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拨鼠之恋

　　但此时此刻，教室的氛围并没有多好。何德有点紧张，他自己说了戚忱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但表面还要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高傲模样。
　　“我们不熟吧？你找我干嘛？”
　　戚忱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哦？我听说你觉得我们很熟。”
　　刘坞已经在后边跟着笑了出来。
　　何德的脸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又疼又红：“怎么？贵人多忘事呗，小学同学不配认识你？”
　　白问皱皱眉头，怎么阴阳怪气的？正要开口，戚忱又抢先了：“一个小学10个班，一个班45个人，全校450个人，你是长得特帅还是多才多艺？我非要记住你？”
　　何德这下是真的被问懵了，周围已经响起低低的笑声和讨论，刘坞暗暗在背后竖着大拇指，戳了一下白问：“我看新同学嘴巴挺厉害，看来没我们什么事情…”
　　“我是说怎么莫名其妙来找茬呢！”何德眼睛尖，瞥到刘坞脸上的笑容，终于得意了一点，“刘同学，你不能因为我没有答应你的表白。”狠狠咬住表白两个字，“就带人来报复我吧？”
　　他不喜欢刘坞，刘坞长得太普通了，他觉得自己的女朋友一定要是美若天仙温和可人的，而不应该是一个整天跟一群男生混在一起的女汉子，不过这不妨碍他拿刘坞喜欢他这件事作为炫耀的资本，他一下就有了自信，对啊，他虽然长得是没有戚忱好看，家里肯定也没他有钱，那又怎么样？他同班女生还不是上赶着跟他表白。
　　现在换成刘坞如坐针毡了，她捏紧了自己的大腿，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看到七班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眼睛往她身上瞟，那种视线是被被强制推到某个地方，旁观者们的目光，并不恶意，也没有多少善意。在街上有人吵架，路人们就会露出这个表情，他们无所谓挑拨几句或者规劝几句，总之不会把自己牵绊进去。
　　她鼻子又开始酸了，是一种委屈和难堪，急忙低下头，本能的想要往白问身后躲，但理智告诉她，何德就是想看自己难堪，逃避不就是坐实了这件事吗？
　　这时，面前的男孩开口了，白问的声音一字一句，认真的像是打了草稿背下来：“跟刘坞和戚忱道歉，现在。”
　　“我凭什么？”何德当然看到了刘坞的表情，有一种报复回去的快意，“我没说错什么啊？她就是跟我表白了？要不我念给大家听吧？你们想不想听？”
　　“想！”不知道是何德哪个好哥们儿起了个哄，班上一片哗然，有些女生很生气拍桌而起，但大部分人都还是在作壁上观。
　　“要不等下再念吧？”戚忱声音总是轻轻的，划到人的心上能泛起涟漪，大家都愿意为之安静，“你先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造谣？”
　　“我哪里造谣了？我操，你是真他妈的想找事是吧？”何德从桌子下蹦下来，后边跟着几个肥壮的男生，“你要是…”
　　“可别人说，你说我妈做二奶。”何德都站在他身前了，看上去气势汹汹的，但由于身高压制，戚忱比他高半个头，垂下眸子，漂亮的眼睛里还是没有愤怒，甚至还有一丝戏谑，“你哪里听来的？”
　　温和的像是在问“你早上在哪里吃的饭？”，何德却莫名有点害怕。
　　“关你什么事？”何德不假思索地说，声音调得很大，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真恶心，没证据的事拿出来侮辱别人吗？”刘坞越听越反胃，扒开白问看向何德，鼻子的那股酸劲儿压了下去，取而代之是熊熊怒火，“造谣别人妈妈，家里没教你怎么做人吗？”
