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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秘方
沙旦自从下定决心不再追求叶琳娜后,便与她断开了联系。之后他拉下脸皮找到了Mary,并成功的将Mary说服入了伙(要说的是:Mary本想直接借钱给他,可却被他严词拒绝了;他执意要Mary接受火锅店的股份,他才愿意接收她的帮助)。沙旦已与张青签订了转让合同。这两天,沙旦在张青的悉心指导下已经把火锅的熬制技艺基本掌握,只是各种香料的比例——也就是张青的秘方,还尚未交给他。但就在今天晚上,张青将会把自己的秘方传授给沙旦。
时间来到了凌晨一点多。沙旦将最后一批客人目送走,又将服务员和配菜师傅各自遣散后,便急急忙忙地关掉了店门。他穿过一条狭窄且堆满杂物的过道,接着走进了后厨。这间宽阔的厨房里没有任何生气,只有冰冷的钢制厨具反射出炽白色的光芒。沙旦迅速地扫了一眼厨房,然后快步向房间的右边走去。而在那深处的墙壁上有一扇门,直通到地下室(张青炒制火锅底料的地方)。他站在这扇门前,顿了顿,又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才掏出钥匙打开了它。楼梯间的灯是开着的,可不太亮,灯泡的接触也不太好,因此一闪一闪的。但他没在意,因为他此刻的心情是激动而又欣喜的,他甚至连前两日因爱情失利所产生的心理阴霾都统统忘却了。他就这么顺着这条幽暗、孤寂的隧道径直来到了地下室。
这间中规中矩的地下室简直就是另一间厨房。里面各色厨具一应俱全,还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香料包和调味料。其中最引人注目是那几个大陶制罐子,它们几乎占了这间斗室三分之一的空间(罐子里装的全是秘制底料)。由于各种箱箱罐罐和塑料麻袋堆积得层层叠叠,使这间屋子里那支本就不太耀眼的白炽灯泡所发出的微弱灯光受到了严重的传播阻碍,从而导致地下室里的空间一处亮一处暗,极其不协调。
这间斗室的右上角有一个排风扇,它正迟缓地依靠着惯性旋转着。在它的下面有一方老旧、破败、裂了口的黑色单人皮沙发,此时上面坐着的是张青。张青一席黑衣,又隐于这个角落(光线的死角),以致沙旦最初进来时只看见他的半张脸悬在空中,因此还给惊了一跳。
张青见沙旦进来后就立马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神情严肃、眼神冷峻的看着沙旦,像是有什么大事要交代似的。沙旦也注意到了张青的这一反常情况(张青平时总是平易近人,对顾客和店员都是如此)。
“他好像有点生气!他该不会反悔了,不把秘方交给我了吧?”沙旦想着,不免担心起来。
于是他上前说了句客套话:“您后天就能去美国和子女团聚,一齐享受幸福的生活了!啊,我真为您感到高兴!”
“是这样的。”张青淡淡地答了句。然后环顾起了这间地下室。
“您……似乎有点舍不得离开它?”沙旦说,“要不就在多待两日吧!我的技艺尚未成熟,还需要您多多指点呢!”
张青回过神来,语气十分冷漠的说:“不,正相反,我是急于离开它!”
沙旦听到这里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微微地笑了笑。他也不主动开口向张青要秘方,因为他已预感到张青下一秒就会自动把秘方交给他。
“你大哥的病情好些了吗?”张青突然问。
沙旦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轻声答道:“好多了!只是病情不太稳定,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你们得好好感谢他才是!”张青随口说道。他依旧在打量这间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间。
“感谢他?……为什么?他……他杀了我们的父亲,我们为什么要感谢他?”
沙旦的眼皮不自觉地眨得很快。
“呵,没什么,没什么!”张青冷笑了一声。“对了,你为什么要拉你妹妹入伙呢?”他岔开了话题。
“我需要她的资金。”
“她会参与店里的管理吗?”张青直面沙旦,相当认真地询问。
“不会。”
“配方呢?她会要求你与她分享吗?”
