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之风(GL)

　　（第三人称）

　　「別闹了。」震慑人心的眼瞳睨了睨，黑龙暗暗地拋出一句话。

　　「嘭嘭嘭」——

　　「唔……」巨大的爪子隨心而下，彷如一杖炸弹，千层石与泥轻易就被炸起，「抓不住他们啊妈妈。」

　　「我来。」瞳孔瞬间缩小，定睛在地面，把它看穿。泥石成不了它的阻碍，锁定目標人类，指甲就往那一点敲去。

　　火龙的年岁比黑龙少得多，「透视」也不及母亲，只能见到模糊的影子。

　　每一下的钻入，都令在它背上的人类心惊胆跳。

　　——它们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吗？它这样做可能会杀了他们啊！

　　莉惠．丝兰伸手抓住它的鳞片，光滑的鳞片让她抓得不稳。两脚踩住火红的「地面」，如同在冰之上，一下就滑倒。但她仍然硬是用魔力提起自己，石块悄悄地升高，让她能在火龙的肩上瞰视底下的万物。

　　雪兔兽人的地下室表面只是被火龙玩耍似挖掘，就已破烂不堪。在它们眼中，他们跟尘土一样微小。

　　——好厉害……那时候跟我们战斗的，竟然是强到这地步的魔族……

　　她嚥下口唾液，內心既惧怕又感谢它们。因为，它们正是为了这些尘土而来。

　　——魔族那边有如此强大的怪物，早就能灭绝人类了吧，不用与它们为敌太好了……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这怪物的呢？而且它会攻击雪兔兽人，兽人不是一直都与魔族同伙吗？

　　怀著满头疑问，她俯伏不动，静观其变。

　　换成比火龙更巨型的黑龙下手，它乾脆俐落地一捞，便有数人在它的爪子中被带上地面。

　　被手掌包住的数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瞪大的双眼將茫然表露无遗。在他们发呆的时候，五指便摊开，把他们放在地上。连步伐都站不稳，他们就这样一个屁股坐下去。

　　从象徵死亡的黑暗捡回小命，脸色还未回復红润的他们轻轻地喘气，心跳声大得令他们以为这个世界是如此嘈杂。

　　「基尔、查洛！」莉惠．丝兰在高处兴奋地朝他们大声疾呼。

　　隱约听到熟悉的声音，基尔．费列多抬头，一看到好朋友便定惊了许多。

　　「哇啊，莉惠．丝兰，是你把它们叫来帮我们的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还懂得和魔族说话？难道丝兰家是叛国贼吗！」脑袋一片混乱，珀莱西．加登的嘴巴比脑子还要快便把话说出来。

　　「莉惠大人没可能背叛我们的。」查洛瞪了他一眼，「主人，我们先远离它，它好像还要继续钻入雪兔兽人的地方，我们会被波及的。」

　　藤蔓鬆开，眾人在一个火热的滑梯来一场愉快的滑行，在最后的尾勾加速衝刺。一飞，落在泥土所做的软垫上。

　　「啊……屁股要开花了……」屁股留有一份炙痛，沃修不解地望向倒在自己身上的她，「莉惠，怎么了？」

　　北杏全副心思都在抱稳东安蔷，不让她受伤，虽对莉惠．丝兰收回藤蔓感到突然，但还是优先把东安蔷放在树荫下，不与她计较。乔密南．马达也跟在北杏身边，如同一个侍卫护送她们找个地方休息。

