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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黑屋
端着呈盘,心里回忆着宇文邕之前给我看过的皇宫地图,暴室离永巷并不远,很快便找到了位置,只是还未踏入便已感到了这狭窄,高耸的甬道所散发的无形压力,这个地方终究是怨气太深。放眼望去,数十个侍卫分立两侧,这样的排列,不方便我寻找,我只能观察到一侧的侍卫,无奈下只能将我的香囊摆上了显眼的位子,以期和我接头的侍卫能够先认出我,但直到我走出永巷仍未有人来接头,心中一沉,脚下步伐不由加快,果然还未走几步,后面就出现了大批脚步声,心里一沉,惊恐的转身,却见一大批身带佩刀的侍卫冲向了我来时的方向,抓住了一个还未踏入几步的宫女,我甚至可以看到他们在那宫女身上搜出了一个和我一样的灰色香囊。见此景象,我也顾不上看热闹赶紧低头朝着徐氏的寝宫走去。
依着这情况,这里的接头点肯定是暴露了,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腰间上的香囊,还好里面什么都没有。按着宇文邕事先的吩咐,前两次接头,什么都不要装,看来他是早有预料的,现在想想,我的香囊都不一定与那侍卫一样,那宫女竟成了我的替死鬼,这个想法让我浑身一抖。
心慌意乱的好不容找到了徐氏的寝宫,她不在,将衣服交给了她的宫女便打算离开,心里还来不及庆幸自己运气好,就撞上了她回来的队伍。今时不同往日,徐氏应该算是我碰到的第一个需要下跪请安的主子了,低头退立在一边,和众宫女太监一起请安,只是在轿撵经过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微微抬起头瞧了一眼,紫色帘幔下的女子温婉、平静,仪容雅致不失贵气,符合她一贯的风格,只是她手中紧握的香囊刺入了我的双眼,那抹灰色上绣着鸳鸯。
待轿撵离开,我缓缓站起,只是每走一步都感觉步伐非常沉重,想不到这徐氏竟然也是宇文护一派的,想着这几年偶尔见她时,总感叹古代好女子都被这一夫多妻制给糟蹋,就觉得有些可笑,世上哪有人真能看到自己的丈夫对自己视而不见?宇文护是看上这把刀了。
独孤辛柔现在怀孕快六个月了,像徐氏这种深藏不露之人,必然是不会让这孩子出世的,以古代的医术,真出事就只有保大保小两种选择,接头人没有了,我除了潜心等宇文邕用其他方法来和我接触,就只能巴望着等高肃来,但这都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太过于被动,想了很久,终于在再一次得到外出机会时来到了御花园,果不其然,独孤辛柔就在池塘边喂着鱼。
要近独孤辛柔的身并不简单,但我只需出现在她面前,以她的智慧定是知道我有事,于是便混进了一边路过的宫女,同她们一道朝着独孤辛柔行礼,她果然不负我的期望,看到我后只是瞬间的一愣,便很自然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朝着身后的一群宫人道:“哎……这身子真是越来越笨重了,你们去把轿撵抬来吧。”然后又指了指我身边的三名宫女:“你们去把那亭子打扫下,本宫要歇息下。”最后朝我扬了扬头,略带不削:“你一起来扶本宫。”
我点了点头,心下好笑,这独孤辛柔的演技,也是一等一的好,在端起她的手时迅速将手中的纸条过渡到她手中,在这短暂的交会中,她隐隐握住我手时的温暖,能感觉到她心中的千言万语。
随后的几天,并没有听到有关徐氏的消息,估计是不能打草惊蛇,在等时机,但既然独孤辛柔知道了,有提防之心便可。
十二月十六日,迁任宇文邕为柱国 ,授蒲州诸军事、蒲州刺史,一切都向着历史轨迹走着。
虽然塞了钱,但在暴室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你总得平时就让人看着顺眼,想出去的时候人家才会觉得你入眼,提携你一下,所以缝制打杂样样都得抢在人家前头,这样一来二去的,原本就对我心生不爽的殷思和小环,更是对我咬牙切齿,觉得我在抢功。于是在一天夜里洗完衣服回房的路上便被这俩人给截住了。
“死哑巴!来了还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出去了两次了!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殷思说的愤愤不平,满脸都是诅咒我不得好死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见我不怕反笑,心中怒急,伸手便想推我,可我早已不是那不懂拳脚的孩子,抓住她伸来的手便用力朝她后背一推,她瞬间就倒在了地上。看她倒地,我心中却有些无奈,就这伸手还来欺负别人,这宫里当真是什么人都容不得别人啊。
“你居然打人!来人啊!”小环看我轻易的就将殷思推倒在地,愣了片刻就将屎棚子往我头上扣,这女人还真是机智,只是我也不是吃捏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嘶!”我当下便撕破了身上的衣服,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在地上抹了把灰涂到了脸上,跪坐在地上,一脸惶恐的看着逐渐从房中跑出来的人。
管事嬷嬷很快就来了,瞧我们三人这幅德行便知道了个大概,脸色非常不好看:“都来到暴室,还胡作非为,真是不要你们的命了!”
