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合格的皇后

　　第十三章芳仪
　　向来是天子一怒，浮尸千里。更何况陛下继位已久，积威甚重积威甚重。虽说不知道吴娘子给陛下进了什么谗言，卫岚宫中的宫人率先受不住了，赶紧跪下向陛下请罪。
　　反倒是卫岚，看起来胆大妄为，竟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此情景，宫人更是害怕，生怕陛下是火上浇油，怒上加怒。
　　见卫岚毫无动作，陛下突然笑出声来，说道：“没意思，卫娘娘连信都不信，真是没意思。”
　　卫岚这才开口，说道：“妾当年讲过，若是陛下不想依靠家中养活不自己，随便在街边找个酒楼，不出三天，您一定全京城最好的说书先生。”
　　“我觉得可比小时候演的像多了”韩昭问道，“卫娘娘怎么看出来是吓唬人的？”
　　卫岚答道：“都见陛下演过这么多次了，怎么会看不出来？”
　　听到卫岚的解释，韩昭又是一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和刚才不同，卫岚只觉得自己仿佛见到了当年树下那个跳脱的少年，连两个人之间若有若无的隔阂都消了不少。
　　卫岚不禁开口道：“陛下笑起来真是和原来一样。”
　　韩昭凑到卫岚面前，带着笑意问道：“卿可要看仔细了，到底有没有变化？”
　　见到陛下凑近的笑颜，卫岚只觉得脑子里仿佛一下就清空了，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远远看着还好，这距离一近，她立刻就顶不住了，满脑子只飘着四个大字“红颜祸水”。
　　当然这么形容皇帝肯定是不对，可卫岚一时也想不出别得什么词来。
　　坊间传闻。皇室子弟各个姿容不凡，虽就见过陛下一人，但也是所言非虚。
　　她一下子不合时宜地想到当年陛下觉得她说的不错，自己一定能成为京城最好的说书先生时，自己暗自腹诽过：以赵寒的相貌，就站在街边，都有的是人自动送上钱财。
　　韩昭见卫岚盯着自己的脸看了半晌不说话，刻意调笑道：“怎么样，卫娘娘让朕的容貌给迷惑了？”
　　卫岚真心实意的夸奖道：“陛下天人之资。”
　　韩昭听到夸奖，自得的表示：“我们家的人，向来是容貌不俗，你难道没听说过高祖是靠什么起得家？”
　　坊间确实是有传闻，高祖是佃户之子，但是因为长相不俗，让自家主子看上了，娶了自家小姐，等到前朝兵乱后，更是凭着小姐的嫁妆招兵买马。
　　到底是流言，卫岚说道：“不过小道消息，怎么能拿来妄议先人了？”
　　韩昭道：“这怎么算是妄议先人？高祖可是自己讲过这件事的。”
　　见卫岚感兴趣，韩昭先让宫中侍候的宫人下去，这才给卫岚揭露宫廷辛密：“我曾在高祖起居注里读过，高祖晚年身体称不住了，派高宗监国。高宗有一次处理洪灾，两天没回过寝宫，让高祖逮住了，训斥了一顿。”
　　“高祖说‘赶紧回去收拾妥当，白瞎了我给你的好相貌’。”韩昭觉得有趣，接着说道，“高祖还说‘若不是凭这张脸，我是怎么娶到你娘的？’”
　　卫岚以手掩面，免得自己笑出声来，这话里的两人和讲这话的人，哪个自己都得罪不起。
　　两人讲话间，已经移了位置。韩昭半躺在卫岚的塌上，捞过一个丝绒靠枕放在身后，引诱道：“卫娘娘想知道吴氏怎么给你告的御状吗？”
　　卫岚不信：“陛下，您上次入后宫可都是五天前的事了，这种小事还能记得清楚？”
　　韩昭道：“我可是过目不忘，过耳必记。卫娘娘要不要听听？”
　　卫岚点头，韩昭就把左手向卫岚面前一伸。
　　卫岚不解：“干什么？”
　　韩昭理直气壮地开口道：“卫娘娘，听说书还要给几文茶钱呢。您这个身份，赏钱总得给点儿吧。”
　　卫岚随手从果盘里抄起一把瓜子，递到韩昭手中：“给你，茶钱。”
　　韩昭左手握拳收回，右手又伸了过去，不满道：“不够啊，卫娘娘。您别这么小气，给的赏钱连开头都听不了啊。”
　　卫岚装作不知，问道：“那韩先生还想要什么呀？”
　　韩昭瞅了卫岚屋内的东西，最后把目光落到了炕桌上，他说道：“卫娘娘，我想吃核桃。”
　　桌上的核桃是卫岚特地让膳房送来的，她在宫中无事可做，闲得无聊了就会给自己剥核桃吃。
　　见陛下想要，屋内又没有人侍候着，卫岚认命地拿起核桃夹，给陛下夹核桃吃。
　　“等等，你这核桃看起来颜色不对。”韩昭先是阻拦卫岚，接着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这是拿油炒过，送上了就是这个颜色”卫岚为膳房辩解道，“我吃着核桃总有一股涩味，膳房就给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那还是核桃不好。”陛下下了定论，“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些好的过来。”
　　卫岚不在纠缠这个，拿出核桃夹，开始一个一个夹核桃，夹完还小心的把核桃仁挑出来，放到陛下面前。
