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容交易所

　　难道注定命丧于此了吗！

　　忽然，一阵熟悉的气息袭来，暗月之下，一个人忽然抱住了他，黑色的袍子在风中扬起，夏久衣看不到眼前人的面容，但他紧紧抱着他，把所有的利刃挡在外面。

　　他一跃而起，冲向那月亮。

　　忽然，身边的一切消失不见，时空门的撕扯感充斥在夏久衣的身上，然而那人紧紧地抱着他，让他安心。

　　是聂亦之的气息……他只见过他一面，却始终记得。

　　若问原因，无法说出。仿佛这气息早就深入骨髓，难以忘记。

　　眼前一阵黑暗，带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他被丢在遍是星星的那条路上，星光唯美，是灵魂在闪耀。

　　远处传来脚步声。夏久衣撑起身子，看见一身华服的卡尔西。他金色的头发披在肩上，身上是古铜色的扣子，袖口镶金，花纹华丽，衣服是纯白色的，但是质地比较硬，衬出好看的身材来。微笑着扶起夏久衣：“受伤了没有？”

　　夏久衣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可是我什么在这里？”

　　卡尔西的眼神闪了一下，转移开了话题：“任务完了吗？”

　　夏久衣摸了摸头，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完成了……她们两个都撕毁了契约，这下可好，什么都没得到。”

　　卡尔西说：“不是的，她们如果违背了契约，就会受到加倍的惩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久衣说起这个就来气：“哼！我差点被人毒死！你知道是谁给我下得毒吗？就是你那个仆人，费罗！他给我下毒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就要死了……”

　　卡尔西一愣，赶忙拉过他：“他给你下了什么毒？”

　　夏久衣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反正那个女仆是给我解毒来着。”

　　卡尔西拉着他就往另一条路上走去，夏久衣不明所以：“怎么了？”

　　卡尔西说：“按照古埃及的医学条件，根本不会解毒，他们只是给你喝圣水而已，但是并没有任何的作用，所以毒一旦发作你早就死了！”

　　夏久衣有点茫然：“早就发作了呀，可是我还活得好好的，你看~”

　　卡尔西拉开一道门，把夏久衣推了进去：“你的身体为了防止破坏，并不会用你自身的生命来和毒|药耗费，你现在的生命是活得别人的光阴，就是你收取的茉叶塔蒙公主的生命，但是这可是成倍消耗的，一旦消耗尽了，你就等死吧！”

　　卡尔西把他推在一把椅子上，迅速地从实验台上找出一些东西，然后拿出一个针头来，夏久衣吓了一跳：“你干嘛！”

　　卡尔西抓住他的手，撩起袖子，在他胳膊的内侧拍了拍：“自然是抽血化验！”

　　夏久衣看着自己被抽出的整整一管儿血，都觉得心痛。他用棉签捂着伤口，看着卡尔西忙活。
　　夏久衣说：“那个什么……卡尔西，要是把别人的生命耗完了，是不是我就等于什么都没拿到？”

　　卡尔西连白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那还用说！”

　　夏久衣哭丧着脸：“那我不就是白忙活了！”

　　在等着化验结果的时候，卡尔西终于松了一口气：“给我讲讲出了什么事情？”

　　夏久衣于是老老实实复述了一遍事情始末。卡尔西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也就是说，你从公主那里得到了三十年的时间，而从女仆那库那里，得到了整整六百年？”

　　夏久衣摊开手：“可是那些时间都在哪里呢？我为什么全部都没看见？”

　　正在摇晃试管的卡尔西忽然脸色一变。

　　卡尔西拿着手里的血液样本，皱了皱眉头：“氰|化物中毒？”

　　坐在椅子上捂着伤口的夏久衣问：“什么？”

　　卡尔西把试管放下：“氰|化物，这毒不好解。你刚才为什么？”

　　夏久衣一听不好解，小心脏就抖了一下，满脸可怜：“什么叫不好解？”

　　卡尔西正要拿起什么，却又把手缩了回去：“这是聂亦之的实验室，我不该乱动的……既然已经化验出来，那咱们赶紧走吧。”说着清理着试管里的血迹，擦了擦桌子，说：“快走，不能让他知道。”

　　夏久衣被推出来，茫然：“我没看见那些时间啊……”

　　卡尔西把门小心关好：“你自然看不见，你一会儿去找聂亦之，他会帮你取出那些时间，但是切记求他留一些让你解毒，知道吗？”

　　夏久衣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多问，就被卡尔西推了进去。他一个踉跄，站住，看着坐在那里的聂亦之。聂亦之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夏久衣小心翼翼地看着黑色的眸子，直到聂亦之转过眼睛来看他，立刻转过眼睛看向别处，还不忘傻笑：“你这儿真漂亮……”

　　聂亦之没有回答，只是说：“成果拿来了？”

　　夏久衣立刻乖乖点头，还比了比手指：“六百三十年哦。”

　　聂亦之示意他走过来：“很不错。”

　　夏久衣在他面前站住，觉得脸上一阵发烧，不敢再往前走。聂亦之的姿势依旧没有动：“你再过来些。”

　　夏久衣走了一步，说：“卡尔西说我中毒了，所以你能不能……”

　　聂亦之点了点头。他脸色略显苍白，连嘴唇也有些泛青。

　　聂亦之背对着夏久衣，让他有点别扭。终于，在沉默了很久以后，聂亦之冰冷冷地开口了：“卡尔西在罗浮大陆做实验，对吧？”