殷思和小环早已在见我自毁衣服的时候就惊住了,此刻嬷嬷的一番话更是让两人吓破了胆,不断磕头讨饶,而我则是不卑不亢跪在地上,低着头等着处罚,这三人的情势瞬间就明了了。
殷思和小环被罚关三天禁闭,而我到底是闹了事,不论对错,也罚了一天不准吃饭。一天不吃饭饿不死,但也绝对不好受,毕竟我还得上工,而且阿善还是长身子的时候,只到了未时我便有些头晕眼花了,搬运布料的时候也力不从心,一个没注意便撞到了前面来的人。
我只听到众人的惊呼,便心里一凉知道闯祸了,果然放下布料,便看到宇文邕揉着手臂站在门内。“啪!”这带掌风的一掌瞬间就把我打趴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人瞬间有了精神。
“好一个贱婢,走路不长眼,给我拖下去打二十板子!”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宇文邕便一鼓作气的将我罚了,我甚至都看来不及看他脸上的神情,就被侍卫给拖了下去。
毕竟我心里年龄也二十好几了,自然是明白这二十板子是必须要受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撞了他,不罚才会觉得奇怪,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好受,自尊心是受损的。
在行刑前我还有点侥幸心理,或许不那么疼,但这二十大板到底不是鞋底板的威力,那可真是厚实的板子做的,一板下去,我便觉得屁股辣辣的痛,可我还不能叫,要硬生生的忍着,待第十板下去后,我便有些意识模糊。虽然是冬天,但迷糊间看着太阳的光依旧觉得刺眼、难忍,疼痛带来的虚汗早已浸湿了衣服,好在是练过武的,终是撑了过来,没有晕倒,却意识飘渺。
“阿善。”迷蒙之间我好像听到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抬眼看去,竟是模糊的叠影,实在分不清是谁,只感觉有颗药丸入了口中,有些沁凉,很快便被我贪婪的咽了下去,而睡意也终于袭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我虽没看清那人的样子,但回忆那声音,应该是高肃的,细细算来,却又未到一月,他倒也来得巧。
因为是冲撞了主子被罚,所以被打后,简单的上了药就被关进了黑屋。反正到哪都是躺,在这还清净点,我也挺高兴,屁股上的肉到底好长,再配上那日的药,不过五天功夫,我便能下地行走了,来年正月独孤氏被立为王后,而我也终于借着这个由头被放了出去。
阳光刺眼恍如隔世,被关了太久,在踏出黑屋的那一刻眼睛不自觉的闭上,得靠着手的遮挡才能窥探外界。
管事嬷嬷拍了拍我的手,脸上竟带着一副讨好的意味:“阿善,嬷嬷一直知道你是乖巧的!这次的事你虽然是做得不对,但也是被罚重了,现在主子给你一个机会去服侍独孤王后,也真是积了德了。”见我不解的望着她,她瞥了眼周围,低声与我耳语道:“大家都知道柱国脾气不好,太师念你受委屈,可把你调到好位子上了!”
我心里一惊!感情这管事嬷嬷是宇文护的人,而且宇文护居然想拉拢我为他所用?心中不免有些恐惧,但转念一想如果真是这样,知己知彼,救独孤辛柔的把握就更大了,想着这肯能性,我便强按下心中的恐慌,对着管事嬷嬷行礼,一副任凭她吩咐的模样。
见我如此快便站定了位子,她也是一副我没看错人的模样,又安抚了几句:“这人啊!就是该知轻重,你如此明理,嬷嬷我也欣慰。你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没关系,以后只要真心听从吩咐,在这宫闱中就不敢有人再欺负你!”
她话说的好听,但无非就是想让我打下手,出手害人,将来出事把我往前一推,我也辩解不了,心里把她骂了个底朝天,但脸上仍是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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