　　见卫岚如此上道，陛下表示很是欣慰，他开口道：“前些日子吴娘子受伤了，不能侍寝陪驾，我也就把她忘到脑后去了。谁知道过了几天赶上莺美人侍寝，她旁敲侧记提起这么号人，我这才又起了兴致。”
　　卫岚觉得陛下这一通话真是薄凉的可以，她也是从三彩她们嘴里听过吴娘子原来是怎么得宠，没想到受伤才多久，陛下转脸就忘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说出口的，卫岚以自己所剩不多的作为宫妃的自觉，抓住她给抓住的重点：“莺美人和吴娘子联手啦？”
　　韩昭吃惊地看了卫岚一眼，似乎不明白她怎么问出这样的话来，语气很是不解：“卫娘娘这是什么话，宫妃联手不是常有的事吗？何况最近有了这么多新人，莺美人我又没那么喜欢了。他又不是傻子，不和人联手怎么办？”
　　卫岚问道：“你不喜欢莺美人了？”
　　韩昭道：“也不算是，莺美人歌喉不减，不过听腻了，想换换人。”
　　卫岚道：“我不信，一定你又有新宠了。”
　　韩昭立马否认道：“没有，不过是教坊又排出来了新曲子，有空咱们一起去听。”
　　卫岚推拒道：“我才不去呢，万一你看上什么美人要纳进来，到时候丢脸的可是我。”
　　韩昭立刻保证：“绝对不会让卫娘娘丢人。”
　　见卫岚不信，韩昭赶紧转了一个话题，说道：“莺美人想着和吴娘子联手，她俩一个善舞，一个善歌，倒是可以携手争宠。”
　　卫岚见韩昭的口气不向是在谈论自己的妃子，倒想是什么不熟悉的旁人，拐弯抹角地提一句：“那可是陛下的宫妃啊。”
　　“陛下的宫妃？”韩昭重复一句，语带嘲讽，接着说道，“对啊，既然是宫妃，陛下也没短她们吃，少她们穿，还让人盯着，免得她们让奴才欺负了，这还不够？”
　　卫岚见陛下不想谈论这个，想到自己听过的消息，她小声问道：“陛下。，吴娘子和丽宝林是什么来头？”
　　韩昭回答：“宫中没人和卫娘娘提过，她们两个来路不对？”
　　卫岚答道：“宫中当然是有些风言风语了，可谁能有陛下清楚最清楚？”
　　韩昭觉得这也不是什么讲不得的事情，对卫岚说道：“这两个人，是扬州的守备太监送来的。”
　　守备太监之名卫岚倒是听说过，听起来这个名头的名声不小，不过实际上是给陛下看守各地的皇庄的用的，也没多大权利。
　　当然这位既然是扬州这种富庶之地的守备太监，应该是陛下的心腹。
　　韩昭看似语带抱怨说道：“吕公公这个人啊，总是想的特别的多。”
　　“吕公公？”卫岚不解，这宫中哪位总管当得陛下这么称呼了？
　　韩昭道：“吕公公是吕良的干爹，我父皇的掌印太监”
　　他接着向卫岚解释：“我父皇说吕公公在他身边尽忠尽责一辈了，老了也该歇息了，不让他殉主，只让我给他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
　　韩昭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无奈：“就吕公公那个脾气，你还不能直说是去养老了，还要哄着他说是怕手底下的人不干净，贪了东西，让他亲自过去盯着。”
　　韩昭面上得意，说道：“没想到，吕公公过去到真是宝刀未老，还真揪出了不少蛀虫。”
　　卫岚不由地插了句嘴：“那干嘛要安排丽娘子和吴氏进宫？”
　　“不都说了吕公公想的多。”韩昭解释道：“吕公公怕我被人带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宫里带，又怕我宠幸歌舞伎穿出去名声不好，他干脆送俩干净的进来上来。”
　　韩昭看了看自己面前盘里所剩无几的核桃仁，不满道：“你还要不要听吴娘子的事，怎么老是问东问西的？”
　　卫岚答道：“当然要听了，我茶钱都给了。”
　　陛下立刻用手推了推面前的瓷盘，问罪道：“茶钱呢？你就是光听不干活。”
　　卫岚赶紧拿出几个核桃，快速夹完剥好，放到陛下面前。
　　韩昭从盘子里挑出几个个子还算可以的核桃仁，先吃了两块，才对卫岚说道：“吴娘子见我招了她几次，觉得恩宠又回来了，就在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说你不愧是官家出身，遇事不惊见。见她受伤还能先指出她说得话的毛病来，又说自己还是书看得少，底子比不得你。”
　　卫岚表示：“还算是有心眼，没随意告状。”
　　韩昭道：“卫娘娘夸早了，她要有心眼就该夸你两句。可她偏不，非得说自己出身底下，见到你总觉得自卑。”
　　“哼。”卫岚嘲笑道：“画蛇添足。”
　　韩昭同意：“这不就是越瞄越黑了吗？”
　　等给卫岚听完吴娘子的事情，陛下突然来了一句：“我明天给你升到芳仪的位置。”
　　卫岚不解，怎么自己这又升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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