　　夏久衣应了一声。

　　聂亦之说：“你那只猫在他实验室里，照理说每个人都改养一只灵兽的，你若是实在抓不着，便养了那只猫帮你就是了。”

　　夏久衣听了这个，好奇心又上来：“卡尔西养了黑煤球，那你养了什么？”

　　聂亦之一挥手，时空门打开，幽蓝色的光泛了出来：“你去吧。”

　　夏久衣看了他一眼，却依旧只看得见他的背影。他没动身。夏久衣说：“这次谢谢你你救我。”

　　聂亦之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我没救你。”

　　夏久衣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可是我感觉到你在了啊，他们要杀我的时候。”

　　聂亦之的手抖了一下，依旧没有把身子转过来：“你感觉错了，走罢。”

　　夏久衣耸了耸肩，不承认就算了。他说：“不过呢，我记得你说我欠你一个跪拜之礼，本来我实在是不想跪的，但是看在你救了卡尔西的份上——”他嘻嘻笑着，单膝跪了下去：“我跪了，行不行？”

　　聂亦之眼波微动，转过头来看着他。他此刻半开玩笑地单膝跪着，不像是行礼，反倒像是求婚。
　　聂亦之的眸子里，不经意划过几丝悲伤，沉洛……沉洛，你终于肯跪我了么？可惜你这一跪，不是为我，而是为别人么？

　　一种疼痛缓慢袭来，就像钝了的刀子，割着他好不容易遗忘了的心。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
　　聂亦之淡淡地转过眸子去：“你起来罢。”

　　夏久衣笑嘻嘻站起来，道：“遵命，我的女王。”他以西方的礼节在聂亦之的手上吻了一下。
　　然而玩笑完全没有达到效果。聂亦之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不动声色地收了手。“女王”有点生气。

　　夏久衣失望：“你怎么一点幽默细菌都没有。”他觉得无趣，临走前玩笑没开成，反倒尴尬，只好向时空门走去：“地主大人，小的干活去了，别板着脸了，啊？”

　　他正要踏进时空门，却蓦然被聂亦之抓住。聂亦之没有抬眼看他，却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夏久衣低头去看他的神色，也看不见，僵持一阵，只得问：“怎么了？”

　　聂亦之手微微颤了一下，放开了：“没什么。”

　　只是不想看着你又一次从这里消失，怕你像当年那样，一去再不复返，而再见已经是一世轮回之后。

　　聂亦之别过头去：“你的猫很好，去找它吧。”

　　夏久衣站在原地，不明白聂亦之的反应到底为何，真是个怪人，他想着。

　　夏久衣消失在时空门以后，聂亦之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瘫在了椅子上，却不肯向后仰靠在上面，他微微张开苍白的嘴唇，嘶哑地呼唤着：“里克……”

　　书柜的密门打开，那个身穿笔直西装的人走了出来，看见聂亦之，叹了一口气。他跪在聂亦之前面，说：“靠着吧。”

　　聂亦之咬了咬嘴唇，将整个身子靠在他身上，从椅子上滑了下来。里克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小心翼翼环住他，将他的斗篷扯了下来，看见他背上插着的无数羽箭，叹了一口气。仅仅是扯下斗篷，就已经沾了满手的血。

　　里克剪开他后面的衣服，说：“你忍一下。”

　　聂亦之的声音已经轻不可闻：“你不用管我。”

　　里克将一根箭拔|出来，鲜血喷溅，聂亦之整个身子就是一颤。里克叹气：“你何苦……”

　　这满是创伤的身子，被无数利刃贯穿，就为了救那个人吗？

　　里克拔着箭，说：“这样也太冒险了，若是时空门关了，你们都要留在那里……”

　　又是一根箭被拔|出来，聂亦之眉头微皱：“你管不着。”

　　里克跪在地上，已经看见地上一滩鲜血。“做这么多，至少也该让那家伙知道……”

　　聂亦之说：“我都说了你管不着！”

　　里克闭口不言，只是专心给他疗伤，将所有的箭都拔出来以后，上了药，勉强止血，缠上绷带。
　　聂亦之穿上衣服，连句谢谢都没有。里克依旧跪在地上，清理着地上的血迹。

　　这时，门打开，卡尔西走了进来。里克有自知之明，收拾了东西，离去了。

　　聂亦之看着卡尔西的眼神，格外阴冷：“你给了他读懂埃及语言的能力？”

　　卡尔西连忙跪下：“请主上饶恕！我……我只是怕他不能完成任务，若是被惩罚……”

　　聂亦之复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去：“卡尔西，我最恨你这样插手进这些事情。”他眼睛暗了一下，那本该是他来做的事情。

　　卡尔西磕头：“臣只是怕自己被连坐，还请主上饶恕！”

　　聂亦之的眼睛看着别处，冷笑一声：“你怕我责罚他，怕我报复他……说什么怕连坐！百年之前我也没见你怕连坐！”

　　卡尔西低头：“臣……如今怕了。”

　　聂亦之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去，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给我离他远一点……我早就想杀你了，你给我记住。”

　　卡尔西的头埋得更深：“是。我会把那能力收回来的。”

　　聂亦之堪堪站起身来：“不必了……给出去的礼物，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你在罗浮大陆教会他饲养灵兽，省得再出事情，没人救他。”

　　地板的缝隙里，还有一丝没有擦干净的血迹，反射着幽幽的光。卡尔西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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