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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回 ]
绛桃坐在亭子中,只见胡里上仙手中拿着一坛酒,像是喝醉了一般,一边走还一边喝着就,摇摇晃晃的朝绛桃这边过来。
在这郁郁葱葱的林子里,胡里的一袭绯衣显得很是艳丽,这艳丽中却透出些许落寞。胡里媚眼含笑,走到近处,见绛桃站在亭子里,愣了一下,接着不知在想什么,只是飞奔进亭子中,拉了绛桃的手,向外跑去,边跑边向绛桃说道,‘你且不要想不开了,见你离开我一次已让我绝望,现下是不能再让我生生的再看一回了。’
绛桃一时间莫名其妙,不知胡里上仙这番唱的是哪一出,只知道被一位上仙拉着跑已是于理不合,倘若被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到时要怎么解释。便一味挣开胡里的手,只想回亭子里等木槿过来,可是胡里抓的实在太牢,纵然绛桃双手拉扯,竟是拔不出丝毫。
绛桃见挣脱不了胡里,便大声说道,‘胡里上仙这是要去哪里?绛桃一介小妖,平时也不见冒犯上仙,这番是要带绛桃到哪里去!’
胡里转头,这才微微回神,见绛桃随自己站在林间,桃红衣带随山风飘扬,不由觉得自己这番是太冒失了,只是见绛桃站在亭子里,下面不知是不是如当日也是万丈深渊,心下激动,不由得冲进去,只想保护她没有任何闪失。却不想,绛桃本不是寻死,果然是自己太过唐突了。
随即放开绛桃的手,抚平自己的衣袖,抱歉道,‘原来是绛桃啊,本上仙一时喝多了,看错了人。’
绛桃心下虽然疑惑,听胡里这样说也不好再多说,退后半步,淡淡说道,‘木槿还在亭子里等绛桃,绛桃便先过去了。’
说完转头便走,胡里忽的拉住绛桃的袖子,道,‘陪我喝喝酒罢,洒金找不到东西自然生气,木槿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就陪我片刻吧。’ 说完神情恳切的看着绛桃。
绛桃见胡里这么看着她,不由得心下一紧,上仙都开口了,自己也不好不答应,何况自己也有好些日子没喝到酒了,想来仙界的桂花陈定是好喝的,便道,‘承蒙上仙不嫌弃绛桃,绛桃自应陪上仙喝几杯。’
胡里这才露出笑容,娇红的脸上因喝了酒显得殷红,这一笑,当真是回头一笑百媚生,只是没有回头罢了。
胡里缓缓道,‘这里不是喝酒的地方,你且随我去吧。’
绛桃既然答应了陪胡里喝酒,自然是胡里想去哪里喝,就去哪里喝。便随了胡里缓缓走在林间。
胡里走的并不稳当,绛桃在后面看着他摇摇晃晃的,一时扶着路边的竹子,一时又差点掉到水里,鞋子也湿了。
绛桃见了,手中捏了个诀,烘干胡里的鞋,然后上前护住胡里,道,‘还是绛桃来扶着上仙吧,不然上仙掉进水里可不好交代了,上仙只管指路就行。’
说完便拿过胡里的酒,放到路边,掺着胡里向前走。心道,今日这桂花陈怕是喝不到了。
俩人走的是一道林荫小道,看来鲜少有人来过,月光映着俩人的身影,绛桃心道,看来胡里上仙是经常来风泽山的,不然这样的小路是不会知道的。只是这条小道一直向上,不知是通往何方。
胡里上仙神色迷糊,嘴里念什么,绛桃仔细一听,像是在说,‘你……从未如此陪……我,你不知……我多想与你……携手一路。’ 语气凄凄,不知是对谁说的这一番话。
绛桃一边听着胡里模糊不清的声音,一边扶着胡里一路向上走去,隐隐闻到一股梅花香味,只见天地间忽然簌簌的飘起小雪,飘飘洒洒落到俩人的肩头上,再往前走雪越下越大,月光却越发的明朗,花香味更加浓郁,只见路的尽头一片柔黄,与雪成景,蜜蜡一般的颜色,显得柔美清丽,俩人置身一片花海中,绛桃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这片花海。
睁开眼,再向前走去,原来那香味是来自这片梅花海洋,绛桃识得这梅花,柔黄如同蜜蜡的颜色,花香浓郁扑鼻,还是梅花中的上品——素心蜡梅。绛桃很是喜欢,一手扶着胡里,一手摘了一支腊梅,放在鼻尖细细品味。
再往前走,只见山间放着十多坛酒,也不知是不是空的,绛桃把胡里扶置一棵梅花树下,胡里口中还念叨着, ‘你这番……可是又要……走了么?’ 语气落寞,绛桃也不管,直走到这几坛酒前,打开用蜡封住的酒罐,一时酒香扑鼻,绛桃在天帝的寿宴上闻过此酒,乃是百花宫的百花酿,可这酒似乎要比当时的酒更加香醇,不免用手轻轻捧了起来,亲尝一口,口齿间充裕着满满的花香味,有兰花的清,桂花的丽,桃花的甜,莲花的柔,琼花的苦,梅花的涩,更有尝不出味道的花,全然留在口齿间,只那么小小一口,便永远记住这味道。
绛桃心道,今日没有喝到韵泽上仙的桂花陈,却机缘巧合喝到了比百花宫的百花酿还好的百花酿。
胡里这时才微微回过神来,向绛桃道,‘你酿的百花酿是天下间最好喝的酒,怎的自己在那儿喝,过来,给我一坛,我陪你喝。’
这番话说的绛桃不明就里,这地方自己从未来过,这酒就更不是自己酿的,况且是自己在陪胡里上仙小饮,怎的变成他来陪我了,不过还是听懂了,这胡里上仙还没喝够,绛桃随即拿了两坛酒,走到梅花树下,递给胡里一坛,俩人便席地而坐,一口接一口喝了起来。
俩人浑然不知,远处梅花林下,站着一抹飘逸的身影,白衣随风而动,凤眼微眯,看着远处树下喝着酒的俩人,忽的抬手折了一枝素心蜡梅,道,‘如今,也只能来这里看看你了。’ 说完也不走,手中忽然出现一坛百花酿,在俩人远处自斟自饮了起来。
三人都不知,那片郁郁葱葱的山林间,更站着一位白衣飘红的佳人,望着三人,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扭头走下山去。
山风夹杂这小雪,缓缓的飘在这片林间,一片片如同飘舞的精灵,落在迎风绽放的素心腊梅上,把原本鹅黄的腊梅,附上一层冷清。让腊梅显得更加清丽,却又如此的不愿与人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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