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界以南

　　车窗外车水马龙。
　　公交车窗里的玻璃映照着拥挤的人群。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人真多。蓝雨默站在摇摇晃晃的车里听着广播：
　　“下面我们要说的是一件很让我们所有的人寒心的事，上海一辆空空的公交车上，车上本有很多的座位，但是一位由于工作原因着装在外人看来不是很干净的男青年竟然一直站着到终点站，据了解，当时在车上有一位小孩诧异的问叔叔为什么不坐的时候，他很尴尬地笑了，但很直白地说，‘叔叔不是不想坐，可是衣服太脏了。’这么一位心地善良的城市建设者，却由于工作的原因，不能享受和所谓‘城市人’一样的现代化成果，这样的社会是怎么了？此时我们就要质问了，这个城市的良心，哪里去了？”
　　公交车到站停车。本来挂在耳上的小型耳机掉顺着惯性掉下来，她扶了下耳机，发见这拥挤的车上开始骚动，一位老人艰难地挤进，老人头发全白，黝黑的脸上有着健朗的神气，弓着背，手里提着不知从哪里拣来的垃圾袋，袋里满满的空矿泉水瓶，大致有人觉得老人身上味道不对，有些潮流的女士抽出餐巾纸捂住了口鼻。蓝雨默低头看了看老人的鞋子，他为了生计，的确去了垃圾场。
　　突然，吵杂的空气里传来尖尖的童声：“老爷爷，老爷爷，我这里有位置，在这里。”老人慢条斯理地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是一位可爱的小学生，她满怀期待地等着老爷爷过来坐她让出来的位置。
　　老人扯了扯垃圾袋，使它尽量离自己近点好离别人远点，看着这天真小女孩，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不了，爷爷不想坐凳子，爷爷想坐地下。”
　　小女孩似乎不懂，站在那里愣愣地，坐在里边的一位成人，似乎是女孩的母亲。她把女孩拉到原来空出的位置，小声地说着什么。
　　老人循着重心慢腾腾地挪到后门下车的那个台阶上，很习惯地坐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挂在耳上的耳塞落在肩上，蓝雨默竟然没有发觉，原来，还有比广播里更寒心的事情。她望了望车里坐着的若无其事的人群，他们忙着自己说笑，只当老人不存在，那鲜红的“老弱病残专座”多么刺眼！试问，这个城市的良心怎么了？
　　那些坐在位置上的人们，他们也有白发苍苍的父辈母辈，为什么一个个都麻木地无动于衷？“老爷爷，我要下车了，您过来这边，好么？”老人胆怯地张望了一下周遭带着嫌弃表情的人们，怀着感激之情对说话的初中生说：“孩子，下车注意安全，现在的社会不像从前，车多，好好看着路。爷爷也要下车喽。”对啊，现在的社会不像从前，路多车多房子多票子多，人情友爱之心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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