　　丢脸，何德嬉笑了一声：“你怎么替他说话啊？二奶的私生子你也喜欢？笑死了…”话还没说话，小腹的地方就被一脚踢上，他一下没站稳，被踹跌倒了，倒下去的时候跟班们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听到班上的女生惊叫一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踹他的人，居然是看上去脾气最好的那个年级第一白问。
　　踹完之后白问还特地从校服外套里慢条斯理的取出纸巾，装模作样的擦了两下鞋子。把纸团丢进垃圾桶，睥睨的看着何德。
　　“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给我听好了。”
　　“首先，是刘坞的事情。”
　　“一个女孩子喜欢你，并不是你拿来耀武扬威拿来炫耀的资本。她可能曾经出于某种原因，欣赏到了你，你应该感谢他人的喜欢，而不是把别人的心思和好感作为自己的履历，跟每一个人说，这样不仅不帅，而且无耻，下流。是你配不上她，而不是你拒绝了她。”
　　“刘坞也许不是第一个受到这种待遇的女孩子，但我希望她是最后一个。”
　　“写点伤春悲秋的文章证明不了什么，学着流氓拉帮结派证明不了什么，践踏别人的心意更证明不了什么，但证明了你无聊至极，虚荣心强而且什么都不是。”
　　“本来我没觉得你严重到人渣的程度，年少轻狂的时候有些东西是可以被包容的。但你毫无证据的去侮辱别人的母亲，去抹黑对方的经历。这说明你就是个龌龊，下流的男生，这个班上何德的同学们，虽然我本意不是去教唆你们排挤他，但事实上我觉得这样的人，除非有人活佛济世愿意去帮帮忙教他做人，不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白问是真的很生气，他说话声音很沉，端着他在学校各大活动上做主持人的架子，渲染性很强，七班整个班级陷入了安静，大家都在思考些什么。
　　就在此时，戚忱从裤兜里抽出手，慢慢地拍了几下。
　　“走吧。”白问看都没看还倒在地上的何德一眼，转身就走，他知道，应该没人会扶他起来了。
　　…
　　“太他妈帅了吧白神！不对，白爹，你以后就是我爹！我要是被欺负了，你得帮我出气！”回到班上的时候，林珏不知从哪里偷听到了刚才的对峙，直给白问竖大拇指，“还有戚忱同学，你的掌声也很骚啊!”
　　戚忱看了他一眼，林珏是个自来熟的，在他心里戚忱已经是他们阵营的一员了。上去搂住对方的脖子，虽然有点吃力：“戚同学，何德这样的垃圾，败类，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被他碰瓷！”
　　“是啊，我现在越想越生气，怎么就他妈的瞎了眼，看上这种不是人的狗东西！”刘坞也看开了许多，拍着桌子大吼大叫，有些事，捅破那一层伪装的表面就不会再影响自己了，“我去厕所洗眼睛！”
　　“别说他是狗东西，辱狗了！”安一微兴奋的跑来，“刚刚我看七班一片安静，没人搭理何德，太好笑了，上天有眼！我现在宣布七班除了何德以外的同学，都成为我们二班八卦团的编外人员！”
　　戚忱在林珏的手下巧妙逃脱，林珏还没有发现，手还向上挎着空气。白问在旁边看着就想偷笑。
　　“诶。”才发现右手臂已经没了人，“怎么回事！我是说怎么挎着那么累呢！新同学，你也太高了！”
　　“你太矮了。”戚忱面无表情地说，站在白问的桌子边，余光瞥见了桌子上考试时白问偷偷戳他后背的笔。
　　“你怎么这么说呢呜呜呜…”林珏正作西子捧心状，上课铃就打响了，他立刻窜回座位，英语老师姓于，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他不敢怠慢。
　　戚忱拉开椅子坐下，脑子里还想着刚刚语文考试时白问睁着大眼睛戳他后背的样子，莫名其妙的，心就痒了起来，就好像有一只小小的鸟，在上面散步，一爪一爪的踩，试图占据所有的领地。
　　后背又被笔戳了一下。
　　他垂着眸子回过头，对上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睛，睫毛都是饱和度很低的颜色，他看得很仔细，只听对方说：“今天晚上要不要继续玩摩尔庄园呀？”
　　尾声的‘呀’扬起来了一下，与此同时，小鸟得意的向他宣告：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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