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十四章
这一次行猎后不久,吐谷浑王子吐谷浑顺、高昌使者和伊吾酋领都来到陇川宫朝见圣人,随后党项羌也遣来使者,贡上方物。圣人大悦,令这些夷狄之人也一同随驾巡游。这些样貌装束都与中原人迥异的胡人酋领、使者混杂在袍带严整的王公大臣之中,操着半生不熟音调诡异的汉话,以学得不伦不类的中原礼仪朝拜圣人可汗,拜谢赏赐,倒也很有意思。圣人也格外施恩于他们,不但朝会班次时让他们立于前方,每有赏赐也较余人厚重,西平陈兵讲武时,也未想他们都是些未开化的蛮种,不配学习中原兵法谋略,也令他们同诸王公文武一起听讲。
诸王公文武对此也有所非词,但虑及做仗马之鸣而被免官的郭李二人,更远的又想到先前做仗马之鸣而丧命的贺如弼、宇文弼、高颎三人,都踌躇起来。罗成自得宇文拓说破之后,倚着年幼,这些国家大事无论如何也无人会问到自己头上,倒是逍遥自在,见到那些装束样貌都十分古怪的胡人,不像其他大臣一般皱眉走开,反而站住细看他们打扮,虽说这些人一看便是野蛮人,那衣饰却也挺好看,尤其是吐谷浑顺带来的几名姬妾,一头浓密卷发辫成一条粗长大辫垂在身后,辫上连缀着珠宝和打磨精美的贝壳,虽然容貌不如大隋女子美丽,却也漂亮得很。吐谷浑顺头上的那顶皁帽也十分有趣,罗成有时路上与他相遇,行礼之后总免不了朝他头上望一眼,这吐谷浑世子倒是好脾气,也不与罗成计较。
“我看吐谷浑顺的模样和他带来的那些侍从不大一样。倒有些中原人的样子。”一时无趣,罗成便顺口说道。
边上杨玄感便笑道:“燕山公眼力不错,吐谷浑伏允的妻子便是宗室女,封号光化公主。文皇帝时光化公主嫁给前任吐谷浑酋领吐谷浑伏,伏被杀后,其弟伏允就依照收继婚俗将光化公主收为自己妻子。吐谷浑顺就是伏允和光化公主所生的嫡子。”
罗成听见“收继婚俗”,又露出个嫌恶的表情。“这些野人。”他皱着眉开口:“就不觉得龌龊?不过我看吐谷浑顺还挺乖顺的。”
“乖顺?”杨玄感露出个奇怪的表情,这时帐外远远响起马蹄声,罗成惊讶地朝帐外看,却甚也看不见,他就朝杨玄感看去:“何人如此放肆,这营中还敢骑马。”
“许国公宇文述。”杨玄感回答:“若这营中有一人臣能策马,那必然是他,他这一路上都亲为斥候,领人在前探看,若是探看到甚,就及时回禀圣人。”
“那那一回御马上桥桥断的事,许国公怎么没探看出来。”罗成想起一事问道。那一日圣人在拔延山千里畋猎之后,经长宁谷、星岭,要于金山上宴会群臣,朝散大夫黄亘便督人在金山前河流上搭起桥来,不料圣人骑乘御马在桥上走不得两步,那座桥便坍塌下去,万幸御马通灵机警,御营将士见机也快,圣人才免得落水。即便如此,黄亘及其余督工也被大怒的圣人斩去了头颅。
罗成只是随口一问,多有笑谑之意,杨玄感却沉吟起来:“许公也十分讶异。那日工毕,黄亘恐怕桥面不够结实,见许公领人去金山上探看是否有不妥处,还特请许公试验了那座桥是否牢固。而后又将本已十分巩固的桥再加固了一番。”罗成听他说,也觉得古怪,刚要插话,杨玄感已是叹了一声:“原本牢固至极的桥偏会塌陷,莫非是老天不作美?”罗成觉得这声叹息也透着几分古怪,不及细想,就听见有号角战鼓声从御营方位传来。
“呀!”他从坐席上跳起来,面上露出惊讶激动的神情,声音也微微变调,“圣人召集你我呢!”当日西平陈兵讲武时,圣人曾有言说:御营号角战鼓齐鸣时,诸王公文武都须即刻带领所部人马集于大帐前,不得延误。杨玄感也一跃而起,朝罗成拱一拱手,匆匆出帐回去自己营盘,整顿人马。罗成也出帐,锐锋军三千卫士已整好队伍,崔翙、宇文拓和鹰击郎将杨伯泉立在队伍最前头,等待他下令。
“去御帐前。”罗成接过卫士牵来的座骑跃上马背,命道。
