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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前世情绛珠前世了,今日语贾敏今日责
第二日,贾敏、黛玉到贾母所住的后院用膳。一早过去时,贾母上首坐着,迎春、探春、惜春、李纨、邢夫人几个都已经到了。过得片刻,王夫人带着宝玉也过来了。见了贾敏忙迎了上去,口中称:“妹妹来了!可惜我昨儿正忙,这一大家子事情也多,等忙完后听说妹妹都休息了。今天才见到。”
贾敏笑道:“知道二嫂子管家辛苦!”王夫人听了就有几分得意,又忙道:“这是我儿名唤宝玉的,宝玉,还不过来见见你姑母!”只见贾宝玉头束金冠,额勒抹额,项上带着金项圈、长名锁、落草时那块美玉,身上还有香囊、挂坠、护身符。上前拜见贾敏,口称:“见过姑母!”
别的不说,只说那林黛玉原本以为见到宝玉必定心绪起伏,谁想到真见到人后,经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道是为何?原来前世林黛玉年龄尚幼,见到宝玉只关注他的相貌如此眼熟。而经历现代一世熏陶后,一眼看到贾宝玉从头到脚亮晶晶的满身披挂,再配上大红袄子、松绿绸裤、青缎小靴,俨然一棵打扮好的圣诞树,Bling-Bling放着光芒。
林黛玉这一笑,贾宝玉的目光也转了过来。忙道:“这个妹妹必定是林姑父的女儿了,怎么如此眼熟,倒像是在哪儿见过一般!”
言语轻佻,贾敏听了心中便有些不喜。林黛玉笑道:“我却从未见过哥哥这般人物,大概哥哥常跟姐妹们一起玩惯了的,一时认错了。”此话说的简单,却有几分严厉。一是不接贾宝玉的话头,二是暗指贾宝玉爱在姐妹中厮混,三是讽刺贾宝玉认人不清。如此言语一出,旁人还好,王夫人却变了脸色。
贾宝玉倒是毫不介意,嘻嘻笑道:“大概是没见过,却看着面善,心里倒象是远别重逢的一般。”贾母听了笑道:“如此更好,这样更加和睦了!”
说罢众人开始用早膳。贾母素喜甜软之物,因而早膳中有一份雪花糕。贾母吃得心喜,叫人又给贾敏、林黛玉上了一份。林黛玉一尝,便知道这雪花糕是用蒸煮过的糯米捣烂,再把芝麻屑和糖拌匀了作为馅,打成一块,做好后切成一块块方块即成。贾敏自小爱吃这个,更是不顾养生之法,连连吃了好几块。
一时用饭完毕,众人坐着闲话。少不得又把贾宝玉自胎中带来的美玉拿出来端详端详。贾敏抚着那块雀卵大小的宝玉,啧啧称奇!黛玉凑上去看了一眼,与前世并无甚不同,镌刻的字迹也是一样。
又聊些江南风俗,来时见闻。一有说起江南甄家。贾敏笑着将在济宁偶遇甄瑜之事说了,不由得又赞了几句:“甄家真是好教养,别的不提,这公子哥儿行事落落大方,见长辈也礼数周全。听着他们最近也来到京城了,估摸着不多会儿就要来这儿。”
贾母边听边点头:“我们跟甄家也是老一辈的交情了,只是这些年我们在京城,他们在江南,竟也走动的少了。说甄家这一辈儿就出了甄瑜一个,原先乳名也叫做宝玉,听说跟我们宝玉一般大?”
贾敏觑着贾母脸色,知道她疼爱孙子,忙道:“大概比宝玉略大一点。我看着宝玉就很不错,虽比甄瑜小些,风采不输甄瑜。我见过的人里头,同他差不多岁数的也再没有抵得过他的了。”
贾母听了这话自然顺耳,还得客气几句:“不好与他人相比,只是学着些通事理懂人情。上回甄家婆子来,说甄家宝玉竟然和我们宝玉长得一模一样,你瞧着如何呢?”
