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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会
奏折批完的时候,朕看案台上号称媲美长明灯的贡烛已燃去大半,心里感叹,这些个贡品都是金玉其表,所谓路遥知马力,这些靠日需品发家的蛮夷们背着朕没少搞些偷工减料的小九九。
叫了几声阿云,却迟迟没人应答,正欲起身,门向内一动,迈步进来的居然是左樘,心里稍许诧异,问道:“左爱卿未经通报深夜进宫是为何事?”
他立刻俯身拱手,佯恐道:“臣惶恐,若不是十万火急之事,臣定不敢深夜擅自入宫扰皇上烦心,请皇上恕罪。”说罢抬眼对朕偷偷挤眉弄眼一番,嘴角绷着笑,与他言辞恳切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
朕默默叹了口气,心道他就这德行,继续配合他演出:“既然是十万火急之事,那朕便不与左爱卿计较,左爱卿大可直言。”
“臣遵旨。”再抬头的时候又恢复了白天见他时的那种不正经的表情,意味不明地笑对朕左右打量。
“左爱卿,浪费朕的时间有如浪费朕的生命,朕大可以弑君之罪将你关进天牢。”
“好好好,臣逾矩了”,他把着手里的折扇,走到案台前,低头飞速瞄了一眼诏书的内容,啧啧感叹:“皇上,您这是铁了心要给人当爹了。”
朕抬眼瞥他,低下头继续修改诏书的内容,道:“提前预演,为以后夯实基础。”
“那您这预演本钱可是相当大。”
“朕算过,原先预备给你的奖赏刚好够请个太傅。”
左樘肉疼道:“现在的先生赚钱可真好赚。”
“知识即是力量,你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他瘪嘴表示不屑,侧颜轮廓在烛光下渐变柔和生动,左樘自少时起便有一张讨喜的风流脸,旁的撇嘴总给人一种厌烦的情绪,偏偏他一瘪嘴,嘴角轻微向下,眼角吊梢处上扬,三分委屈七分风情,让人生出无限怜爱来。
感觉之前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朕从心底滋出笑意:“好了,瞧你假惺惺的样,朕自给你备着其他赏赐,愣着作甚,还不快谢主隆恩?哈哈哈。”
难得会愣住的左樘很快回过神来,眼里溢满了笑意,悠悠道出谢主隆恩,不知有意无意,他的声色变得极为低沉,像是藏着无数个小弯钩,每个字都在心上轻轻钩刮。
朕不自觉地回避他的眸子,轻咳一声:“你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么,怎么现在看来倒像是藉口了。”
“臣可不敢欺瞒皇上,确实是有要事禀告。”
“钟大人可正在赶回来支持苏老将军的路上。”
朕惊道:“他不是在江南处理贪污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左樘幸灾乐祸道:“钟大人还不是因为担心日前皇上您的二三事彻夜未眠,以故天刚蒙亮就动身回京,估摸着日子这时候应该已经回府了,明日早朝妥妥的要出席。”
朕面无表情地看向左樘:“你以为你那知府的小金库就很低调吗?”
朕看他瞬间变了脸色,死气沉沉道:“臣有急事,臣告退。”说罢转身就没了人影。
虽然少了左樘的全方位嘲讽,可一想到明日上朝就要接收来自钟泽的严厉质问,一瞬间当年在国子监时被他压制的恐惧席卷而上,心口子哇凉哇凉的。因为先帝不同于其他皇帝,皇子数量稀少到仅余朕一人,母后为了朕的身心健康发展,建议父皇将国子监设在宫中,选取朝中重臣之子进宫陪读由太傅统一授学,当然,为了体现朕的不一样,朕的课业量是他们的三倍,那年朕还是个刚脱离挖冬笋等低级趣味的孩子,每每秉烛夜读咬笔头的时候朕都会想起每次课毕第一个交课业题的钟小天才。
看着太傅对他日渐露出掩饰不住的赞许的神情,朕和左樘一合计,准备偷偷拉拢这位太傅眼前的小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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