“吐谷浑伏允,年前一战兵败如山倒,而今却还不知悔改,朕来此巡游,他却引领军兵,到来车我真川,欲突袭朕的御营!”待到诸臣部属都聚拢来时,圣人在御营卫士簇拥下从大帐中出来,他身着黄金明光铠,阳光下铠甲熠熠生光,看去高大英伟仿佛神人降世。吐谷浑顺听到这里,已跪下来战兢兢请罪,圣人却不怪罪于他,只是点将下令:“内史元寿南屯金山,兵部尚书段文振北屯雪山,太仆卿杨义臣东屯琵琶峡,将军张寿西屯泥岭,将那不识天意好歹的胡虏四面围住!”被点到名的四人齐齐道一声“是”,圣人面上微露一丝自得笑意,在帐门前来回踱了几步,又点派了右屯卫大将军张定和等几名大将,令他们带领所部兵马,或待命进击车我真山,或在几处贼虏逃窜的必经之地等待,若是吐谷浑伏允逃出四面包围,便领兵追赶。随即,他更激动地向其余臣属环视一眼:“还有哪位爱卿肯与朕分忧,助几位将军擒拿敌酋?”
“我去!”孩童的清脆声音立即响起来,圣人微微一愕,向那三千玄甲黑马的骑兵看去。罗成在圣人看来时已向前走了两步,双手一拱:“臣愿前往!”
“小爱卿勇气可嘉。”圣人面上露出好笑神色,原先恼怒的声音也换成略带笑意:“只是小爱卿如今年纪尚不满十岁吧。怎能上战场呢?”
“为甚不行!”罗成发急,他好容易才遇上这么个机会,不肯白白放却:“臣虽然年纪小,本领可不小!圣人要是不信,可以找人与臣比试一回!”说着就回手去握住了腰畔那柄大食弯刀的刀柄。
圣人目中光芒闪动,捻须沉吟片刻,并不计较罗成君前失仪,笑赞道:“小爱卿果然少年英雄!朕怎能阻拦小爱卿立功道路?朕允了!小爱卿欲随哪位将军前往立功?”
罗成朝那些威风凛凛的将军面上一路看去,最终答道:“臣愿随右屯卫大将军!”
吐谷浑伏允在毡帐前焦虑地来回踱步,他身躯矮壮,须发都较中原人颜色浅淡且拳曲,一脸黄须掩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饿狼一样的灰绿色眼睛。毡帐前烈烈燃烧的那堆篝火火光照在他的面孔上,一明一灭,使得他那双眼睛更令人畏惧。
他数日前率领部众来到车我真山,是听闻大隋皇帝来陇西巡游。想起大业四年被几员隋将追赶得弃去先祖所据的千里之地,远逃藏身的往事,吐谷浑伏允就一阵羞愧,又一阵愤慨。这一年多来,他时时刻刻都想着报这一箭之仇,听到大隋皇帝巡游的消息后他率众前来,就想趁大隋诸人不备,凭借自己对此处地形的熟悉,攻杨皇帝一个出其不意,倘若找不到下手的好时机,那便缓缓退却,休养生息,料那些趾高气扬、天晚了就看不清山路的中原人也察觉不了山上的动静。
然而那日清晨一切就都变得他不再认识了。他从毡帐中出来,还未抹去粘在眼角的眼垢,便有部下匆忙赶到面前,请他去观望隋军阵势,晨光中金山山脚下隋军旗号绵延数里,少说也有数万之众。他又去另一处,那边覆满皑皑白雪的山脉下屯着的隋军较金山山脚下的更多,旗号连绵,一眼居然望不到头,揣度着应该有百余里,只怕还要长些。
东边的琵琶峡隋军也已经安下营寨,栅栏拒马和了望台都搭建好了,铠甲鲜明的隋军卫士骑乘骏马手持长矟,在营寨前往来驰骋,矟尖上挑着一点令人胆寒的光芒。
“可汗,西边也许没有隋军。”随同他一起豕突狼奔入覆袁川,如今又一同前来复仇的名王归悉带着一丝希冀地开口。吐谷浑伏允方强打起精神,便有吐谷浑士卒策马而来,报说泥岭下也驻扎有数万隋军。
隋军已将车我真山四面包围,却迟迟不肯进兵,像是四条懒洋洋盘踞着的毒蛇,用那呆冷的眼睛盯住中间的一只小蛙,要等那只小蛙最终活活死在自己的惊骇之下。
不错,中原的杨皇帝就是想让我伏允,堂堂的吐谷浑可汗被活活吓死,然后彻底吞并我的土地!将我吐谷浑的儿郎逐赶得无处容身!吐谷浑伏允猛地站住,那对灰绿色眼睛死死盯住跳动着的篝火,不知是火光还是其余缘故,他那双饿狼的眼睛变得血红。