　　远远看见红绿蓝的队友们，黄色马上就想加入其中，跑去关心倒下的队长。

　　「基尔，小凛呢？」数一数，发现他们当中多了位男生，少了个女生，莉惠．丝兰紧张地跳起来，不小心踩了壮士一脚。

　　「……她掉下去了，我们还未去寻找她就被它拿出来了。」他不忿地转身，「我回去救她。」

　　才踏出一步，比他整个人都大的指甲就指著他的额头，凶恶的眼睛已代它发言：「別动，人类」。

　　「……拜託了，请你救我们的朋友！」別无对策，莉惠．丝兰只能恳求高高在上的「守护者」。

　　「……」没把她的话听进去，黑龙继续办它的事。

　　眨眨眼，猫眼似的眼目收缩，把视野收窄，聚焦在一点，脑里冒出清晰的景象。

　　移动中的人类份外显眼，眼睛立即就逮住她们，指甲又钻下去。

　　不知它是答应还是拒绝，也不清楚它们的动机，他们也只得静待它们的行动，盼望所有同伴都平安归来。

　　＊　　　　　　　　　　　　　　　＊　　　　　　　　　　　　　　　　＊

　　（第三人称）

　　在黄色的灯光照明下，一缕缕的白髮就浮现於地板。

　　钳子、鞭子、锤子等刑具被隨手抄起，全都是他的武器，是绝地里唯一的希望。

　　然而，脆弱的铁器一撞上烈火与寒冰，不是被熔化就是应声断裂，仅能用一次。

　　没有爱刀在手，实力太悬殊了。他虽身手敏捷，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生存空间仍被一步步压迫。

　　桌上的刑具逐一破碎，甚至连桌子也遭斩碎。七零八落的，能走动的地方愈发减少，老人被迫得走头无路。

　　身穿威风的披风、上好的衣装，微微凸起的黑眼珠瞪视著他，头上雪白的短耳朵则是向外摆动，收集嘈音。

　　抽起手，短剑准確地刺入大腿中间，把他钉在墙上。

　　「唔！」剧痛锥入心窝，他咬牙切齿，以不屈的意志抬起头来，「淳真，你……你不走吗？」

　　已无反抗的余地，赫兹反而放胆地讲话。

　　「当然要先杀了你，混帐！」恨毒的语气。

　　鲜血沿短剑流下，「你……你可是雪兔兽人的首领，要带领民眾的不是吗？放著我不管我也会死在这里。」

　　兔耳朵听到脚步声近乎消失，淳真知道族人已从秘密通道撤离。

　　雪兔兽人安居的「地下城」要被毁灭了，这都是牠一手做成的。对於一个首领而言，这是极大的错失。

　　过错而生的內疚、突如其来的危松机、族人的目光，令牠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只想到要將眼前的仇人杀死。

　　能当上首领，赫兹相信牠不是省油灯的，肯定是个有责任感、有领导才能而且强大的首领，不然族人並不会顺从牠。牠已经跟小时候那个胆小懦弱的牠完全不同了。

　　过了半辈子，他们没想到对方都成为了如此厉害的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日子，对方经歷了无数的苦难，造就今日的他。

