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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我一直认为,要想成长为一个优秀的流氓,不但要靠天赋,还要拥有强健的体魄和顽强的心理素质。在这两个条件的养成上,张叔叔必须感谢他的五姐和七哥。
张家老五有点邪门,是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愤怒女青年,也是张叔叔的早期武术指导。老五愤怒的理由很多,例如她弟弟的字写得很难看,她弟弟在学校不老实,或者她弟弟从幼儿园开始早恋,喜欢勾搭胖乎乎的小姑娘,品味恶俗。
总之,老五认定她弟弟张发宗是个流氓成性的小混蛋,需要正义的铁拳严加调教,才能成长为一个有道德,有品味,有文化,有zhuangbility的四有新人。
其实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真正的原因多半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总之,老五每逢失恋分手跟老六吵架之后就开始旋么着对张叔叔进行武斗。打到兴致高昂之处,拳脚相加之外还有虎虎生风的衣架流星镖必杀技。
张叔叔的小身板很皮实,于霹雳啪啦过招之际撞断衣架无数。多年之后他十分自豪的回忆道: 那些木头衣架是俺爹的厂子里精工制造的,木头老硬老结实,质量可好了--可见张家老小子质量更好,这么着大刑伺候都没散架,还练出一身钢筋铁骨,金刚不坏的童子功,以至于二十年之后轻轻一下就撞得黄沾黄老贼魂飞魄散魄散。
可惜老五一时大意,忽略了对张叔叔重要部位进行铁裆功特训,以至张叔叔惜败于神仙摘茄这等阴招之下,痛哉,痛哉。
此外,张叔叔的大哥,排行老七的张发荣叔叔,也是个十分销魂的JP人物。他继承和发扬了老五的暴力基因,将虐待儿童发展成了一门充满创意和黑色幽默的行为艺术。
他脚法凌厉,能隔着一张木板把张叔叔从两米高的高架床上踹到半空中,再大头朝下,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重重的甩到地板上。
张叔叔命比小强硬,躺在地上睡了半个多钟头后自然苏醒。之后他高高兴兴的去学游泳,大哥又乘风浪来袭时抢去了他的救生圈独自逃生,留下完全不识水性的张叔叔苦苦挣扎。倒霉的张叔叔咕嘟咕嘟的呛了两口水,扑腾两下,倔强的浮出水面,乘风破浪回到岸边,迅速成长为一个能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的游泳健将。
张大哥不但时刻制造机会促进张叔叔的德智体全面发展,还十分关心小弟的心理健康。六岁上学之后,张叔叔变得爱看书爱思考,明显偏向他大姐的精英路线。这让平日游手好闲的张老七心中十分不爽。为了阻止弟弟变成万人唾弃的JY,他用心良苦的带张叔叔到跑马地坟场去看书。然后把张叔叔一个人留在空旷阴暗的墓地里长达数小时。
正常人在这样美好的环境下挑灯夜读之后轻则形成良好的条件反射,日后看见书本就像见了鬼一样想呕,重则惊吓过度精神失常就算康复也是个文盲。
张叔叔神经很大条,基本上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就是当晚失眠了。我怀疑他可能整个晚上都在思考和推测他大哥这种心理变态的畸形生物到底是在怎样恶劣的条件下酝酿出来的(可能张家老爹老妈“那天晚上”特别不开心,而且一点都不HIGH)。
多年之后,张大哥在记者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了他对张叔叔的这些苦心培养。他坚持声称自己抢张叔叔的游泳圈是为了让他自发自觉的学会游泳,带他去坟场看书是为了培养他不怕鬼神的唯物主义精神。他捶胸顿足说自己一片爱护之心可表天地可昭日月,可惜混帐白眼狼弟弟居然不知感恩。见多识广的记者同志听得浑身颤抖,在张叔叔的童年生活前面泪流满面的写下了“壮烈”二字。