“杨皇帝,你休想!”吐谷浑伏允恶狠狠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音节:“我吐谷浑的儿郎是杀不绝的,我吐谷浑的土地也是你占不去的!这是先祖留给我们的土地,世世代代只归吐谷浑所有!”他说着,声音渐大,最后咆哮起来,吐谷浑的士卒都从各自站立的地方向他们的可汗看过来,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里的兵器,车我真山四下星星点点的篝火照不亮的黑夜里,他们的眼睛看上去都像草原上饥饿的豺狼。
黑夜中有几人匆匆走来,伏允转身望去,那是他的忠诚部属。
“可汗,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明日,我再领人冲一次。就朝那杨皇帝的大帐冲!”他属下最有力的勇士说。
“我们已经冲过几次,每次还没有冲到营寨前面,我们的勇士就被隋人的弓箭射倒了。”归悉却说。
勇士并不服气,挥舞着拳头向归悉吼叫:“让我领人冲!”
“可汗。”归悉只能看向大酋领。
“再试一次。”伏允考虑了很久,才作出决定。
第二日日头尚未升起,吐谷浑数百勇士便潜出山口,密行了一段,见隋军营寨所离不远了,才挥舞着手里长刀,怪声呼号着向前冲去。被他们冲营的这一支隋军一日前方到,将营寨安在原先屯住雪山隋军的前方,寨中也未有那许多弓弩,人数也较原先隋军为少,此刻正是一日中最为黑暗的时辰,前后两班巡营卫士也正在交接,吐谷浑人悄无声息地出车我真山,他们竟没察觉,直到听闻那古怪咆哮声方才醒觉,遣一人去禀报主将,余人就和其他卫士汇合,至营前防守。赶来的弓箭手便在栅栏后排成三行,朝呼号传来之处挨次上弦发箭。前几轮所发的都是火箭。吐谷浑突袭时未持火把,是打算令这些目力不及自己的中原人瞧不清究竟他们身在何处,然而火箭一发,纵然未射杀射伤人马,落地后也点燃了地上长草,便有火光照亮黑暗,使隋军卫士能瞧见敌人究竟从何处冲来,又要袭向何处。
吐谷浑人领头的就是昨日在吐谷浑伏允面前请战的那名勇士,他挥舞着手里的刀拨打开隋军的利箭,一面向其他人吼叫:“给我冲!把那些汉人都给杀光!”就在他吼叫之时,已有十几人被隋军卫士射倒,他手下微慢,粗壮左臂上也中了一箭,他反手一刀削断箭杆,似乎毫无痛感地继续挥刀猛冲。
隋军营寨中又有一箭射来,这一箭竟是专门射向他的,他才挥刀将那支箭拨开,又一支箭便奔他胸前打开的空门而来。“爷老子的!”他一声大骂,马背上身子一歪,那支箭擦着他肩头过去,第三支箭到时他挥刀格挡同时看见发箭人:那不过是个身形幼小的突厥孩童,却把着长弓大箭,射来的箭矢力道并不弱于成人。他心里有些吃惊:隋人里头怎么会有突厥的狼崽子?这时又有一支箭挟着锐声而来,射的却不是他而是他□□坐骑,直直贯穿马首,骏马痛嘶一声,就倒下去,沉重马身险些压住他一条腿。他跃起来,依旧冒着箭雨向前冲去,肩臂和腿上又中了几箭,突然那箭雨停了,隋军营寨的大门敞开,一支骑队冲了出来,为首的将领手里持着一杆黑铁打造的沉重长矟,马奔到他面前时,那杆长矟便带着风声向他搠到。
“唔,又只是让我发箭助战么!”吐谷浑兵马尽数被消灭后,罗成扔下手里长弓,十分不悦地冲宇文拓道。
“早已说过,等你到苏烈初为控弦的年纪,才能上阵。你以为这和你剿贼一样?”宇文拓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转头去找寻苏烈,苏烈早已钻入锐锋军中,只是那身突厥袍子在锐锋军的黑甲玄衣中太过明显,被他一眼盯住。
“那我不管。若是右屯卫大将军奉旨追歼吐谷浑,你休想让我和那些老弱残兵留在营中。”罗成哼了一声。“这话先不提,先说你身上的突厥袍子!”宇文拓喝了苏烈一声,令他到前边来,转头又向罗成道。
罗成便嘀咕一声:“苏烈道突厥袍子作战方便。”