　　作为国家的军事顾问，兽人的首领必须杀掉；作为儿时好友，他不想牠死。

　　牠是敌人，也是朋友。赫兹正是以朋友的角度劝说牠。

　　——彩攸她们跑了，这是我最后能为她们做的事了，现在我做任何事都不会祸及她们……啊，做什么才能恢復我和牠的关係呢。我也老了，没想到有机会解决这个遗憾。

　　彩攸和可露可在场时，赫兹当然將学生的性命放在首位。如今，他就能不顾一切，为了目的连性命都可以丟弃。

　　「我的家人被人类杀害的时候你没来帮助我们，现在就假惺惺地跟我说话？別自以为是地关心我！」重拳搥打腹部，牠反被惹怒，「我要亲手杀了你！」

　　「这……这样下去只……只会跟我……我一起死。」愈来愈虚弱。

　　对於儿时无能为力导致的悲剧，赫兹一直都悔疚不已。

　　这次，淳真重视的是牠的族人，牠们不能失去牠。

　　「我是不会死的，杀了你我就会逃出去。」看准颈项，寒冰刺刀要把他的头颅砍下。

　　背靠墙壁，他感觉到震盪非常强烈。

　　忽然会有特別强烈的一击，隨即回恢平常。但这次的震盪感觉距离十分接近拷问室。

　　甚至，就在他们头上。

　　「碎——咔咔、嘭」！

　　头上有灰掉下来。

　　赫兹用仅余的气力推开他。下一秒，巨大的黑爪子破墙而入。手腕一样，五指一挖，几乎把牠撕碎。

　　灵活的前爪一触碰到人类，便缩起手指，收他入掌心。

　　「快跑啊！」心想死定了，赫兹歇斯底里地喊叫。

　　面对绝对的力量，不论兽人还是人类都不堪一击。

　　「……」牠手脚並用地爬起来，慌忙逃出拷问室。

　　熟知地下城的结构，淳真衝到最底层，推开假装成墙的门，进入预先挖掘的秘密通道。秘密通道无光，牠点起火球在身边照亮道路。

　　「可恶……」握成拳头的手无处发泄。

　　——「我不会伤害你的！」

　　牠想起儿时听过的承诺，他真的办到了。他对自己跟以前一样，牠或许真的错怪了他。

　　「可恶……可恶啊……」最后一刻才得知真相让牠呼吸不了。

　　无法再见到他。

　　「一切都太迟了，赫兹……」在狭窄的通道自言自语，「你很快就会在下面遇到你的家人朋友。」

　　重见光明，离开地下城后快跑一会，便追上正在逃命的族人。

　　「首领！」牠的左右手急忙地招手。

　　「没有遗留任何人吧？」快步穿梭，淳真来到族人面前作带领。

　　「是的，只是死了四十多个士兵，研究资料都带走了。」

　　——还好这里的士兵比较弱，损失不严重。

　　「好，我们去魔族地里的基地！」脚跟一拐，牠举起手带著大家前进。

　　「我们总有一天会向那些杀害我们的人类报仇的！」牠大声鼓励族人。

　　「「「喔喔喔喔！」」」族人听见了便吶喊助威，深信牠的话。

　　——我憎恨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类啊，赫兹。

　　背向族人，不能回头。

　　＊　　　　　　　　　　　　　　　＊　　　　　　　　　　　　　　　　＊

　　（彩攸）

　　「「「赫兹老师！」」」

　　最后一个人类都被救出，大家马上就来到他身边。

　　正確而言，他是龙最后的目標，其他人类它一概不理。

　　虽然莉惠．丝兰有求它们连奴隶们都救出，但他们与龙无关，它也不喜欢听人话。就让梅江村的村民安眠，在他们的家人中淡忘吧，他们已经活得够苦了。

　　我也终於不用跟著「爸爸」淳真了，在牠身边隨时都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好大压力。不过，牠倒是没要求我做些什么，整天就只是跟著牠，或许是在观察我吧。

　　按住出血部位，迅速將短剑抽走，治疗魔法立即发挥作用，止住血。

　　大家都相安无事，太好了……我可是每天、每刻都在想可露可和赫兹老师会不会被虐待至死、春香和澪凛会不会早就死了或是被奴役，好担心啊……淳真还给我看过嚇人的东西，好害怕……

　　澪凛被救出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跟其他人分散了。她带著蓝宝石之剑、绿光宝剑、弩弓……还有一本绿色书皮的本子。她的神情惊慌，眼神游离、闭不上口，似是有许多话要告诉我们，只后只是紧张地牵上我的手。待澪凛冷静下来，整理好思绪再问她详情。

