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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变暮叶
天空像一只巨兽的口，将光亮一点一点吞噬。
“小美女，要不要我拉你一把？”白玉身着月牙白色的长袍，风度翩翩地站在被雨淋湿了的泥泞的土地上。衣摆白得不染一丝尘埃。
而另一边的关小苔就不行了，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前爬着，身上的绯红衫子早已成了诸红色。
“不用了。”她气喘唏嘘地应道。
这是一座高耸的陡峰，从来没有人攀爬过。他们在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天空不作美下了一场瓢泼大雨，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白玉连法术也没用竟没淋到一滴雨。
“你看你爬得这样累，早就说让我帮你拿包袱嘛。”白玉嗔怪道。
“只是一些细软，又没多重。”她好容易才从那断崖出爬到了白玉所站立的那块小平地上。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关小苔问道：“你找到了那个什么千变暮叶没有啊？它真在这里？”
关小苔来到这座山脚下的时候才知道了白玉所说的千变暮叶是什么。
原来自上古众神大战后，那一片经历过群神鲜血染红的土地上滋养出了一棵灵草。又过了千年，那棵灵草竟然有了自己的灵智，逃出了那块地方，变换着不同的样子在世间的山之上来回隐匿。
传说每一棵千变暮叶死去时，那里又会生出一棵，一千年成熟，再逃走。在它成熟之前，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拔动它的。
最让人眼红的是，它能起死回生。即便是挫骨扬灰，只要魂魄还在。
只是如此灵草，要抓到它也是非常之难的。先不说要与无数人争夺，而且你不能用任何仙法之类的去查找它，它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并且迅速逃离，或者变成其他植物的样子。
“我不是给你闻过它的气味了么？怎的来问我了？”白玉甚是委屈地说。声音变得可怜巴巴。
关小苔无语……
“可是那气味本来就淡，又下了这么大的雨，现下什么都闻不到了。”关小苔也很无奈。
“算了吧，反正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先下山休息一晚。”说罢也不顾关小苔手脏，轻轻地搂住她向山下飞去。
此时月亮已经挂至天际，一弧细嫩的下弦月十分清亮。可能是因为大雨过后不久，又走在寂无一人的山脚处。
“小美女——”
“我说过我叫关小苔。”关小苔翻着白眼打断白玉。
白玉显得很无辜：“这有什么关系，你是名副其实。”——“小美女，你走累了没有？”
“废话！”
“早就说了包袱让我拿嘛！”说着白玉一扬手，地面上凭空出现一辆马车。华丽无比。流苏飞摆，征铎脆响。
关小苔赶忙爬进去，直愣愣往坐椅上一倒，对随后而来的白玉埋怨道：“早可以变出来就快点变嘛！搞得我走了这么久的路。”
“仙人的法力在人界是要被限制的。这不是我变的，只是我从别家偷来的而已。”白玉懒洋洋地靠在马车壁上。
“哈！你终于承认你是仙人了对吧！”关小苔欢天喜地地大叫着。
“嗯哼。”白玉没好气地应了句。
“喂喂，告诉我嫦娥姐姐漂不漂亮？”关小苔依然兴致高昂。
白玉用淡淡鄙视加无奈地语气道：“天界最美的是夜息娆。”关小苔觉得他在面具下翻了个白眼。
“哇——原来那个六界第一美人真的是仙女啊。”
仙女？白玉哑然失笑，要不要告诉她，夜息娆其实是男的呢？
唔——还是算了吧。
“我要睡觉。”说完便直接倒了下去。
“啊——！”
不省人事。
关小苔鼓着脸，托腮敲着手指无奈愤恚地时不时望着倒在她腿上熟睡的白玉。
这家伙，他都不嫌脏的么？
连她都可惜他这满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就这么倒在这条泥巴裙上了。
关小苔眼珠忽然滴溜溜地开始转，她慢慢地把手从白玉身底下抽出来。在他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咦？怎么没有呢？
继续摸。
“感觉怎么样？”
关小苔吓得手一抖，把手藏在背后。呵呵呵地傻笑。
“别白费劲了，只要我不想给你，你便永远也得不到。”白玉的声音百转千回，风情万种。
“乖，睡觉。”说罢将关小苔拦腰一劫抱着她滚到马车角落。
呃……
关小苔红着双脸小心翼翼地闭上了眼睛。
时光随着马车一同远去。
“小美女，醒醒，我们到了。”
“嗯——”关小苔不满地叮咛一声转过头再度沉沉睡去。
“喂，喂。”白玉又低声叫道。
关小苔不理他。
白玉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探了探关小苔的额头。
火烫火烫的。
这孩子！白玉摇摇头。冷了也不吭一声，这下可好，染了风寒。
白玉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抱起关小苔走进一家豪华酒楼。
“店家，备两间上好客房。”
“啊……哈？……哦。”小二只看到一阵风掠过。呆呆应道。
“小苔。小苔？快醒醒，先去洗个澡。”
“嗯？”关小苔终于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晃了晃，才看清楚这是一个房间。白玉正守在她身旁。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道。
“姑娘，麻烦了。”白玉起身对着旁边的人说道，然后走出房间。
关小苔这才发现旁边站了一个侍女。
“小姐，请。”她说着拉开自己身后的幕帘，是一桶热气腾腾的水。
“沐浴吗？你走吧，我一个人就好了。”关小苔晃晃悠悠地下床，刺啦一声拉上了帘子，将那侍女隔绝在外了。
恰巧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那侍女转头一看，是一个小厮。
“做什么？”她走过去问道。
“刚才那位公子叫我送这身衣服来。这是睡衣，这是外袍。”说着抖出两件衣服。
“好。你快走吧，小姐在沐浴。”
“嗯。”说着那小厮退出房间。
“小美女——你好些了么？”关小苔刚刚躺上床，便听到白玉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他姗姗而来的身影。
“怎么样了？”他一屁股坐在关小苔的床沿上。
侍女看着，偷笑一声，识相地退走。
“头好痛。”关小苔皱眉，好像真的挺难受的样子。“你快用仙法帮我治治啊。”
“傻瓜。”白玉有些好笑“仙法是治标不治本的。还是要叫郎中。”
“你等等。”白玉叫住了正要离开房间的侍女，“帮我请一位郎中，银子不是问题。”
“是。”
白玉转过身望向关小苔，面具下的眼眸里忽而浮出几丝柔和，“你先睡，郎中到了我再叫你起来。”
关小苔觉得一阵头晕涌上来，昏昏沉沉地睡去。迷迷糊糊只依稀记得郎中来了又走，不一会儿一个人将她轻轻扶起喂下碗药。慢慢地就只记得口里药材的苦味和那人怀抱里浅浅的温暖。
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白玉撑着头在床沿处睡着了。
忽然关小苔的嘴角浮现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微笑，轻盈而柔软。
关小苔用手撑着自己上半身起来，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惊醒了床沿上睡着的白玉。她揪着衣角，道，“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白玉摇摇头，道：“既然你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出发？去哪儿，下一座山吗？”
“不。”白玉定定道：“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可能会逗留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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