“也方便被人当作突厥斥候,作刀下鬼。”杨伯泉沉着脸接着宇文拓开口。罗成不甘地抿一抿嘴唇,最终还是决定不与他们顶撞,免得当真没了追歼敌寇的机会。不久他便知自己此举十分正确。不多时吐谷浑可汗伏允便在车我真山上立起可汗大纛,摆出副要与大隋圣人决胜的模样。圣人便下令张定和,进兵车我真山,将那不知死活的敌酋诛杀,献首御前。锐锋军的三千卫士也随军而动,罗成坚持要上阵,宇文拓和杨伯泉也无可奈何,只得遣人在他左右护持,就让他瞧一瞧真正沙场是何等模样。
隋军进攻时也在日升之前,吐谷浑人也布置下了弓箭手,纷飞箭雨却大多落在了隋军前军卫士手里的盾牌上,盾牌手后的隋军箭手随之发箭,很快就将吐谷浑弓箭手射杀在他们所站之处。隋军骑兵随即便在主将的率领下,手持长矟长刀,和冲来的吐谷浑人厮杀在一起。
伏允的可汗大纛立在车我真山上,纛旗下数十名吐谷浑士卒簇拥着一名高大粗壮的中年男人。吐谷浑的骑手步卒都在山坡下,豁出命去与隋军争斗,矟与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鲜亮的血线,不时有蓬头乱发的头颅带着蓬鲜血飞起落下,亦常有战马嘶鸣着倒下,马上的人不得一刻歇息,便得由骑兵转为步卒,抵挡敌人随后而来的攻击,还有人被自己的爱马压住,动弹不得,被敌手轻易杀死。
罗成总是无法和人接战,被宇文拓和杨伯泉两人嘱咐过的十余名锐锋军卫士策马在他周围护持,他纵然抽刀在手,也不知要斫向何方,只得如那两人所希望的一旁观看,不免羡慕起在人群中左冲右杀的苏烈来。
隋军卫士的人数终究是比吐谷浑人多出许多,天明后胜负已渐能看出,那可汗大纛下的吐谷浑人却仍岿然不动。罗成向他看去,不觉有些佩服这吐谷浑可汗伏允的定力。
宇文拓第三回从罗成面前经过时,罗成见到那匹黑马颈下已悬着许多首级,他不禁有些急躁起来,向马前的锐锋军卫士道:“快些向前!”卫士回头看看他,却并不听命。
“再不向前,还想要功劳吗!”罗成提高了声音。卫士依然不动,甚至连头也不回。罗成看看宇文拓已经又和吐谷浑人斗上了,挥起手里马鞭朝前方卫士背上用力抽去,卫士身上着甲,颈项上却被鞭梢带到,浮出一道血痕,他下意识向旁边一带马,罗成便趁这个空当,用力一夹座下马马腹,箭一样疾冲出去。他骑乘的赤红骏马虽不是汗血天马,也是罕有的名驹,卫士们略迟一迟,就被鏖战中的人马隔开。
前方的吐谷浑人用长矛当胸搠来,罗成在马鞍上向右一歪,那柄长矛刺了个空,持矛者却不收回兵器,“嘿”的一声将那杆一丈多长的矛拦腰横扫过来,罗成急忙向身后马鞍上仰躺,长矛在鼻尖上方三五分处掠过,带起的风令罗成鼻尖寒嗖嗖发凉,那上面的新旧混杂的血腥味也一起灌入了罗成鼻管里。
长矛扫过去后两匹马已擦身而过,那个吐谷浑人反身回来,又朝罗成逼去,罗成用手里的大食弯刀格开他下面一下横扫,虎口被震得一阵发热发痛,他想再如几次剿灭山林盗匪一般抢上前去,马战却始终不如步战那么方便,他年纪尚幼身形灵巧,在步战时是好处,到了马战,却不见得。反是那些身高臂长的壮年汉子更得力。
“狼崽子,看你还有什么能耐!”那吐谷浑人用突厥语恶狠狠道,罗成微微一愣才想起自己穿得还是那件突厥袍子,而后便不得不狼狈躲闪吐谷浑人长矛的再度进击。他这次是镫里藏身,翻身回到马鞍上时已从地上一具尸首身上拔出了一杆长矟,矟杆上沾的人血半干,十分粘腻,罗成单手提住它,微感吃力。吐谷浑人又发出一声大笑,他以长矛荡开罗成扬手掷出的大食弯刀,又将矛下压住当胸刺来的长矟此时,身后突然一凉,一骑冲来,马上骑手手起刀落砍在他背上,几乎将他砍成两爿。
“苏烈!”罗成握着那杆长矟怒叫一声,苏烈满不在乎地把那人首级割下拴在马背上——他座骑上也已经挂着五六个人头——系好后瞟罗成手里长矟一眼:“你倒拿得动啊。”随即又说:“宇文拓准你和人接战了?”
