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也只能是这样

作者:暖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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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江湖挨了一刀


      小李和小文在办公室帮忙,经常被领导拉去应酬。小李言语得体,端茶倒水积极主动,酒桌上推杯换盏,酒量自是女中豪杰。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狐狸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那一夜九点多,幽幽正在洗澡,破烂没有栓子的门透着一丝缝隙。正洗着,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接着一阵巨响,宿舍门被用力推开。唐帅在外面大声喊,洗澡的穿好衣服再出来,有男人!幽幽这妹子豪放过了头,平时洗澡都是光溜溜的进,光溜溜的出,有时候会象征性的喊一句,我洗澡了,别看我,有时候干脆直接当没事人,无比淡定的走过客厅,进到厕所洗澡。这会儿丢脸丢大了,只好大声呼喊,幸好三楼的娟娟跟着大部队上来了,呼她帮拿了衣服来。
      幽幽从未见过这么凄惨的小李,被三个大男人架起回的宿舍。这会正趴在床上,头悬空,嘴对着垃圾桶。一边哭一边吐黄水。娟娟拿了酸奶给她喝,喝了一口又吐。拿矿泉水给她喝,喝了继续吐。什么都不喝,还是继续吐。男人们走了,小李垂着头哭得撕心裂肺,长长的卷发垂下来,垂到地上,垂到垃圾桶里。哭累了开始干嚎,不停地喊着,我再也不喝酒了,我不想活了,我的头好痛,再也不要叫我喝酒了。
      几分醉意,几分清醒?不过是趁着酒意把心里的痛宣泄了。
      直到凌晨三点,小李才慢慢睡去。听说回来之前,已经在饭店的厕所里坐在地上着哭了半个小时。幽幽一个晚上没睡好,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生怕小李出什么事。
      这世界再牛逼的人也不是神,女强人,女中豪杰,那些都是名号,谁能为她摘下这个高帽子?
      从那以后,小李的酒量从原本的近两斤白酒下降到不到一斤,每每见了酒,就是一副想狂吐的表情。尽管如此,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这些,幽幽也曾经历过,在整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个女孩的时候,她的境况不比如今的小李好多少,甚至,在酒桌上留下了永远无法痊愈的伤。
      一年多前的事了,彼时幽幽初到这个镇不到三个月。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食堂里熙熙攘攘摆了十几桌,宴请所有村干部。领导挨桌敬酒,到了幽幽这桌,主席自然是不忘嘱咐幽幽要和村干部打好关系,特别是和自己村的村干部。然后意味深长指了指旁边那桌的唐书记,脸上挂上一副假笑的脸,偏偏那皱纹里又露出一丝公事公办的威严。谁不知道主席和荷塘村的唐书记关系铁得要命。幽幽端上半杯白酒,只身前往敌营。酒桌礼仪她还是懂的,敬酒者干,敬唐书记喝完半杯义不容辞。有一首歌唱得多好:来来来,喝完这杯,还有三杯!何止三杯!
      入了虎穴,焉能全身而退。被唐书记带着把整桌敬了个遍。
      这是我们荷塘村的工作队长,这位是某某局的领导,满上,满上。。。
      尼玛,当我是酒桶了,今儿感冒呢?没见我话声音都是哑的吗。。这番话哪敢直接说出口,只能推辞着说感冒了不能多喝。
      人唐书记可是大名鼎鼎的重点村村书记呢,县领导都要让着三分呢。
      黑了脸。第一次见,必须得喝,服从组织安排。
      。。。。
      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好,我们不能亏待了领导,我杯子里多少,也给您加多少,男女平等吗,不能间接看轻您。
      。。。
      回到宿舍,趟了一个下午,吐了三轮,胆汁都要吐出来。Y的,玩儿姐。姐斗不过你们,算你们狠。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
      没过几天,醉酒后遗症引发了。
      悲剧发生在大年初一的晚上,幽幽坐在自家窄小破旧的小泥房里烤着火,突然一阵头晕,右耳嗡嗡的响,似有狂风不停地在耳朵里刮。一转头,只觉天旋地转,反胃想吐。踉踉跄跄竟站不起身,何妈妈扶着去隔壁外婆家睡了,外婆家与自己家只有两墙之隔,从高中起,自家的土屋就越发破烂,只剩父母可以住的地方,姐妹俩回家都是借宿在外婆家。幽幽躺在床上不能动,头稍微一动就天旋地转,终于忍不住挣扎着趴在床沿吐了。吐完了躺回去,一转身又是一阵反胃,继续吐。世界末日了吗?为何如此这般?
