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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看着面前的餐食,安格想了想说:“雄主,过两天我想回多纳村祭拜赛门,不知道他葬在哪里的。”
见他目露哀伤,脸上刚有的一点血色又退干净了,博叶文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他说:“他的雄主要接他离开,他家人不同意,双方起了冲突,其间他的雄主发狂杀死自己的几只雌侍后自杀了。两家后来经过商量决定将他们合葬在德杉树海深处。”
安格手抖了抖,怕自己失礼,连忙放下餐具,惨笑着说:“这样也挺好的。挺好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在餐桌上,安格捂住嘴闭上眼。
这是他短暂人生中第三次失去至亲之人。
往后漫漫五百余年的人生,安格不知道他还会失去多少,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简直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冰凉的手再次被纳入温暖的宽大手掌,安格睁开眼看见雄主蹲在他身边,眼泪滴落在雄主的手上,像一颗颗破碎的珍珠。
“安格,我希望你能坚强。”博叶文的声音低沉沙哑,如新婚之夜在他耳边低吟的语调。
安格泪眼婆娑望着他,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希望你坚强,勇敢,并且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听到这句话,安格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只能低头依赖的吻上他的唇,已经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此刻他只想感谢雄主对他的鼓励,感谢雄主第一次如此真诚且认真的对待他。
吃饭完,外面的温度已经非常低,到处都是白蒙蒙的冰块。
博叶文驾驶悬浮车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转向了镇外区驻军所在的军营。
远远看见两个身影等在军营门口,车停下后,为首一个身影快速跑过来打开车门,露出安哲大大的笑脸。
安格原本精神有些萎靡,此时惊讶的笑起来,“安哲你怎么在这里?你穿着军装,参军了吗?”
博叶文为他解开安全带,说:“上次在德杉树海看到他狩猎,身体条件和反应速度都不错,头脑也灵活,就让伊赛尔帮他安排进机甲连队训练看看。”
安格从车上下来,被安哲拉着回头看到伊赛尔也已经走过来。
伊赛尔恭敬向博叶文行礼,“将军,好久不见。”
上次突袭事件后伊赛尔就被哈文打发到这个驻军营地来训练机甲兵了。
一身军装的伊赛尔显得更加清秀挺拔,风姿出众。
安哲看着他眼里都快冒出花了,低头在安格耳边低声说:“我一定要把他追到手!”
安格意外看一眼弟弟,“那你可得加油!”
“菲尼克斯的调试结束了吗?状态如何?”博叶文坐上伊赛尔让别的虫子开过来的小型两人座悬浮车问。
伊赛尔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与安哲说话的安格,几个月不见,他真的瘦到变形了,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已经维修好了。”
“好。”博叶文招呼安格坐上车,“你们回去休息吧。”
“是!”安哲很二的立正挺身行了一个军礼,“我一定会护送伊赛尔上校安全到家,请长官放心!”
伊赛尔翻了个白眼,向博叶文行礼目送他们离开。
之后安哲屁颠屁颠向伊赛尔讨好,“上校,刚才我的表现怎么样?”
“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你们队长只给了你半个小时,现在快到时间了。”伊赛尔转身去往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
安哲上前拦住他,“那怎么行,我刚才跟长官保证了要送你回家的。”
伊赛尔冷笑一声,“可以。不过到时被处罚可不要怪我。”
“绝对不会。你放心!”安哲傻笑着跟着伊赛尔来到停车场坐上车。
伊赛尔对他故作笨拙的方式很是反感,皱眉冷声说:“看着我干什么,开车啊。”
“怎么开?”安哲看了一眼面前复杂的操控板,“我不会开悬浮车啊。”
伊赛尔明显听到脑门嘎嘣一声,忍着怒气问:“那你上来干什么?”
“送你回家啊。”
“你给我滚下去!”爆吼一句,伊赛尔直接把安哲踢下车,开着悬浮车嗖的一下消失在天边。
安哲被悬浮车激起的灰尘呛得灰头土脸,末了抬头看向天上伊赛尔离开的方向傻笑,“有个性,我喜欢!嘿嘿!一定要把你追到手,让你哭着叫我的名字!”
“雄主,谢谢你。”安格也想不到他会特地为他安排家人。
博叶文笑了笑,“不用谢我,招收的并不止安哲一只虫子。这是军队例行的招兵计划。”
“可是,”安格仍旧口拙,不知道该怎么说感激的话,“总之,要谢谢你让他参加这个计划。”
博叶文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却发现手感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三个月以前安格的头发蓬松柔软,手放上去就像碰到一团飞絮,而现在,他的头发长长了,被束在脑后,干枯,毫无光泽。
博叶文目光闪了闪,终究没说什么继续把车开到一架体型不算大的飞船边停下。
夜晚的温度越来越低,安格下车后就冷得发抖,整个飞船是火焰红的涂装,周围展翼收拢,像一只夜间蹲伏在树枝上休息的大鸟。
博叶文搂着他说了两句命令,飞船机舱打开将他们接进去。
看着头顶机舱重新合闭之后,安格才有时间查看飞船内部,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飞船的前舱甬道,周围布满银灰色的冷色灯光。
一个迷你机器人从甬道那头飞过来,“欢迎主人,菲尼克斯大家庭随时恭候您的归来。”
“丹妮,这是你们的新主人,安格,稍后把他的资料录进去。”博叶文拉着安格走上传送带,摸了摸他的脸,还是很冰,“让格伦准备热饮。”
“是,主人!”丹妮在安格面前悬空飞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去。
安格靠在博叶文怀中,问:“这是你的飞船吗?”