“你又来捡便宜!”罗成怒瞪他一眼,想找回自己的那柄弯刀,战场却乱得他和苏烈都差点被冲开,那柄弯刀早不知被多少马蹄人脚践过,他只好作罢,紧了紧握着长矟的手掌,脑中紧张回想昔日父亲和斛律政传授的长矟用法招式。
“嗨嗨,别走神。这可是厮杀场,不是北平王府的校场!”苏烈提醒一声,挥手里长刀帮罗成接住吐谷浑人的一次进击。“我知道!”罗成反身将手里长矟捅进那吐谷浑人的腹中,那吐谷浑士卒痛呼了一声,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他微微一讶,手里长矟却已经习惯性一转。苏烈掌中刀也平削过去,把那女兵的头颅切了下来,颈血喷出时他才朝旁边“呸”一口:“是个娘们,真晦气!”罗成有些诧异地看他,苏烈向他看来,待要解释,便听见那边隋军大声惊呼,有声音悲吼:“大将军!”
“快去那里!”罗成记得那是张定和麾下亚将柳武建的声音,他顾不得什么逃虏不逃虏,朝苏烈叫一声,苏烈面上也露出吃惊颜色,两人即刻朝传来惊呼处冲去。
罗成赶到车我真山下时柳武建已领人冲上山去,张定和身带箭矢,躺倒在右屯卫府几名羽林卫士中央,头上兜鍪已经丢失,满身满面的鲜血。
“张将军?!”他低呼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一名羽林面带怒容戚色地向他行个军礼:“伏允那狗在山上伏下弓箭手,将军领人上山,中了暗箭。”
罗成便抬头朝车我真山上望去,隋军和吐谷浑人的尸首不时沿着山坡滚落,柳武建和带领的士卒一手持着长矟大刀,一手挽着盾牌,离那大纛旗已然不远,吐谷浑的弓箭手不知是太少,还是已经被柳武建领人诛杀殆尽,山上已很少有箭矢飞射进隋军队伍中。
“柳兄弟带人冲上山去,要活捉伏允,为张将军报仇雪恨!”羽林卫士又道。
罗成再向上望,那大纛旗和纛旗下的吐谷浑贵人仍旧岿然不动。他望着那迎风招展的大纛,不知为何,心里转了个奇异的念头。宇文拓策马到来唤他一声时,他回头便问:“宇文大哥,你可曾见过吐谷浑伏允的模样?”
“吐谷浑伏允的模样?你道山上人是冒牌货?”宇文拓皱眉问。
“我觉得吐谷浑人未必会今日便要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宇文拓微微沉吟,却不再答话,只又转过头向战阵观望,渐渐局面已定,车我真山处的吐谷浑人非死即伤,车我真山上,柳武建也已战到了那大纛旗下,纛旗下吐谷浑贵人抽刀和他拼斗,斗不上二十合,吐谷浑人持刀的手臂就被柳武建挥刀斫断,受伤的胡虏一声狂吼,又被柳武建一刀直刺入心窝,于是身子一挺,像一株被砍断的树一样倒下去,柳武建砍下人头,鲜血淋漓地高举着向山下示意,受伤的吐谷浑人却发疯似的大笑起来,有人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叫道:“吐谷浑的可汗早已回到了佛祖护佑之下,他会带着铜头铁臂的勇士回来,把你们全部杀光!”
插入书签
战争真是一场灾难——对狐某这个菜鸟写手来说
有地图更是一场灾难——对狐某这个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写手来说更加如此
好了。。。言尽于此
大伙儿慢拍。。。狐某先去投胎转世一个。。。
长生天啊。。。蛊神啊。。。好歹让我能分清楚东南西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