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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傍晚,金莲的妈妈做好了一桌好饭,今天比平时多加了两个菜,一条鲤鱼和一盘辣椒炒肉。因为今天金威刚把自己做的两套沙发卖了出去,而且今天是阿玉的生日,平时这样的好菜难得一见。
“妈,今天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是有什么好事吗?”金菊问道。
“也没什么,你爸今天把沙发卖出去了,所以今天多加两个菜,今天还是你弟的生日,你去帮你弟弟看看,锅里的鸡蛋煮好了没。”金莲的妈妈对金菊说道。
“真偏心,我生日也就吃了几个鸡蛋,哪有这些好菜啊。”金菊嘟着嘴说道,接着起身进了厨房。
“妈,马上要放寒假了,老师说,明天要交寒假作业本费,每人五块钱。”阿玉对着妈妈说道。
“你得向你爸要,他管钱。”妈妈接着说道。
“爸,我们也得交钱,老师说要交五十块钱,需要买些检测试卷进行考前检测,下学期就要中考了,得做好复习。”金莲对着父亲说道。
“还有我,爸,我们也要钱,元旦节学校搞活动,我参加了舞蹈队,需要二十块钱买套裙子。”金菊端着鸡蛋出来也忙着说道。
金威吃着饭,突然间脸色难看了起来,拍着桌子说道:“读个书咋交那么多钱啊?刚刚交完书本费和教育附加费,这都快要放假了,还要交钱,我看你都读到初三了,反正以后也是要嫁人,这书不用读了,你收拾收拾,把学校东西带回来,回来帮着你妈点。”
金威的一顿脾气,将饭桌上的碗震得“当当”响,整个饭桌气氛顿时僵硬了起来,金母也不敢多说什么。
“爸,现在读几年师专出来就可以教书了,上了学校就不用交钱了。”金莲强忍着泪水继续说道。
“不用钱?你读书吃饭不用钱啊?你去读书路上不用花钱啊?”金威继续说道。
“孩子有能力读书读出去,那也是她们的造化啊,要不咱们想想办法,能读出去一个是一个,金莲学习那么好,还是她们班长,考上应该是没问题的。”看着金莲那渴望的眼神,金母对着金威劝慰道。
“现在供她读书就得到处借钱,到时候金玉读书到哪里借去?反正钱是没有,要读书,自己想办法去。”金威生气着,下了最后的通牒。
对于父亲这般冷漠的话,金莲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饭也不吃,转身跑进了房里。
“待会吃完饭,给她留一碗,你也去安慰安慰她,这家庭条件不允许啊,要是再优越点,能供她上学,肯定会供她读书的啊。”金威对着金母继续说道。
快速的吃完饭,解开衣服扣子,从最里面的衬衫口袋里,拿出一沓钱来,从中抽出二十五块钱,摆着了桌子上,然后走进了香堂,烧起火来。
金母接过钱,将它分给了金菊和金玉,并嘱咐道:“将钱拿好了啊,别搞丢了,挣钱多不容易啊。”
金母拿着一碗饭,推门进了金莲的房间里,接着说道:“金莲啊,刚刚你也没吃饭,现在好些了吗?给你端了一碗出来,快吃吧,别饿坏了身子。”
金莲靠在床上,面朝里,没有回答母亲的话。
“反正你们也不喜欢我,你们眼里只有阿玉,干脆饿死算了。”金莲哭泣着说道。
“你和你妹你弟都是妈妈心头肉啊,怎么能不爱你呢,都怪妈妈不好,没能力挣钱,还一身子的病,前两天头疼得厉害,去医院抓副药,医生说要十块钱,妈妈也没舍得买啊,强忍着疼痛又回来了,你爸挣钱也不容易啊。”说着说着金母也开始哭泣了起来。
听到母亲哭泣,金莲也趟不住了,一翻身站了起来,惊奇的看着妈妈,她知道妈妈平时身体是不好,但是没想到妈妈还经历了这些,坐到妈妈身边,抱着妈妈一起哭泣了起来。
“妈,都是我不好,你那么难,还惹你生气,书不读就不读了。妈,你别哭了啊,我明天就将书本带回来,以后回来帮着你,让你少操劳。”金莲哭泣着说道。
母女俩相拥着哭泣了一会,金母开口道:“快吃饭吧,都快凉了,这么冷的天,凉了就不好吃了。”
金莲颤抖的拿起了碗,一口一口吃着,眼泪不断的从眼角流了出来,这碗饭显得是那么的沉重,吃了这碗饭,以后就永远的告别了学业,告别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学。
有人说,生活最精彩的就是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但是若果你知道,明天你将要去做的是你最不愿放弃的事情,那时候才是最痛苦的。今天,金莲需要跟老师同学告别,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学业将止于此,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的突然,心里完全完全没有准备,曾经多少次在心中默默暗许,一定要考上大学,命运却是那么的捉弄,来得猝不及防,来得无能为力。
彻夜无眠,无数的镜头在脑海中闪过,直到鸡鸣,才打乱了金莲的思绪,即使是最后一天,也要认真对待。
起身穿上衣服,还是和往常一样和妹妹一起出发,两公里的路程,却在不知不觉中,很快就已到达。
今天的这两节课,是最后一次上课,我要好好的认真的听完它。听着语文老师念的诗词歌赋,是那么的让人着迷。
钟声敲响,再次将金莲从书中打回了现实,慢慢的合上课本,跟着老师走出了教室,在半路上将黑无常叫住:“黄老师,我有事得和您说一下,昨天,在家里已经和父母商量过了,我不准备参加中考了,以后也不准备继续来上课了。”
“你可是我们班我最看好的一个学生啊,不会因为上次打了你,就不想读书吧?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黑无常开始幽默起来,面对最优秀的学生,突然提出要休学,心里也很杂味。
已经听过太多的人想上学而不能继续上学,但是面前的这个是自己辛辛苦苦教育了三年,最优秀的学生。全班从初一收了六十多个学生,到现在只剩下三十多个,三年下来,已经少了半数的学生,有的因为家里太穷,而不得不提早退学,而有的就是根本不喜欢上学,读着读着就不读了,也有的在学校犯了太多的事,被学校开除了。
“不是不是,也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继续读书了,已经和父母商量过了。”金莲脸色凝重的继续说道。
“是不是家里不让你上学啊?今天我送你回去,我再去劝劝你父母,你不上学,那实在是太可惜了。”黑无常继续劝说道。通过对平时的了解,这个乖巧伶俐聪明好学的孩子肯定是家庭出现了事情,才导致不想上学的。
“真的不用了,黄老师,昨天,在家我已经和父母认真交谈过了,他们也同意了。”金莲继续说道。
……
黑无常找了各种理由劝说,从下课说到上课,整整劝说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是无法说动金莲,看着她深色的眼眶,凝重的眼神,看来这件事昨晚已经过多次思想挣扎了。
“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以后啊常回学校来看看老师,虽然平时对你们比较凶,也是希望你们少走弯路。”黑无常最后劝慰道。
昨晚,已经想过多种方式和黑无常交谈,但是当真真面对他的时候,心里却是那么平静,已经没有了平时的忐忑。
一向心气高傲的她,在面对同学时,却显得那么的卑微。金莲默默的走进了教室,收拾好书包,在放学时,没有惊动任何同学而悄然离开。有些是她从心底就鄙视的,现在却还能依然坐在教室里,也有的是她默默喜欢的,已经无法面对,现在却只能独自转身离开。
出了教室,金莲飞快的逃向家里,害怕过多的行人,过多的眼光,过多的问题,一心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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