博叶文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在帝星出事时我所有的财产都被没收了,这架飞船当时我送给伊赛尔保管,现在他还回来,我打算送给你,要吗?”
安格吓得睁大眼,连忙摇头,“不不,太贵重了。我,我连光脑都还不会用,怎,怎么会驾驶飞船。”
两人来到驾驶舱,刚从传送带下来,另外一个球型机器人脑袋上就顶着两杯热腾腾的饮料过来,“主人,您要的热饮。”
“主人,欢迎归来,菲尼克斯-不死鸟号随时为您服务。”冰冷低沉的金属质地声音从驾驶舱各个方向传来。
安格好奇仰头看。
博叶文把饮料递到他手里,走到指挥台上,“菲尼克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现在启动引擎带我们进外太空,进入轨道后开启自动巡航。”
“是,主人!”驾驶台上数张虚拟显示屏亮起来,飞船轻微晃动了一下,“菲尼克斯-不死鸟号开始执行飞行任务,现在开始定位坐标,标准时间,风向,空气能见度,离子风暴等级——”
博叶文拉着安格一起坐上指挥台,两个巴掌大小的机器飞过来贴在安格和博叶文身上,随后一套碳纤维安全防护装甲附着在两人身上。
安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非常的轻巧,简直感觉不到重量。
不多时,菲尼克斯确认好各项数据后启动飞离地面,今夜的天气还算不错,星云变化和离子风暴等级都比较低,他们很快就脱离了卡拉星球的大气层进入飞行轨道。
待飞行平稳之后,博叶文命令菲尼克斯收起外层防护板。
那一瞬间安格屏住呼吸,广袤无垠的星空出现在眼前,漆黑,深邃,卡拉星像一个巨大的火球被绯红色的星云包裹着。
博叶文站起来:“安格,以后它就是你的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驾驶它带着我再一次来到外太空。”
看到眼前漆黑的夜空,远处闪烁的卫星,安格的内心突然宁静下来,“雄主,星空真的是很神秘啊,它让你感觉渺小,却又觉得伟大,因为这样渺小如尘埃的你竟然是有生命的。”
博叶文点头,从身后将他抱住,贴着他的耳朵说:“所以你要快点拿到驾驶证,这样我们才能去到更远的地方探索这片星空。”
“嗯。”安格着迷的望着星空,轻声说:“雄主,谢谢你。”花这些心思来安慰我。
这一晚,博叶文第一次意识到坐在身上的雌虫其实跟韩牧是不像的,韩牧太耀眼了,是那种坚定到能刺伤人的炫目美丽,而安格,他温暖柔和,是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安格仰头望着头顶星空,心脏下的核源运转越来越快,闭上眼,平静如死水的精神力触须第一次试探着伸向雄主。
察觉到他的尝试,博叶文也伸出精神力触须与他慢慢接触在一起。
王虫的精神力并非一般虫族能承受的,如果不是安格从小被改造,早就被博叶文的精神力打得失去自我了。
随着彼此之间精神力越来越多的纠缠,安格的核源又开始出现狂化的迹象,他本人也快要晕厥过去。
就在两人精神力融合的同时,菲尼克斯-不死鸟号也因内部庞大的精神力触须延展,而变得不稳定,飞船主脑发出警告。
安格终于瘫软在雄主怀里,精神力触须同时缩回。
博叶文抱着他倒在床上有些疯狂,两人的精神力融合可以说是百分之百,说明身下这只雌虫,自动送上门来丑陋卑微的雌虫是完全臣服于自己的,即便自己从来没有将他纳入过人生计划之中。
虫族伴侣之间一般不会进行精神力融合,因为不同精神力之间的契合度不一样,一旦出现偏差,有可能导致两只虫族同时变成白痴,政府也明文规定,伴侣之间不能进行精神力融合,如果出现意外,将没有治愈的可能。
当然,触雷的虫族不少,下场无一不是惨烈的,到目前为止虫星还没有找到对此类伤患的有效治愈办法,即便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战斗虫族在战场上如果受到强大的精神力攻击,其损伤也是致命的。
博叶文伸出精神力触须将安格完全包裹起来,以一种王虫吞噬同类虫族的方式逼迫安格接纳自己。
安格逐渐变得痛苦起来,虚弱呼喊似乎失去理智的雄主,“雄主,好痛!”精神力触须粗暴入侵大脑,安格尖叫起来。
博叶文终于被唤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精神力触须已经形成一个巨大的虫茧将他们包裹住。
安格咬着牙不停呼唤他,眼角泪水连连。
博叶文叹口气,爱怜低头吻他的眼角,“对不起,我没控制好。”精神力触须慢慢收回去。
“嗯。”安格心有余悸缩在他怀里,“雄主,我没事。”
也许是精神力的短暂平衡,以及核源的消耗,他脸上的毒素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恢复。
博叶文抚摸着他白皙脸蛋上浅淡的紫色虫纹,突然觉得有那样一块疤也不错,这样他就完全属于自己了,谁也无法窥见他的美丽。
“雄主?”也许是担心自己脸上的斑纹难看,安格低下头想避开雄主的目光。
博叶文亲吻他头顶的发旋,整个抱住他,“安格,安格,我的安格。”
怀里的小东西完全属于他,无论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他把他的精神力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无论是伤痕累累还是满心爱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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