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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
再睁开眼睛——季风胡思乱想了那么多,就是没想过再睁开眼睛还是白纸糊的顶棚,还是那股沁人心脾的熏香味。
季风扭头,正看见方国珍捡起地上的匕首,朝昏迷的小王爷走过去。
月容坐在她身边,看着自己的哥哥,她已经完全被这混乱打垮了,捂着脸无声地痛哭着。
季风翻身坐起来,在方国珍匕首落下的一刹那,拦住了他的手臂:“不行……”
匕首掉在地毯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季风在方国珍和月容要惊呼之前,左右开弓地捂上了两个人的嘴,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
血污骇人,衣衫破烂。
她的胸口奇迹般地恢复了呼吸,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也没有一点异样。她的心脏完好如初地跳动着,一切正常。
她感觉中那漫长的死亡和黑暗,在现实中原来不过时短暂得不能再短暂的。
顾不上研究这是什么科学道理,先处理这个乱局是正事:“方大哥,药给我。”
方国珍掏出药,季风让月容去端来水,将药融在水里给昏迷的小王爷强行灌下去。这下,他又得睡一整夜了。
季风和方国珍、月容一起把屋里的狼藉收拾平整,可惜地毯上的血迹无法抹去。季风看着那刺目的褐色,不住咋舌:“这可不好办……”
月容看她为难,忽然一把抢过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你干什么?”方国珍大惊。
月容捂着手臂:“我说这血是我的。”
“你啊……”季风摇摇头,这是个心地实在的姑娘,不忍让她疼白受了:“好吧,附耳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月容凑过去,季风附在她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半天。
月容听得一会儿脸红,一会儿窃笑,最后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三人合力把小王爷抬上床,方国珍将他脱得□□,用被盖上,咬牙道:“真想弄死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季风劝他。
再安顿好了月容,方国珍和季风原路返回。一边往树下爬,季风一边纳闷,身体似乎不但没难受,反而轻快了许多,落地的时候猫一样轻盈。
三个人来到安全的地方,方国珍才大大松了口气,看着季风前襟的破洞,惊异地问:“你不流血了?”
季风自己也甚是不解,她拨开破洞,胸前心窝的位置什么伤口都没有。用手指按一按,瓷绷得很,连疤痕都没有一点。
刚想拉大点看看,铁战就按住她的手,难为情道:“你别拉上去了!你虽然是海怪,可也是女的,这多不好。”
“我想看看我伤……”季风现在满心狐疑,惊讶得都快爆炸了,哪里还有什么羞涩?她拉高了破洞,记忆中匕首插进来的位置上也是肌肤平滑,只是有点血迹。她不禁张大嘴巴看着方国珍:“他是捅了我这里一刀吧?”
“大约是……”方国珍也惊讶万状,差点就要伸手去摸:“你果然是妖怪……”
“废话,她当然是妖怪。”铁战笑道。
“不是的!刚才……”方国珍简短解说,把楼上发生的神奇事件一一道来,听得铁战一愣一愣的。
连季风听他讲述当时旁观的情形也觉得“世界真奇妙”,忽然,她拿起脚边一块有点尖的石块,伸出手撸起袖子。咬牙切齿地憋住气,拿石头狠狠在小臂上一划!
一条血印子立刻浮现出来,石头毕竟没有匕首锋利,只堪堪划破了皮,不过有流血。
月光下,三个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受伤的手臂——
伤口流了一点血就止住了,季风扔了石头伸手去摸,发现已经不疼了,破皮底下又长出了新皮!
另外两个人也瞠目结舌。
“乖乖……”季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真变成妖怪了?”
方国珍和铁战异口同声地说:“你本来就是妖怪。”
季风捂着脸,觉得她的人生就要结束了!如果像日本漫画里吃了人鱼肉就不会死的人一样怎么办?那不是要像漫画里一样,痛苦地永生?
要真是那样,她是要斩断头颅去死,还是苟活着受罪?
方国珍和铁战先回去,季风在外面干坐了好一会儿才回去。监视她院子的人早就撤去了,她叫醒了海哥儿,因为弄破了他的衣服,季风又给了他一粒银子,海哥儿美得立刻就不困了,揣着钱飞奔而去。
季风把满心满脑的混乱和自己的身体都扔在床上,蒙上头,实在是太累了,折腾这么半夜,又受到大惊吓,她真的是太累了,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一宿无话。
第二天清晨,季风被鸟叫吵醒的时候,脑子里对自己会不会突然长犄角的担心,远胜对小王爷的担心。
洗脸的时候,她索性把门窗关好,脱光了上衣,对着水盆一通乱照,可惜根本没瞧出个所以然。
洗漱干净了,吃了早饭,照例是在院子附近闲逛一圈。
她的差事就是伺候小王爷听曲子,所以现阶段谁也不会给她安排别的工作,她只需要养好嗓子,吃饱肚子,唱好曲子,逗好乐子就一切OK。
她就跟廊子下养的鸟雀是一个功能的。
这会儿管鸟雀的管事正在率领着手下们,给各院各屋的扁毛小活物添食加水,把不太精神的挑出来挂到后院廊子上。
这么想着,弄得季风在廊下的鸟笼子前面停下来。虎视眈眈地看了一会儿各色小鸟,有精灵好动的,也有懒洋洋的,这一群鲜活的小生灵在阳光底下神态各异。季风看了却不怎么欢喜,她觉得那些鸟一点也不高兴,住牢房似的,有的很焦躁,有的干脆破罐破摔,总之都是备受煎熬地苟活着。
季风唉声叹气地看着鸟儿们,过往的家奴们都对她侧目而视,心说:你这么当红,还叹气?
