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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二日,云霓便害了风寒,白日高烧一日,时值傍晚,方才见好,白玉柔若离照顾了一日,也都微微疲惫,到了夜间,云霓方才醒来喝了粥吃了药,白玉柔见她精神尚算不错,又思及昨日若离所言,不禁喜上眉梢,见此刻若离出去,方笑道,
“你这丫头,当真厉害,将那傻小子弄得神魂颠倒,昨儿夜里,竟跑到度清风来报喜,能见你二人这般,为师也颇为欣慰。”
白玉柔眸光柔和,云霓白着脸色,垂眸不语,却感白玉柔缓缓握住她双手,微微揉捏,叹道,
“万事开头难,尤是违背心意,仅是若然能挺过这初始,时过境迁你便会庆幸,当初抉择无得后悔。”
云霓闻言,心中渐渐麻木,经了这几日苦苦挣扎,她已不知何为疼痛,此刻闻得白玉柔声色,嘴角不禁苦涩一勾,靠于床边,青丝如瀑,流淌蜿蜒,白玉柔见她这般,心中唏嘘,轻声安抚一番,见云霓复又睡下,便合了门关了窗,退了出去。
展千醉消失了一日,第二日晨,云霓醒后方觉得身子几分轻松,午时大师傅特意从度清风赶回,说着晚上要于山上设家宴,云霓心知所谓何事,倒也无甚心情,若离看过云霓之后便匆匆下山去了。
云霓坐于树下,脸色稍有苍白,青丝未束,一身素雅,闻及脚步之声,方微微叹息,却闻展千醉步入院中,悠然开口道,
“好些了?”
云霓闻是他,心中不觉一松,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许是他早便窥见自己心事,自己也无需于他面前强颜欢笑,云霓缓缓抬眸,嘴角扯动,
“嗯。”
展千醉步伐沉稳,折扇翩翩,身姿挺拔与那榕树倒是相得益彰,却闻云霓开口道,
“伤好些了?”
展千醉神色微动,淡声,
“嗯。”
二人浅言薄语,便一时沉默,许久方闻展千醉低声道,
“还记得儿时,你我心中有所期盼便会如何?”
云霓闻言方缓缓起身,嘴角勾勒一抹回忆道,
“自然,那时哥哥总是心事重重,为哄你宽心,我才同若离编了那法子,哥哥倒还记得?”
展千醉淡笑,眸光如水倾洒云霓面庞,二人对视而立,阳光透过云层直射一束金光,染度二人之间,令人乍一见之,犹如见到神仙眷侣落入凡世。
“若早知是你们自己杜撰,我便不那般认真。”
云霓闻言,方缓缓展露一抹笑容,
“真假与否,有何关系,心诚则灵,方是初衷。”
展千醉折扇轻敲掌心,收揽起来,笑道,
“既然如此,不若故技重施。”
云霓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哥哥有心事?”
展千醉垂眸望她,神色一时难明,低声道,
“同你一般,求而不得。”
云霓脸上笑意一僵,心中一痛,随即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
“那便去卿叠湖吧。”
展千醉淡道,
“此刻去,宴前倒可赶回。”
云霓应了声好二人便徒步而去,卿叠湖是山下湖泊,较之镜湖却是大上许多,深上许多。
到了卿叠湖,二人立于岸边,只见此湖甚为宽广,周围林木依稀,水势连天,竟是一时望不到边际,水质偏绿,一望过去,碧波万顷,浩瀚开阔,展千醉剑眉微展,淡道,
“为何选此处?”
云霓深吸慢吐,眉间一点忧郁,
“哥哥可还记得规矩?”
展千醉轻笑道,
“自然,陈罐封存,十年为期。”
云霓颔首道,
“哥哥倒记得清楚。”
展千醉神色几分复杂,深望云霓,
“点滴于心。”
云霓淡笑,任由他轻抚手臂,缓缓落座湖边,展千醉拿出早已备好的瓷罐,放于二人之间,
“哥哥眼光独到,心思剔透,可看穿人心。”
展千醉眸光肆意,淡笑,
“是福是祸,一言难尽。”
云霓闻言微微斟酌,方道,
“哥哥这般心思高绝之人,为何事所困?”
展千醉仍是凝望于她,
“你好奇?”
云霓淡笑,
“我关心。”
展千醉嘴角勾笑,
“为情。”
云霓闻言微微惊诧,
“不知是如何女子?”
展千醉眉眼微紧,神色变换,
“情分多种,爱慕之情,血亲之情,兄友之情。”
云霓感知他无心多言便也不再多问,展千醉神色几分悠远,淡道,
“若能选择,我倒希望是那山鹿,悠哉于这林间,驰骋快意。”
云霓闻言,垂下双眸,随即微展眉峰淡道,
“牵绊越多,越难放下。”
展千醉苦笑几分,拿起那瓷罐,送到云霓手中道,
“今日要做何祈求?”
云霓神色黯然,托着罐子,几分沉重,
“哥哥可有匕首?”
展千醉闻言,也不惊讶,随手一把灵巧匕首交予云霓手中,云霓一手握着刀柄,一手玉指轻轻抚于刀身,感知触感清凉,丝丝入心,方缓缓合眸,抬手扯下玉簪,指尖勾勒一缕青丝,手起刀落,心中顿时一空,手中青丝便零落几根飘忽远已。展千醉见之眸光微深,却静默不语,却闻云霓口中几分翕动,方缓缓成句,
“哥哥那日一语道破,求而不得,终生遗憾,徒生犹豫,害人害己,不若青丝断,情丝灭,彼此来个痛快。”
云霓面色隐忍,缓缓将那缕青丝包上锦帕放入罐中,擎于手中许久方忍痛递给展千醉,展千醉见云霓这般,眸光缓缓低垂,下一刻亦是从怀中拿出一包裹严密之物,缓缓放入罐中,望着湖面低声道,
“愿我所爱之人,得其所愿,平安一世。”
云霓心思沉溺,却觉此言虽极尽朴实,可话里言间,却是深情满溢,喟叹道,
“此湖幽深,若非水性极好定不能潜入,是以此次祈愿,不要十年,便待此湖干涸之时,再行取出吧。”
展千醉闻言,神色深邃而又几抹暗淡,低声道,
“如此怕便是一生。”
云霓抬手轻轻扶额,将那眉头之上一抹痛心,巧妙隐藏,
“人生于世,恍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展千醉眉目凝视,许久方微眨几下眼眸,低声道,
“浮华一世,遗憾一生,我心随她远去。”
说着手中劲道,将那堵好瓷罐抛向湖心,见其划破长空,了无痕迹,最终消失水花喷薄之中,脸上一抹疼痛方才肯现,却又转瞬即逝。
云霓闻得那瓷罐落水,脸色紧绷,手指紧紧绞着衣襟。却闻展千醉低声道,
“再过三日,我便要下山,恐…不能观礼。”
云霓微微一愣,随即心中一抹难言情愫,似是不舍,似是恐惧,似是孤寂,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许是他知晓自己秘密,是此刻自己唯一可倾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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