ＦＡＴＥ ＺＥＲＯ‧伪篇

　　草壁由良，自称前杀人鬼，除了言行奇怪，没有对危险的警戒心之外，大体上就是个翘家的流浪少女。

　　但是此刻她身上却出现了转变。

　　一脚踹飞雁夜，由良没有收回踢出的脚，而是缓缓的疏展着脚踝的肌肉，再将穿着运动鞋的脚掌贴在地面上。

　　扭头舒颈，揉手伸臂，运膝转腰，接连下来的动作像是在测试久未发动的机械引擎。似乎可以听见她的身体因为久未运动，而发出轻如炒豆般微的声响。

　　恍若在解除着之前的精神暗示，她的动作逐渐摆脱僵硬，伸展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由良面无表情的看着雁夜，双手握拳，摆出战斗的架式。

　　冰冷的颤栗从雁夜的脊椎急窜而上，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威胁。由良的战斗体势，彷佛一柄锐利的刀刃从鞘中被拔出，洋溢着杀气抵在他的面前。

　　这个女人是谁？

　　自称前杀人鬼？

　　她是怎么摆脱「Comme les poupées statiques(如人偶般静止)」的暗示？

　　更重要的是她的力量……

　　喉咙好像被什么梗住了，雁夜大力的咳嗽，咳出积在喉咙的红色液体。血液溅在草地上，溅在雁夜的制服上，口腔和鼻腔中充斥着腥涩的咸味。

　　骨头好像被踢裂了。

　　他勉强站起身来，拉开和由良的距离。

　　如果是高位的魔术师也就罢了，缺乏锻炼身体的见习魔术师，在没有事先准备的情况下，是无法和格斗高手抗衡。

　　高位魔术师大部分都有一两手瞬发术式的技能，这在战斗中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使他们能够争取到施行魔术的时间，甚至能够秒杀敌手。

　　有些特异的高位魔术师即使不钻研瞬发的术式，也会有类似的特殊技能。

　　魔眼、概念武装、特殊礼装、使魔、人造生命体等等，诸如此类的技能、道具，这些都能够成为魔术师攻守一体的最佳伙伴。

　　而见习魔术师则不同，如果不是出于特别的理由，一般的见习魔术师都会集中精力，去学习各种基础，因为魔道是伴随死亡的修行，不管是如何基础的魔术，也会有致死的可能性，更别提上位魔术的学习和运用。

　　以雁夜天生拥有的资质，拥有见习魔术师的程度已经很不容易，接下来的进阶，脏砚估计至少要花上十年以上的时间。

　　成功进阶为正式的魔术师，雁夜也只是个初位的魔术师而已，而且这可能就是他一生所能够达到的巅峰了。

　　但是即使如此，雁夜依然必须钻研着魔道，不管要耗费多少无辜的生命，不管会如何磨耗自己的生命。

　　这是脏砚给予他的位置，不是说放弃就能够放弃，也不是想逃离就能够逃离，这不是宿命，而是枷锁。

　　「原来如此，这就是妳的『真实面目』。」

　　与面无表情的少女对视，雁夜观察着自己的同类。总说自己已经放弃了，用放逐来为自己赎罪，其实只是为了保持自我高洁的女人。

　　涣散的目光，似乎像在梦游一般，身上的杀气没有指向性，而是虚无的弥漫着。

　　多么自私的女人，不管是什么原因，露出獠牙的现在，她仍然保持着事不关己的状态。

　　跨步，随之击出右正拳。

　　拉开的距离在瞬间被缩短，挥出的正拳朴实无华，迎上雁夜下意识格挡的双手。「啪」雁夜的左手没有悬念地被打折，由良左拳探出，抓住雁夜的前襟，扭腰转身，单手直接将他过肩摔出。

　　「咳咳！」

　　雁夜仰躺在地面上，费力的咳出鲜血。

　　由良跳跃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睛里，她双手上提，单脚下踩，将全身的重量集中在一处，如铁锤般要敲碎雁夜的头部。