季风当然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己叹气是很欠揍的,可是他们不知道内情啊。
想着想着,又叹气了:“我这卑贱的命运啊……”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贱东西?”身后有人冷冷地搭腔。
哎哟!
季风听见这撩人的声音,再看周围毕恭毕敬站直的家奴们,就知道是杀她的凶手来了。
要不是老子命大,这会儿早见阎王了!还敢说我是贱东西?
季风心里这个气啊!
猛转头——
哇靠!
清晨明亮的霞光里站着个雪白耀眼的美人,从衣服到皮肤,居然都白的反光。宽宽的肩膀,诱人的腰线,长腿。明眸皓齿,冷艳如冰……
唉!人啊,美貌果然是王道!看着他这么美,心里都不恨他了。
咦?美人的丹凤眼今日怎么变乌鸡眼了?这大黑眼袋,太影响美观了!
啊,想想也是。被狠揍了两下后脑勺,又喝了那么多安眠的东西,强制睡眠下来这脸色会好才怪。居然醒过来还能走动,也算个身体彪悍的小朋友了。
“小的给王爷请安。”季风狗腿样地垂首恭敬行礼。
“嗯。”小王爷虚应一声,盯着她:“你抬起头来。”
“小的不敢。”
“恕你无罪,抬起来!”
“是。”季风抬起头来,朝他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王爷,您有何吩咐?”
小王爷背着手,皱眉打量她,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前一眼……小王爷示意她转个身。
季风乖乖转个身。
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就差里里外外了。
坏了!
季风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小王爷已经开口了:“把衣服脱了。”
“这个……”季风面露难色:“王爷,您看这晴天白日的,这里又这么多人,小的……这个……不太方便啊。”
“脱上衣就行了。”小王爷懒懒地说。
本姑娘脱什么都不方便!
季风抓耳挠腮:“王爷,这个……小的如有得罪之处,我自当请罪,或打或罚,就是砍了小的这颗脑袋,小的也无怨言。但是请王爷给个示下,到底小的是犯了那条规矩了?这大清早的就脱衣服。”
小王爷沉下脸来,他身后的侍从呵斥道:“叫你脱就脱,这么多废话!”
“此言差矣。”季风笑道:“此地是参政府,王爷是客,要玩要乐小的陪着。可是,这一清早的叫人大庭广众脱衣服取乐,可是大大不雅。我也是为王爷您着想,若是传出去,人家第一要说王爷您荒唐;第二要说我家大人治家不严。”
小王爷看她面上虽笑着,话语却不落下风,不但言辞不让人,连口气也是不卑不亢。他原本是为了昨晚的噩梦来探究竟,听到季风说话一点也不气虚,一切如常的样子,更加迷惑了:“你们下去。”
身后的侍卫和周围的家仆听见吩咐,急忙忙退得一干二净。
小王爷看看周遭都没人了,看着季风说:“昨夜你在何处?”
“昨夜,小的在睡觉。”季风说。
小王爷眉头皱成一团,下死眼地盯着季风的脸。这也难怪,明明从背后捅了两刀,第二天一清早这受害活蹦乱跳地站在你眼前,换成谁都得晕菜。
季风和他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一个满腹狐疑,一个心怀戒备。一个面沉似水,一个谄媚微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看得小王爷焦躁起来,劈手给了她一巴掌:“看什么!无礼的东西!”
“哎哟!”季风被打得一歪,顺势倒在地上,捂着脸唉声叹气:“小的说不敢抬头,王爷说恕我无罪。小的抬了头,王爷又打……”
这一府的奴仆但凡挨了打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抱怨了。小王爷本来就烦,听她一抱怨,勃然大怒,上来狠狠又踢了好几脚。
“哎哟!疼死我了!啊——”季风抱着头在地上乱滚,口中大呼小叫。
她越叫小王爷越生气,一时手脚并用,拳头和腿脚犹如雨点一般。季风见状,一边喊叫一边滚动躲闪。小王爷追着她,不依不饶地殴打。
两个人在廊子上鬼哭狼嚎地折腾了半天,小王爷打得出了气,这才坐下喘气。季风缩在地上,闭着眼睛,感觉身上的疼痛逐渐消失,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还正在浑浑噩噩之际,忽然眼前寒光一闪。
小王爷缓过劲来,拎着匕首走过来——
“妈呀!杀人啦!”季风一下子窜起来,翻过廊上的条凳,一溜烟地钻进自己院子里去了。
“混账东西!站住!”小王爷持着匕首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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