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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白月光13
众人见多识广,不能说从未见过稀奇装扮,国外的时尚女魔头,为增强记忆点每次出场都戴墨镜。
可还没见过挡这么严实的。整张脸掩在墨镜口罩里,想一探究竟都无从下手。
心思各异间,楼上主人家现身。一行人从楼梯转下,宴会举办方年岁已高,止住话头,与身侧笑谈:“尽屿,你的女伴来了。”
自她入场,沈尽屿纳入眼底,目光看她遮挡严实的脸,不甚明显地压了眉眼。
主人家盛情,同沈尽屿一齐上前。文殊不想快前与贺荆然会面,见此慢了步调,等身前立了清隽身影,搭上他伸出来的手。
举办方笑着让沈尽屿介绍,眉眼是长辈的和蔼可亲。文殊想随意诹个姓氏,沈尽屿平淡讲了“林”姓。被挽住的胳臂瞬间紧了,他不冷不热瞥了眼。
主人家眼中掠过一丝异样,悉心聊了几句,转去同其他宾客洽谈。宴会准备开始,台上主持现了身。
拍掌间,文殊拽了沈尽屿袖口,令他低头:“沈先生,我挡这么严实,是不是很感动?”
沈尽屿真带一个离世的人现身,得多不少舆论麻烦。
文殊笑意骄矜,墨镜隐隐约约露出的眼睛尽是狡黠。垂首的人半点看不出领情,淡斥了声“自作主张”。
她收了笑,手肘刻意抵他报复。被轻而易举捉住手腕,握在掌心把玩。
文殊挣不开,反抓住他的指尖,报复性地拨乱用力。
四周不少眼睛端详他们,尤其是初露面的文殊。
借台上主办方侃侃而谈遮掩,低声交流:“沈先生的女伴身形看着有些眼熟。”
这话算是拨开了众人心声,“刚人出来,我看岔眼,以为是文殊。”
有人看看贺荆然身边的夏茉莉,又看看文殊:“贺先生身边那位……有些角度确实像,尤其穿着文殊的衣服。可沈先生的女伴,单看背影太像一个人了。”
“刚我听了一耳朵,那位也信林。”
众人哑然,半响道:“分不清哪位是替身了。”
他们兴致盎然,试图寻出蛛丝马迹:“没听说沈先生和文殊有什么传言。”
“贺荆然和文殊感情好得很,半点容不得别人插足。”
大家对此深信不疑,有万事通出声:“前不久,贺先生要放过害死文殊的抢劫犯。沈先生亲自露的面,把抢劫犯送进了局子。”
“亲自露面?我爸要知道他求了那么久没见着的人去亲自处理嫌疑犯得呕死。”
大胆猜测:“难道是单相思?”
没人接话。有人尴尬哈两声,不敢再谈。
话题自此偏开。
贺荆然看见文殊那刻同样震惊,太阳穴突突跳。现偶听得一言半语,又偏头看去,罕见露出茫然。
文殊一无所觉。沈尽屿身居高位,一场宴会时不时有人过来攀谈。独一次身侧跟了人,她作为一个切入口,不知道受了多少洗礼。
偏沈尽屿半点不嫌麻烦,她想寻个僻静地都要被压着后颈按回身边。
她觉出无聊。攀谈时分他们可饮酒赏食,她戴口罩,什么都不能入口。郁闷瞥沈尽屿一眼,他视线未偏半分,下一刻话题忽急转直下,告别将她带到一侧。
文殊被他牵着手,视线一凝,唇翘了翘。
一场宴会,难得独处。
沈尽屿看她一动未动的红酒:“不合口味?”
文殊噎了几秒,被不可理喻的一问气笑:“沈先生,我怎么喝?我一摘口罩,明天沈氏得上大新闻,公关部怎么处理?讲我死而复生,还是沈氏总裁钟情替身?”
沈尽屿掀起眼皮,两指抵住她的下颌,唇角冷而凛。文殊想他有什么不满,她饿了一晚上都没要损失费,当即不避不让地迎回去。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起来。
猝不及防,挨着她下颌的指尖一勾,口罩掉了下来。沈尽屿另一手把红酒挨她唇边,讽道:“怕什么。”
文殊被迫尝了一口。宴会酒水佳品,她顾不得慢赏,迅速看了眼四周,担心被人发觉,以手挡颊,抬头郁道:“沈先生!”
她这张脸被别人看到,麻烦的是谁?
他目光沉而直,文殊直撞眼底,竟看得不曾想过、甚至觉得有些疯狂的情绪。他是真不怕麻烦,带她来宴会,也没想遮掩,是真让她像正常人一样现身。
沈尽屿带什么人,何容他人置喙。
文殊心头骤然一跳。
沈尽屿指骨还勾着她的口罩,慢条斯理把她挡脸的手挪开,又喂她一口酒。口吻漫不经心:“你准备以后一直藏?”
文殊眨了眨眼,她哪有这个准备。轻支起另一手:“沈先生,哪里有以后?”
