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是你的温度

　　不知道在那一刻，我要为你换上怎样别扭的表情。
　　当熟悉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落入心底，听到自己期待已久的低沉的声音，对别人说着问候的话语，自己的心里就像揣了一只兔子一样，跳得自己头晕目眩。
　　直到门被推开，再次见到你。
　　只是，这次我会用完全不同的心情来面对吧。

　　“那我就先告退了。”
　　罗马里奥把山本带到房间门口，山本回身微微欠身示意了一下，然后进到屋里，关上了房门。
　　再看到那个背影，感觉仿佛已度过了一世。本以为自己会兴奋地迎接他的到来，告诉他自己这几天过得有多无聊，然后再跟他斗嘴吵架一下。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等待时的兴奋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悲伤气氛。转过身，四目相接，却有种无形的阻隔，相顾无言之后，山本挪到床边，背对我而坐。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始终找不对可以进入的节奏。静静看着他，黑色西服外套上，还有着意大利冬天特有的阴湿水汽。后背的线条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着。
　　忍不住，伸出了手，轻轻为他抚去肩头的雨水痕迹。
　　“哦？啊，这个没关系的……”
　　山本的语气像是个受宠若惊的孩子，然后又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不知不觉，总是会和那个脆弱的不知所措的表情重叠在一起。想起那个为父亲的死亡而自责，发誓要保护大家的他，心里总是会浮出一丝类似于怜惜的感情。
　　“如果自己能让这个人永远开心就好了。”
　　我想我就是这么想的。
　　“怎么，陪大小姐玩儿的开心吗？”我故意着无聊的话。山本先是叹了叹气，然后回头笑着说：“啊~好累啊~呵呵。”
　　“啧，和那么漂亮的人在一起，居然还会觉得累啊？”
　　“我也有不在状态的时候嘛……”
　　“眼睛累吧？眼睛？”
　　“啊？还好啊。”
　　“光追着人家看……你看，眼睛都红了吧……”

　　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这玩笑已经开不下去了。

　　“呵呵，昨天晚上没睡好而已。”

　　老套的让人心痛的谎话。

　　“山本……”
　　我叫他的名字，却不知下面的话应该如何说才好。身体自动的向他的方向靠过去，似乎是想要说出什么秘密一样，凑到了他的身边。
　　“我都听说了，关于你这几天去干什么了……之类的事情……”
　　似乎是因为下了很大决心，导致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咳嗽。山本并没有急着问我听说了什么，只是挂着一丝窘迫的笑容为我披上了那带着水汽的外套。熟悉的温度，总是在热度里透出一丝寒气。只属于他的气味扑面而来，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那个只有两个人的时光。
　　“不接着问我什么吗？”山本坐在那里看着我，这样问。
　　我摇摇头，“我在等你说。”
　　山本皱了一下眉头，低低地说道：“其实……我这次回去想了很多事情……过去的事情，父亲的死，彭格列，还有你……”
　　山本话在这里轻轻地停了下来，我的心也随着咯噔地坠了一下。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涌上心头，不好的预感让我急切地想要听到他所有的想法。
　　“说实话，带你进入彭格列，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为什么……”
　　“你也已经知道了吧，我父亲的死因……”
　　“呃……嗯……”
　　“我不想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了，你明白么？”
　　山本低着头不看我，只是抛给我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我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却不能接受他的理由。
　　“我明白，但是我并不认为那种事情会再次发生……而且，我希望能继续留在你身边帮忙。”
　　说这句话之前我在脑子里挑了几个词，最后还是说了帮忙这个友情意味十足的词汇。
　　可是山本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我说道：“不要说什么帮忙，我并不想继续让你陷到这个世界里。”
　　“已经这样了不是么？”
　　“所以，不能再陷得更深了……”
　　“陷得更深……指的是什么？”
　　“小添……”山本转过头来，用温柔却又严厉的眼光看着我，“你和我都明白的不是么？”
　　我的心通通通地跳了起来。
　　难道说，一直以来，你也在用那种眼光来看我的吗……？
　　喜欢……的感情……
　　“明白……什么？”
　　我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他。
　　“就是……哎呀……就是那个啊……”山本的语气有点哀怨。
　　“是喜欢……吗？”
　　“……是。”
　　终于能够听到山本的真心，但却是在这样的语境之下……虽然打心底我仍觉得山本现在只是在纠结，还不至于要说出“拒绝我”之类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
　　我有些开玩笑地跟他赌气。
　　“……那样最好。”但山本的语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如果你只是把我当做师傅或是监护人，这样最好。”
　　山本的平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本以为一切还会像以前那样打打闹闹就过去了，但是似乎对话似乎正朝向一个BAD ENDING的方向发展。
　　“是真的么……那当做家人……可以吗……？”
　　我有点害怕，想要再去确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最多只能是这样……”山本叹着气回答了我，“所以，现在你在这边多呆一段时间，多接触一下除了我以外的家族成员，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如果总是和我在一起，会很危险的。”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小添……”
　　“悲伤也好，寂寞也好，受伤也好……但是……
　　还没等说完，一只大手就盖在了我的脸上
　　“不要再跟我争了……”
　　我被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已经挂到嘴边的话一股脑儿全都滚了回去。
　　“如果是因为我们的视角不同而让你觉得悲伤，那我只能说，我无能为力。喜欢的话，我也很喜欢小添，也许的确是比家人还要多一点的那种吧……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这种感情，就只能到这里……一直以来我也在提醒着自己，不能让你因为我而不幸，我知道我没能控制好这一切，但是这次我真的已经决定了……”
　　山本放在我脸上的手微微抖了起来。
　　“如果你还是要那样坚持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的。”
　　随之抖动的还有我已经发冷的身体。
　　“……不要……”
　　“我也不想那样，所以，只是作为工作关系，最多只是家人……”
　　“……”
　　“我也没说过现在要离开你……别这样……”
　　山本伸出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头顶。
　　“只是像最开始一样，好吗？”

　　像最开始一样……？
　　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吧……
　　虽然我明白自己已经无法抑制对这个人的感情，但是比起失去他……

　　“……”
　　我咬着牙点了点头。
　　山本笑了笑，在我看来，有些苦涩。

　　“有空的话，能不能来看看我……”
　　山本临走前，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嗯。”
　　山本温柔地笑着。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没想到，我是这样得知，山本是喜欢我的。
　　果然，乐观是大忌。
　　如果没有期待，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些让人误会的情节，也许现在和最初，我们都只是那种关系而已吧。
　　怪只怪你总是让我有所期待，怪你让我期待后又将我的期待彻底粉碎。

　　混蛋山本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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