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虐/BE向]转瞬即逝的黎明

作者:江岸云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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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神言(上)


      1910年4月20日,赫连宁霜出生于安华国国都长宁城的一个庄园主家庭,家境算是比较富裕。
      他的父亲在他年幼时就去世了,和他一同居住的只有母亲和母亲妹妹一家--他们原来住在安华国熙月山上的一个村庄中,因为遭了雪灾才来投奔自己的姐姐。对于宁霜来说,他对自己的小姨和姨父都无感,认为他们整日板着脸,看上去那么严肃,远不及自己的母亲善良温柔。
      在他的童年之中,只对二人的女儿,和自己同岁的表妹陈晓婷有一定好感。
      两人年纪相同,又从小一起长大,相处的简直比亲兄妹还要亲密。久而久之,他们就有了那么一点青春萌动的情思。
      安华国民风淳朴,并没有什么进步的思想观念,因此表兄妹之间约为婚姻的事情也算是比较常见。双方父母见到宁霜和晓婷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处和谐,亲密无间,也有了撮合他们的打算。
      1920年,赫连宁霜和陈晓婷,一同被送往长宁城中最好的学堂读书。只是晓婷实在体弱多病,不但不能跑跳,甚至还经常需要停课回家去休息养病。她的父母自然十分担心,到处求医问药,也经常去神殿当中为自己的女儿祈福。然而,晓婷的病却一直没有好转,甚至连一点积极的迹象都没有。
      至于赫连宁霜,他在学堂中的成绩一直比较好,再加上自己家境优越,也比较受到同学和老师们的欣赏。
      然而,安华国的教育,可以说是相当落后,大多以神学为主,再辅以文学和简单算学。
      他们的神学和永绪国的宗教学不同,甚至连一个成型的神话体系都没有。只是从原始的自然崇拜发展而来,将天地日月之类自然事物拟形为人们信奉的神祇,然后将自己的一切吉凶祸福、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都同他们联系到一起。
      并且,这在安华国是一种全民性的信仰,无论是深受人们敬重的长者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都对其深信不疑。就连每个孩子降生之后,父母都需要为他们系上一条从神殿求来的祈福手绳,以护佑他们的平安。
      至于他们的文学,更是苍白而贫瘠到了极致。其中大多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虚无缥缈的赞美诗,或是一些叙事混乱,描写拙劣的散文和小说。教育过程中惟一有那么一点鉴赏价值的,也许就是从外国引进的永绪或陵山文学。
      只是他们的权威——安华国的君王,总是对外来的文化持怀疑和抵制态度,他过于保守了,认为所有外来的东西都是有毒有害的,会破坏安华人民的纯洁性,让他们失去内心最本真的信仰,失去对自己的敬重和崇拜。
      不过,安华国的首席祭司,一个叫作蒋永和的长者却认为像引进其他国家文学这样博取众长的方式对于国家的发展有益无害。在这个全民信仰的国家当中,神权是大于王权的。蒋永和作为神在人间的代言者,在人们心中的权重自然高于身为“人”的君王。
      正因为如此,外国的文化才得以进入安华学子们的课堂,安华国的孩子们也有了走出国门去学习一些先进思想的机会。
      到了1923年,十三岁的赫连宁霜由于成绩优异,再加上独立自强的性格特点,和另外19个学生一同获得了去永绪王国留学的机会。
      他们要乘坐轮船离开,临别之时,陈晓婷穿着那条平时舍不得穿的白色纱裙,站在风沙漫天的海港处,向着船上即将远行的少年挥手告别。
      “宁霜哥哥,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的!”
      此时的赫连宁霜也在凝望着岸上的少女,她已经病弱到了一定程度,皮肤变得苍白不堪,嘴唇也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甚至连走路都需要自己的母亲在一旁搀扶着。不知为何,他从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了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深深绝望。
      “晓婷,不要担心,等我学成回来之后,就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等着我!”