贾敏笑道:“那必是看错了的,虽说一样都是齐整的好模样,我瞧着竟是分毫不像。大约富贵人家的小孩儿,都是穿金带玉,整整齐齐,又都白白净净,没个印记的,别人以为相像也说得过。”
这番话说下来,有两个人倒是听住了。一个是贾宝玉在旁边犯了呆性,叹造化之神奇。另一个却是林黛玉,在一旁惊疑不定。上辈子虽说她未曾亲眼见过甄宝玉,但按照书中所描述,甄宝玉长得确实跟贾宝玉一模一样,两人除了那块玉以外,犹如照镜子一般。这一世,按照贾敏所说,名字也不同了,长相也不一样了。
这一世到现在,虽然很多事情因着自己有些改变,但人的外貌、身份都是没有变过得。比如甄英莲,比如三春姐妹,甚至宝玉,一看都是当年的模样。这甄宝玉却是成了最大的一个变数。只是这变数是好是坏,还很难说。
众人闲聊完毕,贾敏便带着林黛玉回到自己院中。一关院门,贾敏便吩咐朱雀、黄鹂出了屋守着,自己却关上屋门。林黛玉见贾敏面色不愉,小心翼翼的问道:“母亲这是何意?”贾敏怒道:“你这丫头,平日我见你也是聪明,怎么今天小性子却上来了。你还不知道错在何处吗?”
林黛玉想了想:“母亲难道说是我今日讥讽宝玉之语”贾敏含泪道:“正是!我竟不知道在家里对你千宠万娇,竟宠得你对着亲戚都不知轻重!”
林黛玉很是不服:“分明是宝玉他先不知轻重,母亲明明也是生气。我不过略略刺他一句,出个气罢了!”
贾敏更怒:“这还是在贾家,刚来第二天,当着你外祖母你二舅母还有那么多人的面,你就敢这样了!我林家家教何在?你当你外祖母没听出来,那是给我留面子呢!”
黛玉脸色略变,有些后悔。她只顾一时呈口舌之快,竟然把前世的牙尖嘴利拿了出来,以为狠狠讽刺贾宝玉便出了口气。如此一看,果然是错了,错大了!不禁低头默默不语。
贾敏见黛玉知错,也叹了口气,拉着黛玉的手,道:“以往你只在自家不出门,爹娘也未曾教导你这些。如今你也大了,日后无论在扬州还是在京城,都要外出见些亲友,你若还是这个性子,娘担心你难免吃亏!
今日在外祖家,你外祖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你二舅母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她也不用再明面儿上为难我们,不说别的,只要往外传你心眼多身体弱待人刻薄,到了你待嫁之时,别人哪个不多打听几句。
还有哪些做下人的,更是势力。你可曾听说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有时候你略微不注意,人家记恨在心里,暗地里给你使个绊子。今儿少了这个,明儿少了那个。不说,你就慢慢熬吧;说了,就是你心眼小容不下人了,让你说都没处说去。
娘知道你见宝玉言语轻佻看不惯,娘也看不惯。不过这事不能这么做。你看你二舅母今天就在我面前炫耀她管家呢,不过想听句好的,说于她听就是了。横竖我们住不长的。“
贾敏说得真切,黛玉却听得几欲落泪。前世她就是孤高自许,目下无尘。又仗着贾母宠爱,略使了点性子。可叹当时父母不在,竟无一人帮她指点出来。以致于好好一个千金小姐,在贾府几年竟然过的有些艰难。
那些被小人怠慢,被传说体弱性子不好,可不是被贾敏说中了。如今母亲能亲身教导,那才是金玉良言呢!
只是听到贾敏说住不长,又问道:“我们要搬出去住吗?”
贾敏叹道:“搬出去定是不行了,我若着急出去,定会寒了老太太的心。只是这边宅子也要收拾起来,以后住在贾府也毕竟不方便。你爹还是个三品官,哪有住在亲戚家里的?不过再略忍忍,等你爹京城的事办完再回去。”
黛玉心道:“早点远着贾府也好,不然后来抄家之时,也得受些牵连。”只是这话不好对贾敏说。贾府再不好,也是她的娘家。老太太当年也是最宠爱她的,这心理上怎么能接受的了。就想着先缓缓,以后慢慢找机会劝劝母亲。
且说贾敏黛玉在贾家住下,处处小心。林如海也早出晚归,拜见上峰,拜会同侪,还准备着觐见圣上。真真的脚不沾地,如此贾府之人到不好去留他。而那日贾宝玉见了林黛玉之后,总觉得有似曾相识之意,也有几分上心,每日用膳之时,姐妹闲话之时都在一旁,林黛玉竟也避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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