      调转头,睡在床沿,难过得哭了起来,委屈至极。那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理解的痛苦。外婆拿了稻草编成项圈,为她戴在脖子上,像一头牵了绳子的小牛,她哭得更厉害了。为着老人的体贴,也为着一份感动,人脆弱的时候总是更容易感动,容易伤心。尽管外婆的土方法并不奏效,她还是戴着稻草的项圈整整两天。一夜无眠,第二天天一亮,在姐姐和妈妈的陪同下,去了镇上的诊所打针,是被一边一个人扶着去的。挂着点滴,依然在狂吐。直到打完针,终于止住了吐,头仍旧晕,耳朵里的风继续刮,她未曾想过,这一刮就是几年,也许还会继续刮一辈子。
      不是幽幽冤枉谁,有医生为证。神经衰弱症,重感冒加过量酒,纯属落井下石。
      过了三天,那头晕终于被淡化到恍恍惚惚,走路只能退化到龟速,偶尔被迫装老太,要人搀扶。
      再过了几天,跑到市里最好的医院瞧瞧。人真多啊,跟乡下赶集日一样。幽幽从早排到中午,好不容易轮上了。不过一小小的耳鼻喉科主治医师,还惜字如金。
      怎么了?
      医生,我右耳耳鸣,听不见了。
      刷。。刷。。刷。。。大笔一挥,递过单子:去交费,测听力。
      不问怎么听不见的吗?我那天晚上突然就头晕,吐了一夜,伴随着耳鸣,一直到现在。
      几天了?怎么现在才来?去测听力。
      ......好吧......
      应该是大神级的吧,瞧人家那胸有成竹的样。
      拿了测试单,大牌医师看了一眼。快下班了,你下午再来吧,情况有点复杂,你这是突聋,可能要住院。
      我排了一个早上的队,才轮到我的。
      下午再来,下班了!你这病要住院的。
      ......我住你妹!!!!强力克制住骂出口的冲动。
      一转身,走到走廊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下来。
      第一次亲身体会到农民看病难看病贵,原来是这么委屈。
      在地下商场的过道上傻坐着,等到上班时间去了另一家医院,重量级广州军区医院。俊朗帅气的医生,不愧是军医啊,果然有修养。看过早上的听力测试单,仔细检查了耳朵。下结论:神经性耳鸣,只能慢慢调理,搭配一些营养神经的药品。
      交费的时候傻了眼,G县的医保卡不可以用!什么道理啊,明明G县就是属于桂林的,什么跟什么啊!坑爹嘛,明明是欺负老百姓。一咬牙,掏了五百大洋。五百啊。累死累活,一个月就领1300的大洋,一眨眼就不见了差不多一半,真该死,还被医生嘱咐过两个星期再来复查。唉,至少比起那要住院的黑医生,这算是白的了。
      回到单位,谨遵医嘱,早睡早起,不到嘈杂的地方,不乱吃东西,按时复查。坚持了两个月,毫无起色,索性彻底放弃治疗,该吃吃,该玩玩。得了看不起的病,只能认命。翻过医书,问过度娘,神经性耳鸣也许一辈子也治不好。
      每每在嘈杂的饭桌上,乌烟瘴气推杯换盏的时候,耳朵里的风就会越刮越大,右边有人说话是听不清的,只能转过身,就着左耳仔细聆听,形成一个看似拥抱的暧昧姿势。这是她的悲哀。
      小李他们来的时候,她的右耳失聪已近一年。每个年轻人都深受其害,酒,能让人对你刮目相看,能让上级对你微笑夸赞,能让你有机会去蹭吃蹭喝,这就是它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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