      一路上,赫连宁霜除了思念故乡之外,一直都在幻想着自己在异国他乡的生活。在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心中,他以为外面的世界是像那些书籍当中所描述的那样幸福而美好的。
      然而,这份天真的梦,终究要被书本之外的残酷现实敲打的支离破碎。
      在经历了半个多月的颠簸之后,赫连宁霜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永绪国。坐了几天车之后,他们才到达首都若明城,借读于若明国立中学。
      在永绪国学生的眼里,这群衣着奇怪,相貌特殊的人,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异类。并且,将安华国人当作低等民族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地存在于几乎每一个人心中。因此,他们在永绪国并不受待见,只能零零散散地被分配到最差的几个"问题班"当中。
      这几个"问题班"中的学生们,虽然身为中学生,却比小学生自理能力还要差,比社会小青年更不服从管教。
      他们在上课时,要么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是在课桌下面藏着一些含有不堪入目内容的小说,在这样的环境当中,这都可以算作是好的。其他人的行为更加过分,有的用草纸折成“纸炮”,在课堂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让他们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学习;要么用纸团或书本互相抛掷,或者砸向讲台上正授课的老师。
      一到下课,他们就变得更加活跃,活动范围也从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转移到了整个教室。他们肆无忌惮地在教室里拍球踢球,把桌椅板凳给碰得东倒西歪,兼亦举着扫把、拖布等打群架,他们满口脏话,问候着彼此的父母。
      而这群安华留学生的到来,更是使他们的恶劣行径变本加厉。安华国人是低等人,他们的孩子也只能处于鄙视键的底层,这就是他们的“规矩”,任何一个人也没有机会去改变的。
      于是,赫连宁霜和其他几个只能坐在后排的安华国学生,每天总会受到那些问题学生没来由的挑衅和欺侮。若他们不回应,那些人的行为只会变得越来越恶劣,越来越过分。
      那些成绩垫底的问题学生,或许成绩好的学生也是如此,都在以嘲笑这群安华国留学生为乐趣。“低等人”、“社会负担”、“废物”之类的侮辱性称呼在学校当中也如同洪水一般泛滥。
      在这样的境遇之下,赫连宁霜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尤其是当他走在街道上,看到安华移民只能居住在罐头盒子一样的贫民窟当中,忍受着永绪国本土居民的歧视和偏见。并且许多大型商场和娱乐场所的大门上都挂着“安华国人禁止入内”的牌子,红色的字十分显眼,像凛冽的寒风一般,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内心。
      他知道,一切歧视与偏见的起源都是自己的贫穷、落后与弱小,他比其他只会安于现状的安华国人更早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即使那时的他,仅仅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虽然他当时还很年轻,但心中却已经产生了这样一个远大的志向,他下定决心改变这一切,改变这个被称作低等民族的悲惨现状。他要让自己的国家,脱胎换骨一般的站起来。
      经历了两年的留学生活之后,到了该返程的时间了。在那之前,赫连宁霜打算给陈晓婷带一份礼物回去,他知道,对方最想得到的,就是产于永绪国的红色蔷薇花。
      安华国气候恶劣,干燥寒冷,林木荒芜,更不要说花了,至于那令晓婷深深向往着的红色蔷薇,两人也只是在画册上偶尔看到过而已。
      然而,他找了很多家花店,它们的门口却都贴着“安华人禁止入内”的标语,将他拒之门外。最后,他才找到了一家允许自己进入的小花店,它看去荒凉而简陋,处在一条杂乱的小巷深处,店主人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
      当她得知面前的这位安华少年要买花给自己的未婚恋人时,她笑着说:
      “小伙子,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可是,这里到安华国路途迢远,如果买了鲜花,恐怕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的时间。”
      然后,她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几束花:
      “不过,你可以买一束风干的玫瑰带回去,它们和鲜花看上去并没有多大区别,并且,它可以保存很久,那个姑娘也一定也会很喜欢。”
      赫连宁霜向对方道了谢,买下了一束用银色包装纸包裹着的风干红蔷薇花。第二天,他们一行人就离开了若明城,坐上了回国的轮船。
      一路上,宁霜都小心地保护着那束花,生怕它磕了碰了,在那束小小的花上,停驻着他的心上人。
      终于,他回到了安华国,回到了这个阔别已久的故乡,由于他心里有事,在与校长和首席祭司致礼之后,就急忙回到了他的庄园之中。