　　看来，我们在雪兔兽人之中都经歷了不少的事。

　　说起来，为什么龙会救我们？该不会是什么「主角威能」吧？这世界已没有什么「主角」了。

　　黑龙头上的米黄色小鸟拍动翅膀，优美的尾巴隨风摆动，最终落在春香的肩头上。

　　……潘妮西琳！是衪找龙作救兵的吗？我还以为衪不会插手，冷眼看著我们死在地下。

　　除了我们「四季之风」，其他人也在场，衪没有变成其他东西，乖巧地侍立，转头望上巨龙。

　　感觉到基尔的疑心……他问起来就麻烦了。

　　「它们因救你和可露可、向雪兔兽人发怒而来的。」小鸟盯著我，直接往我的脑袋发声，「你们救它离开洞穴，能找回它的母亲。」

　　救出我们后，黑龙喷出一口鼻息，然后运起一道气，將烈怒爆发在地下室的入口——猛火涌入大堂，一口气蔓延到各个房间，连最底层的「实验室」都被焚烧。

　　为免被火花烧死，火龙的尾巴捲起来，把我们包在其中。相隔粗大的尾巴，也能感受到那份火热。

　　但是，这时候的雪兔兽人应该走得七七八八了，龙並没有灭绝牠们。

　　烈火过后，鬆开尾巴，长长的脖子弯下来，血盆大口在我面前张开，吃掉我之前先以火热的舌头舔过我的脸。

　　……满脸口水了！还有阵阵腥味……

　　舔了我，就到可露可，它似乎对我们没有恶意。可露可身体虚弱，只能摆出无奈的笑容让它肆意妄为。其他人戒备著它们，不敢乱动。

　　「它好感谢你们，颇喜欢你们的。」潘妮西琳翻译它的意思。

　　呃……像狗狗那样以舐舔表达喜欢之情吗？这也太热情了，我和可露可只是为了任务才救它而已。

　　「嗷……」黑龙闷哼。

　　听到这一声，火龙才收回舌头，摆动脖子往身后，翻出火红色的一大片鳞片。鳞片与鳞片之间有一块薄薄的皮连接著，成为一匹约有半道门那么大的鳞甲，不知是从哪个身体部位取下的。

　　它用这个包住可露可，就像给她盖了个毛毯。然后它提起前爪，弯下头，把鬆动的牙齿拔出来，交在我手上。

　　唔——这个几乎有可露可这么高的牙，意外地不重，甚至比铁更轻的感觉。

　　「它把这些当作谢礼送给你们。」潘妮西琳逐道。

　　……等一下，这、这些素材在游戏之中，肯定是神级素材了吧？龙是这世界的守护者，守护神啊？这些的价值简直无法估算，是无价宝！就这样送给我们吗？

　　完成任务获得报酬这真是有游戏的感觉，明明早就没把这里当成游戏世界了。

　　龙的鳞甲和牙齿……多数都能製作防御装备和武器，但是应该没有匠人得到过这顶级的材料，该怎样处理呢……

　　考虑这些问题需要点时间，不是现在该做的事。亲眼看见龙给予我们珍贵的宝物，大家都十分惊讶，並没有打这些素材主意的想法。

　　在大家基本上都有活动能力，伤势都復原后，两条龙便举翼而飞，一去不返。

　　从地下室出来，我们身处在一个不知名的森林中。没想到雪兔兽人的居住地不在寒冷的地方，先前得到的资讯牠们在梅江村附近的……真是狡兔三窟。

　　基尔站在前头，带领我们寻找村子或城镇等等人们聚居的地方。

　　对於雪兔兽人，其实我还有许多不认知的地方，充满迷团。牠们在盘算什么……

　　带著永世难忘的经歷，走了多日，我们大伙儿找到一个村子后，便乘上马车，回去雷格尔城。

　　这时，已经十二月了，四处都刮起刺骨的寒风。

　　雷格尔城看来，更是冰冷。听过澪凛的话后，我有点对他们心生厌恶。

　　「赫兹，我们以叛国的罪名逮捕你。」

　　刚到城门，守卫一看见赫兹老师，便马上通知上级。拦下我们后，有一大群警卫走到他面前。

　　赫兹老师还是难逃一劫。

　　而我们，也失去了留在这里的意义。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