张大哥后来的JP事迹还在继续。他的职业说的好听点是算命先生,法号智法居士,其实就是个神棍。JP大哥整日向传媒抱怨他的白眼狼弟弟不念亲情,发达之后从不将上流社会的有钱朋友介绍给他,害得他在香港难以立足,要到大陆去骗辛苦钱谋生。我看了他给张叔叔批的命文,原话是 “他的掌纹叫 『三线同源 』 ,即生命 、 头脑同感情线都系同一个起点 ,简直系万中无一呀。代表他艺术天分特别高 ,注定要 食呢行饭 。” 真
是从文法到逻辑无一不是狗屁不通。
三线同源在手相中的概念是感情干扰理智,易对婚姻生活造成困扰,跟艺术天份有个毛关系啊。还TM万中无一,听上去好像功夫里看见流鼻涕的小朋友就上前兜售贱卖版如来神掌的那个丐帮长老一样。相比之下,董慕节的“待人以诚,人反相辱” 字句平仄工整不说,起码看得出提点人生的寓意。张叔叔向来眼神雪亮,头脑清醒,这点高下之分自然掂量得一清二楚。
除了攻击弟弟冷血无情之外,张家大哥还特别喜欢宣扬自己钟意吟诗作对坚守中国传统文化,讽刺自己弟弟是个英文好过中文的黄皮白心香蕉人,殊不知张叔叔是流氓有文化,神仙也挡不住的人物,几分钟内顺手写出个双飞燕,让他大哥照着念都未必念得通顺。
由于张家大哥的JP声名远扬,又跟张叔叔向来不合,许多香港记者都想从他这里套得张叔叔的负面新闻。结果多半无功而返,可见张叔叔对付JP家人的确有相当的手段。按张叔叔的话说,自从他羽翼丰满之后,家里那几个比较JP的哥哥姐姐都很怕他,他对过去遭受的严刑拷打既往不咎,但是在家里一向说一不二,并且以控制全家经济命脉的形式有效的钳制着某些JP家人的言论自由。
可能是在弟弟强大的阴影下压抑太久,有一次记者询问张大哥对于张叔叔和唐三藏手拉手逛街一事有何感想时,张老七忽然抽风似的又BH了一回,他的感想大意是: 靠,我还能有毛感想,我弟弟从小就是个小流氓,唐三藏又和他从小就认识,他们俩从小就喜欢拉拉小手勾肩搭背耍耍流氓,我TM都看了几十年了见怪不怪,反正都耍成一家人了,我就当多个弟弟罩着我。。。
张家老八大名好像叫张大荣。是老张家屈指可数的正常人,为人朴实,善良,厚道,对张叔叔很好。曾经在老五用衣架修理张叔叔的时候冲上去制止。老五当时拎着断成两节的衣架满不在乎的说,你心疼个毛,我还没下狠手咧,他哪儿知道疼啊。老八当时就气炸了,一把夺过那半截衣架狠狠的打在老五身上,老五登时嚎的比杀猪还要敞亮。老八还不解恨,一边打一边叫: 不疼,不疼你自个儿试试。。。
其实老五说的可能是实话,张叔叔这人确实不太知道疼字咋写。当时虽然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他并没有乘老八和老五混战的时候逃跑或者去找点云南白药自救,而是喜孜孜的搬来一张小板凳,托着小腮邦子认认真真的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张叔叔七岁的时候,逛街时看中了一个放映机。败家小少爷回到家里就开始满地打滚的吵着要买这件劳什子玩艺儿,然后就一直咕碌咕碌的滚到了老八哥哥的怀里,当时哭得那叫一个凄风苦雨人间惨剧啊,直哭得老八心痛欲碎,登时放弃了张家二少爷的悠闲生活,跑出去打了一份很辛苦的工,赚了一份很辛苦的钱,然后抱着一脸忧郁孽障的张叔叔跑到那间店里买下了那个昂贵的玩具。
张叔叔一拿到放映机登时满脸泪痕一扫而光,笑得春光灿烂如山花烂漫,哄得心地单纯的老八十分开心,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弟弟是个作演员作到影帝的好材料。
当然,后来长大成人的张叔叔谈起这位哥哥的时候,也的确不是面对老七时的那种刻薄白眼狼的面相。他会很老实的承认自己小时候诡计多端,很感谢八哥在这个BH家庭里给予他的难能可贵的温暖情义。张叔叔通常会这样介绍他二哥: 我家老八哥哥是个好人,他长得像一只大狗熊(老八别哭,你弟弟这是在夸你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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