，世界上占卜能力到我这水平的，只有个位数。」

　　「那时候，你跟马利克在决斗间说的话，大家都搞不懂你们在干嘛，有人认为是某种交换讯息的暗号，有人觉得根本是胡言乱语。一堆乱七八遭的各方说法都有。」圭平对亚图姆解释，「不过，幸好你们的决斗太精彩了，到头来根本没人在乎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一旦知道武藤游戏身体里，并不只有他自己的灵魂，事情其实不难想通。虽然不明白细节，可大致上的状况倒略知一二。」美寿知倏然直起身，跪在床上朝亚图姆行礼，「承蒙搭救，不甚感激。先前多所冒犯，还请宽宥。」

　　「那些事都没关系啦！妳赶快躺回去！妳需要休养，还是别乱动的好。」圭平吓了一跳，急忙扶着人躺下，「海马乐园是我家的产业，妳要道歉对象也该是我吧？怎么会是亚图姆？」

　　「我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力量……那是足以与破灭之光匹敌，却又不属于邪恶的黑暗力量。」美寿知说，她的声音到现在终于恢复正常，悦耳的清丽嗓音流畅地从口中吐出，「而且，海马集团的小少爷，他慧跟你一块出现，表示他跟你们公司关系不浅，对吧？」

　　「……跟聪明人说话，果真轻松。」亚图姆似笑非笑，视线直扣美寿知，像观察，又似防御，「这也是女人的第六感吗？」他不由得想起，这句被那位擅使快乐女郎的美艳决斗者，在调侃人时常挂嘴边的话。

　　「如果这也算在我的占卜能力里的话。」美寿知一笑，「你们放心，我不会去打探那些我不该知道的事，除非你们主动告诉我。」

　　「斋王的事既然牵扯到决斗学院，我们便有照顾妳的义务。」圭平说，「在事情结束之前，妳就在这里安心静养。这家医院一半以上的股份都在海马集团手上，妳住的又是我特别给妳安排的特等病房，不用担心妳在这的消息会泄露出去……」话没说完，圭平忽然噤声，像在犹豫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我明白。现在的哥哥已经不是哥哥了，若让他知道我在这里，只会增加彼此的危险。」美寿知神色黯然。

　　「要相信妳的眼光。」亚图姆道：「妳不是已经选择了能解救斋王的人吗？要相信妳的选择。」

　　从海马乐园计算机调出的档案，十代、爱德连手对上美寿知的决斗过程，亚图姆与海马兄弟皆已看过。对于事态的发展，他们心下也掌握几分。

　　「……也是。」美寿知释然一笑，阖上眼，甫脱离数字世界的疲惫，很快令她沈入梦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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