　　雁夜一个翻滚，避开下踩的脚步，接着胸口再度一阵疼痛。却是由良借着追击落空，顺势站稳脚根，又踢了雁夜一脚。

　　雁夜犹如皮球般在草地上滚了几滚，吐出的鲜血在地面留下鲜艳的红痕。

　　「这就是妳的处刑方式，用单纯的拳脚凌辱猎物，破坏他们的反抗心理。」

　　他用完好的右手捂着屡受重击的胸口，蹒跚的站了起来。

　　即使气喘嘘嘘，雁夜说话的语气仍然保持着平淡。

　　「很漂亮的处理，也确实可以粉碎人的心智，我几乎可以想象那些死在妳手下的人，死前的脸孔会多么有趣。」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这么漂亮又有趣的处理方式，为什么要放弃呢？

　　妳果然很让人讨厌。

　　「Dans le brouillard（陷入迷雾）。」

　　雁夜飞快的念道，他这记魔术不是攻击，而是制造白蒙蒙的雾气，本来平常他需要借用水当媒介，但是现在居然流了这么多血，雁夜也就直接把自己的血液当作触媒了。

　　只见淡色的血雾缓缓包裹住这个空间，在正常人的肉眼下，能见度大概只及手上五指，由良似乎也没有例外。

　　她侧着头，紧缩身体，护住身上的要害，没有作出多余的举动，而是静静储蓄力量，等待着机会。

　　雁夜没有移动脚步，避免发出声响而成为少女拳脚下的牺牲品，他触摸着自己的胸口，隔着布料，用手指确认自己的伤处。

　　没有切断痛感，因为在无痛状态下，是无法正确的理解自己的伤势。

　　左手臂骨折，肋骨断了几根，幸好没有插到内脏。但是肺部也受到了创伤，此外还有身体各处的肌肉创伤。

　　没有治疗的手段，也没有直接攻击的手段，目前能够使用的魔术都必须在近距离才能生效，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迷雾解除之后，被由良活生生的殴打到死。

　　作出以上的判断之后，雁夜开始分析由良的精神状态。

　　从刚刚开始，就感觉到疑惑，为什么她可以解开自己的术法，是精神有特殊的免疫性，能够抵抗精神类的魔术？

　　不是，不然她不会一开始就中了雁夜的精神暗示。

　　那么是外力介入，导致她的暗示被解开。如果是的话，那外力的来源是什么？

　　潜藏在棋子背后的魔术师，还是少女本身的问题，或着是现场环境的变化……

　　血腥味！那个棋子暴走时流出的血，那是以气味为介质的魔术，那时候鲜血的腥味对雁夜没有影响，但是对于定在一旁的由良而言，肯定产生了某种不知名的变化。

　　术式之间彼此相冲，解开了由良的暗示，也让她进入了类似昏迷的晕眩状态。

　　那她现在的状况，又怎么解释。是因为鲜血带来的暴走，还是无意识间的自卫本能。

　　雁夜没有再继续深思下去，雾气正在逐渐的散开，他必须立刻作出正确的判断，否则将立即面临由良的追杀。

　　微微后退，确定由良没有反应之后，雁夜逐渐加大步伐，打算离开这里，至于地上的那个废物，也只能暂且放在一边。

　　不知不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了五百公尺。

　　感觉到背后贴近了结界的边线，雁夜不敢放松，也没有伸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而是更加谨慎的放下右手，将手掌贴在结界上，准备解除结界。

　　由良周围的雾气此时也完全散开了，她抬头望向雁夜，早已完全蓄满气力的身体此刻启动。只见她拉开手脚，以着超乎常识的速度奔跑，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穿越了五百公尺的距离，跳到雁夜面前。

　　一记锐利如刀的上踢，对准雁夜的脸孔，无情的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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