      然而,在庄园中等待着他的,却是一个极度令人悲伤的消息--姨父告诉他,陈晓婷在他离开后不久就已经病逝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中还紧紧地抱着宁霜的画像--那是宁霜在临别时送给他的,喃喃自语道:
      “宁霜哥哥,你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呢?对不起,我可能等不到再见你最后一面了。”
      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赫连宁霜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几乎要站不稳跌倒。在回到故乡的旅途之中,他将这两年来在异国他乡当中遭遇的所有不公与愤慨藏在了心底,为自己在乎的人精心编织了一段美丽的异国故事,生怕出现一点破绽。
      如今,这个世界上惟一能听自己认真讲述的人已经不在人间了,连同宁霜那份脆弱的浪漫一同化作虚无。独坐在陈晓婷的坟墓之前,一时间,对于恋人故去的悲痛,以及对于不平等遭遇的愤懑,两种极端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无奈与迷罔之中,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一个人的情感与诉求,在宏大的命运面前,真的什么都不是。
      但是,他并没有彻底陷入这样的悲观情绪之中,毕竟,他还记得自己曾经的那个决心,那个支撑着他度过两年不平等遭遇的理想与信念。他爱着自己,爱着晓婷,却更深深的爱着这个国家。
      “我不会沉湎于悲痛与迷惘之中,从而彻底失去方向,碌碌无为的度过自己平庸而无能的一生。我会尝试着,前进着,从一片黑暗的前路当中寻觅出哪怕尺寸大小的光明,再看上去永无止境的迷茫当中获得一个明确的方向。
      纵然逝者与光阴皆不可追,可是,路究竟是还要继续走下去的,并且随着历史的轴线一去不复返。站在时间的转折点上,除了向前看之外,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此刻,他深深的清楚,自己国家的人民,之所以走出国门就会受到歧视和排挤,正是因为他们的贫穷与落后,而自己的国家之所以贫穷和落后,则是因为人民的思想过于封闭和保守,严重缺失着科学与进步的发展观念,不思进取,安于现状。
      既然已经明确地知道了问题所在,那么彻底解决它也许只是时间问题,怀着这个信念,十五岁的赫连宁霜返回了安华国的学堂之中,继续读书学习。
      对于那些一生都可能无法离开国门的安华国少年来说,这些留学归来的学生们无异于天神下凡。因此,重返学堂后不久,宁霜就受到了许多安华少女的崇拜与追求,其中情感表达最热烈的是一个叫作蒋碧水的女孩。很快,两人就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
      赫连宁霜之所以愿意接受蒋碧水的追求,并不是因为对方容貌或才华有多出众——她只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安华少女。况且,他的心中只有,也只能有一个陈晓婷。即使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永远不可被动摇,——而是因为她是安华国首席祭司蒋永和的女儿。他并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和蒋碧水相处也不是为了获取什么金钱利益,他愿意和对方确立恋爱关系,是想以之为“跳板”,并且在对方父亲的辅助下让自己成功地进入政界。
      安华国是一个比较原始的君主制国家,没有资产阶级,没有工业生产,也没有公务员这样的职位--王宫里的大臣都是吃干饭的。真正的政界人士,是神殿里的祭司和下属的礼官、乐官、花车御者,这听上去有些荒谬和滑稽的制度,却是在安华国的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
      对于赫连宁霜来说,他清楚地认识到虽然自己有着高远的理想和志向,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终究是无能为力的,只有让自己登上政治舞自才可以得以施展的自己的远大抱负。作为一名将成大业的人,他不必,也不可贪于情爱。
      1926年,赫连宁霜和蒋碧水之间的"爱情"已经几乎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宁霜的母亲是一个随和的女人,不会干涉儿子的任何决定。而蒋永和也欣赏这个学识渊博、见闻广远,家境殷实又志存高远的少年。
      于是,在1926年8月9日,16岁的赫连宁霜和16岁的蒋碧水在神殿之中举行了婚礼。同年,从学堂中毕业的他成为了神殿的一名祭司,得到了许多同窗的羡慕。
      通常情况下,大多数毕业生在离开学校之后可能只能当一辈子的礼官或乐官,能晋升成为祭司的少之又少,而赫连宁霜才16岁就得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是蒋碧水的原因,他们这样想。
      赫连宁霜却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和目光,尽管那都只是带有一定揶揄性质的艳羡或嫉妒而已。
      对于他来说,这是他走上政治舞台的第一步,从这里开始,他将逐渐登上权力的顶峰,并且带领自己的国家成功走出了过往不堪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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