她抬起的手腕,逐渐变浅,淡下去的身影逐渐吞没她的手肘,缓慢向上。过不了多久,她会回到鬼魂形态。
沈尽屿眼皮一跳。
忽意识到,抵换的寿命到期,文殊逐渐透明变浅那一刻,他在想以后。
沈尽屿垂着眼,视线不曾收回,挨着她的酒杯也不曾收回。忽掀了掀唇:“求我。”
“给你以后。”
他表情寡淡,看着薄情冷酷。文殊目瞪口呆他骤然的恶劣,可她哪里是轻易服软的性子,当即扬起一侧唇,唇角挑衅。
看他施什么手段。
大眼瞪小眼数秒,沈尽屿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拎出一张符点她后颈,文殊隐去的身形恢复如初。
她眼底怔松,不解他这么好讲话。
又想起管家讲二十四小时的实体,昨晚他应该也是如此,为她续了二十四小时的时长。
文殊仰头:“沈先生。”
沈尽屿不咸不淡应下她的感谢,又听对方顿了半刻,“收买我,是需要我做您鬼界的间谍吗?”
“……”
收买。沈尽屿眼底压着,不理她装蠢,抵她后颈到甜品区,又给她指了个偷闲的好去处。
“自己逛。”
说罢离开这处。文殊看他身影回归宴场,重新戴上口罩。不客气地支了餐盘,点了几样喜欢的,转到深处的一侧阳台。
文殊遣走侍者,悠哉跌入柔软沙发。滑下一点口罩,瞧着外面灯光白炽,枝桠映雪,慢吞吞的咽着食物。
心满意足抿出笑。
这处阳台偏僻安静,可来宾众多,并非无人发觉。分明是被人定了主,才无人推门而入窥探半分。
文殊想到这点,品口红酒,闲闲松弛,缩着身子半阖眼。
有了实体,好像格外爱睡觉,像要把鬼魂时候折腾的时间都补回来。
她打了会儿盹,感觉眼前有阴影在晃。不善睁眼,看到身上搭了大衣,有酒味冲进鼻腔。
人清醒过来,抬头看到栏杆处再熟悉不过的背影。零下的冬天,贺荆然来吸什么冷气?
文殊下意识摸了把脸,口罩还在,墨镜也在。
来人听到动静,转身看向她,醉意醺然的一双眼压不住轻薄,直勾勾地盯着她半边脸。
宴会时沈尽屿给文殊摘了口罩,贺荆然偶然瞥得,那一瞬堪称心惊肉跳。终于推开上前攀谈的众人,有勇气寻过来。
阳台没开灯,外面灯光折过婆娑枝桠,忽明忽暗般落在文殊身上,却不及脸。她脸庞映在昏暗中,看不真切。
他也不太敢看真切。
左右只是相似,不是本人。再怎么相似,也只是睹物思人。
他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文殊看到他那张脸,想起这人为了旁人要放过害死她的抢劫犯,想要起身质问。
——她担心别人认出自己,却从不担心贺荆然知道她变成了鬼。
从她化鬼那一刻,她就在试图和贺荆然建立联系。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就像她会在葬礼那天选择去小吃街,深信不疑会遇到贺荆然一般。
她不曾怀疑,贺荆然会使劲浑身解数,让她留在这个世界上。
哪怕她是鬼。
文殊坐直,还没起身,外套掉下来,砸在脚边。极尽相似的身形,贺荆然蜷着手指,声音有些哑:“林小姐,你很像我一位故人。”
正欲站直的文殊滞住,她恶趣味地想,现在如果把口罩墨镜都摘下,贺荆然会不会惊地跳起来?
还是会捧着她脸,仔仔细细端详,困惑问她:“你有没有一位双胞胎姊妹?”
文殊想到贺荆然的反应,不再急着起身,弯唇想再看他表演。
平心而论,她即使听到贺荆然失心疯一样放过她的仇人,也没直接给他定罪他们是青梅竹马,她当了贺荆然十多年的祖宗,没道理听别人一面之词。
贺荆然突兀提起另一个人:“尽屿脾性不好,你会有些辛苦。”
他手边捏着酒杯,醉至身形都有些不稳。他眸光游离波澜,半叹半息地撬好兄弟的墙角:“林小姐,跟我吧。”
文殊猝然抬眼,想给他一拳让他知道他在给谁讲话。那侧贺荆然还在火上浇油:“价你开。”
真出息,当她面招人。
文殊踢开脚边大衣,气势汹汹站了起来,捏过酒杯砸过去:“滚。”
斥着滚,手却扶上墨镜。与此同时,半开的阳台门外,不远处同时响起一声“滚”。
贺荆然躲过这侧,听到外侧声音霎那变了脸色。
文殊跟着偏头看去,拐角处,夏茉莉对面站着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握着她胳膊。夏茉莉眼眶通红,摇摇欲坠,拼尽勇气洒了红酒过去。
男人嘴巴不干不净地骂着。贺荆然红着眼快步越过,一拳抡倒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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