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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生变
月光引渡,她此生唯一可以撒娇亲热的亲人看到她后,毅然决然地喝下了那一碗黄汤踏上了轮回之路。
如同人世的每日黄昏,她坐在家门口,轻拍着晓杏的背,为她梳理乱糟糟的头发,在她坐不住的时候,轻声呵斥,“晓杏,不要动。”
她唯一留下的话,只一句,连语气都一样。
她说,“不要哭。”
可是,如何能不哭?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最普通平凡的豆腐女,与亲人相伴一生便是最大的心愿。
如今天上人间,还有哪一处可以留的她一人。
清河村没了,豆腐坊没了,连奶奶也留下自己离去。
青丘师父,狐后宁绾,是芳华女神的挚友。土地神,浅席,是为了渡芳华女神上天而来的。
她,苏晓杏,不过是盛放女神魂魄的一副皮囊,什么都不算得。
凡人,是这六界中最低级的可怜虫,从来只能逆来顺受,毫无反抗之力。
要人死,就死。要人生,就生。生死一线间,全凭神魔鬼怪一念而已。世人无从选择,无从抵抗,听且顺从,屈从。
一阶阶踏上奈何,白玉筑成的奈何桥下血红色的河水急湍流动,河水中厉鬼随着激流大声咆哮。
心底的某一处地方,有东西蠢蠢欲动,欲破茧而出。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心口的跳动,有别于初次的疼痛,却能让呼吸变得异常急促。涓涓暖流自心底爬上胸口,突破最后的束缚,冲出身体的屏障。
自眉尖裂开的伤口流出潺潺血液,团团戾气由苏晓杏的体内源源不断涌出。不消半刻,戾气几近破开结界。
而戾气随绕的已是一位长发曳地,芥芳沤郁的白衣女子。
血色染,容颜改。
她是苏晓杏,却也不是。
做神不易,做人不得,她无从选择。
陡然睁开的星目,不带一丝暖意和眷恋,以戾气为剑,破开云雾,破开结界,绽放出耀如白日的一束白光,裂开了夜空。
“是她.........”
鬼母携众鬼赶至奈何桥边,奈何上空的结界已被冲天戾气破开,一如洪荒万年的情景再现。
“怪不得,能冲破结界。”
然而,层层戾气让众鬼都手足无措,戾气与鬼气摩擦而激发出的力量,稍不小心一经促发便是魂飞魄散。
纵使相隔甚远,也能察觉那一双空洞黑眸中的煞气。
六界中,八荒内,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魔物?
“不如,让我去。”是紫眸,鬼母的西玛兽。
怎料,鬼母连想都未想,就示意西玛下去。她叹气一声,“那,可是上古神器的怒气啊。”
望向奈何桥上的白衣女子,又有谁曾料到,这样一个神清骨秀的女子会是上古神器之一,指天剑的化身呢。
只是——
鬼母的脸色有异,望向桥上白衣女子的眼神也骤然变暗。
“鬼王来了,是王来了。”
这一日千年未曾现身于鬼都的鬼王九黎身着玄黑金丝袍,踏烛阴而来,一时风起云涌,呼声四起。
他以九幽冥火织就天罗地网困就白衣女子。
墨发缠绕,紫眸妖异,九黎自烛阴身上走下,步步踏上玉阶,与桥上白衣女子默默对视。
紫眸下黑色藤萝上,与往常不同,缓缓绽放出一朵艳红的曼陀罗,鲜艳欲滴。
冥火在天际肆无忌惮地燃烧,气氛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三途河上扬起的阵阵阴风却带来了一丝别样的气味,让九黎皱了眉尖,停住了脚步。
在奈何桥的另一边,有一身影现于暗黑中,巨大的黑色斗篷遮住了其中的面貌,然银丝如雪却显露了他的身份。
能入冥都如无无人之境的,惟有水神神君执羽一个。他感于冥都三途河的异动,由水中而来。
然而此刻,他的眼中惟有桥上的白衣女子。鲜血自她的七窍中流出,苍白的小脸显得异常恐怖。
鬼界结界何其坚固,然那戾气也可轻易破开。
而她,一介人身,又怎可受的了从体内迸发出的团团戾气。
戾气正在侵蚀她的人身——
一道闪电般的身影掠起,巨大的斗篷从天而降盖住晓杏的身子,只一眨眼便抱起晓杏,破开水面,欲遁水而去。
一瞬间,九黎脸色大变,在空中划破长风,招来烛阴紧紧追去。
无数厉鬼纷纷自水面探出头,妄想抓住贴着水面疾行的烛阴,由此脱离三途河的束缚。
九黎紫眸中迸发出凛冽的寒光,挥手一道白光将一众厉鬼甩下。只是稍晚一步眼看水神抱着苏晓杏消失在水面之上。
他目光一暗,骤然一道闪电劈向河面。
嚎叫声过后,三途河水面一片死寂,无数魂魄碎片自水面向天空飘散。
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这就是鬼界的规矩。
这也才是他们的鬼王,众鬼臣服的阴枭鬼王——九黎。
“吾儿。”鬼母于奈何桥边,迎上鬼王九黎,目色黯淡,欲言又止。
千年未见,鬼母尚且有心,对上儿子难得和颜悦色。
只是鬼王九黎却只在擦身而过片刻,对着母亲点头示意,道:“母后受惊,不如早些回了神殿休养,余下之事儿子自会处理。若是不信昔日亲口所下的诅咒,还在质疑儿子,不如就让西玛随侍,有什么事也能尽快禀了母后。”
鬼母对上九黎俱是冷意的眸子,话到嘴边却噎住了,停顿了片刻,“吾儿,这记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千年前之事依旧犹记心中,还在责怪母后。”