“她不会关心这些问题的!”沙旦有些不耐烦地答道。他没想到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张青居然跟他啰嗦起来。
“你当初就不该拉她入伙!”张青用近乎严厉的口气对沙旦说。
“为什么?”沙旦感到十分疑惑。
张青默默地瞧着他,并不回话。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闷的气氛之中。
…………
“罢了!”张青叹息了一声,解开了这缄默的枷锁。接着他走到灶台边,将身子靠了上去,然后转过他那坚毅、老成的脸庞,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沙旦。他那眼神就如同锁定了猎物的老鹰的眼睛一样。
沙旦被他这么一盯,感觉有点不自在,于是开始在这间狭小的斗室里来回走动。
“我们是一类人,对吧!?”张青说。他的神情愈发凝重。
“一类人?……我不太懂您的意思!”他停下了脚步说。可这句话却在他的心中产生了不可捉摸的影响,他总觉得有人也这样问过他,但他暂时想不起来是谁。
“意思是:你我都是纯粹的生意人;是看重利益的人;是很现实的人;不是单纯的‘理想主义者’;对吧?”张青解释道。
‘理想主义者’这几个字眼在沙旦脑中激起了不断的回响。
“当然……当然!”他轻声地说,眼神也有些呆滞。
“那就好!”张青终于露出笑容。跟着他走到沙旦面前,从衣服的内包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多次过的单子,然后递给了沙旦。
“这就是?”
“没错。”
沙旦迫不及待地展开纸张,认真瞧了起来(上面清晰的写出了熬制底料所需的原材料以及其比例)。张青则走到一个小木柜前,打开了锁,在里面翻腾着什么。不一会儿,张青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包用塑料袋裹得相当严实的东西。他把这包东西放在灶台上,并敞开了它。
“来,沙旦。你过来。”他向沙旦招手示意。
沙旦闻声立马将视线抽离开纸上,打量起了灶台上那包东西。他缓步靠了过去。
“这是——?”沙旦问。他用疑虑又不安的眼神看着张青。
“这就是配方上所写的‘贝壳’。”张青答。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难道是贝壳所磨成的粉?”
“是的,——不过还是称它为罂粟壳比较确切!”
“罂粟壳!”
沙旦立时如遭雷击。他打了冷战,目瞪口呆地伫立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那包秽物。
张青瞧着他有点不对劲,于是说道:“怎么,你的良心感到有些不安吗?我实在告诉你,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所谓的良心和道德,——去他妈的良心和道德,把利益攫取在自己的手上,这才是不变的真理。沙旦,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把店交给你吗?”他把双手按在沙旦的肩上,郑重其事的说,“因为我们一类人,是能守住秘密的人,——是‘现实主义者’,对吧?”
“当然……当然!”沙旦眼神凝滞的说。他似乎在思考什么。——或许是在思考自己究竟是否是所谓的‘现实主义者’吧!
“可……可这东西要是被检查出来了,那怎么办呢?”沙旦惊恐地问。“那不是全完了吗?——这是违法的吧?”他又添上一句。
“这你放心,食药监局那边我一直都有朋友(你忘记我以前担任过局长了吗?)。你只需要不时地去应酬一下,然后在……我想你也知道该怎么做吧!”
“又是应酬吗?!”沙旦喃喃道。“那这东西呢?”他指着罂粟壳粉问,“这东西用完了,该去哪儿买呢?”
“罗娟的药厂里。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张青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叫你和张小东搞好关系了吧!”
沙旦抬眼看了下张新,旋即露出一丝苦笑,接着他淡淡地说了句:“原来是这样啊!”
“好了,该交代的我都告诉你了,我得走了。再见,我的‘接班人’。”
张青把柜子的钥匙交给沙旦,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跨着大步离开了。
沙旦收拾好一切杂物,又锁好了那个柜子,就在准备离开时,他突然感到胃部疼痛难忍,于是他只好缓步挪到那方皮沙发上去休息一下。他扶着靠背,慢悠悠地坐下,然后隐匿在了这黑暗的角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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