九黎的紫眸划过奈何桥玉阶下的一众鬼怪,缓缓走下,淡然道:“母后多虑,儿子闭关千年,以前的事早已不记得了。”
“如是为了西玛扮你的事恼怒,母后就赔个不是,那个凡女长得太像了,宁可错一母后也不能再冒这个风险。可惜我纵以为只是太像,不想.......”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母后,还是回殿休息吧。”远远传来九黎的声音,冷淡得就像对属下下达命令一般。
也让鬼母脸色巨变,青青白白的,连带着眼神都暗淡无光。
吾儿啊,我是你的母后,无论我做下何事你不能容忍,你始终不能像陌路人一般对待我,让母后寒心至此。
随着三途河上血红色的河流归于平静,鬼王的现身,清河村的风波,由此结束。
一夕之间夷为平地,人间少了一个名为清河村的村庄,少了一百多口人,也不过是多了一个诡异的故事罢了。
“你听说了吗?那个清河村啊,一夕之间全村人都消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都不剩呢。”
“还说呢,大白天的经过,都能感觉到阵阵凉意呢。”
“前些日子村头的张大爷贩卖茶叶的那个,晚上经过那里,你猜,看到了什么?那个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火,还能听见有人说话呢。”
“越传越邪乎,渗人得很,据说那里的草都长得犹如人这般高了,路过还会听见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呢。”
碎嘴的二人越讲越来劲,丝毫没注意头顶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暴雨转眼倾盆而下,只淋得二人躲避不及,全身湿透。
乌云上头,有彩云一朵,驾云的不是水神,又是哪个。他反手御风西去,正是清河村的方向,只听他讪讪道:“凡人,还真是烦人。”
清河村方圆几里,杂草的确已经长至人高,草枝晃动的声音也确实像有人轻声碎语的声音,难怪白日里都无人敢经过此处。
世人不知拨开这一片杂草,沿着清河往上游走去,竟还存着一处古宅。
古宅庭院深深,不知深得几许。
正是水神神君的目的地,他整整衣衫,上前一步,做了敲门的手势。
“咳咳,是我。”太冷淡了,不行。
“咳咳,晓杏,是我。”失了神君的威严,不行。
“咳咳,苏晓杏,正是本神君。”太过严肃,不讨喜,不行。
“咳咳,......”为什么堂堂水神神君,要为这敲门声纠结这么久啊,太太太纠结了点吧。
叹气一声,水神神君依旧站与门前,眉头紧锁。
“咳咳,神君来了怎么不敲门,若不是晓杏正欲出门打水,神君又准备在门前站上一宿?”
正值寒冬,犹是神君也经不得这般凛冽的寒风吹上一宿。
她掩嘴轻笑,记起了上一回,清早她打开大门看到的景象。水神神君的眉毛上都结下了冰凌子,满面的冰霜,地地道道成了一个冰雕。
“不如,神君和我一起去打水?”
“打水?”堂堂水神还需打水,这是要笑煞多少神仙呦。他接过晓杏手中的水桶,默默往宅子中走去,“以后打水这种事,不用这么麻烦。”
苏晓杏赶紧跟上,抢过水神手中的水桶,仰头对上那一双流光溢彩般的凤目,有些耍泼。“不行,不行,不行。”
水神不解,疑惑道:“怎的不行了?”
自然是不行,若是连打水都不用了,她就要闷死在这宅子中了。
自苏醒,她虽脑中清明却记不得任何事。
唯独识得了一个水神神君,神君神通广大,何事都只需挥手就有,从不让她离开院子附近。
春日里她道院中土地肥沃,可撒些种子,到了秋日长好,也可添些菜式。怎料第二日她打开房门,院中已长满各色的蔬菜,如同拔地而起一般,一片绿油油长势喜人。
水神神君在一片玉米地里对她招手,“晓杏,可要吃些玉米?”
又过了些日子,一只受了伤的野鸡在院门口徘徊,晓杏心有不忍便抱了回宅。晚饭时她不过无意说了句,等过些日子野鸡养好了伤,会生蛋,孵蛋,就会有一群一群的小鸡,甚是可爱。
怎料第二日,她打开房门,便看见了满院的鸡鸭鹅在遛弯。
水神神君悠哉悠哉满脸无辜地在撒食,“晓杏,今晚是要吃鸡还是鸭呢,本神君看这些鹅长得不错哎。”
最近的一次是她道寒冬难过,要亲手做些棉衣御寒,也好解闷。怎料第二日就有了成套的棉衣摆在衣柜中,每日一套怕是今生也穿不过来。
思及至此,晓杏抚额,有些无力地说道,“神君,若是连打水这些小事都不需做,晓杏会闷死的。”
“闷死?”与天同寿,千万年一夕过,神君大人颇有些难以理解闷死一词。“可是宅子中不通气,闷得很?”
“.........”
沉寂片刻,苏晓杏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提起地上的水桶往回走。
他不会懂,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心中的茫然。她一直重复做着一个噩梦,梦中那些人的脸都隔着云雾,她认不清,却听到了凄厉的呼喊声,几乎让她夜不能寐。
每一晚她从噩梦中惊醒,抱膝坐在角落,就会想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独居于此?为什么会认识水神神君?
她不敢询问于水神神君,怕的是第二日她连自己做过梦都不记得了。
她忽略不了心中越来越沉的厚重感,她可以感觉到在她失落的记忆中藏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水神神君纳闷地在院中站立着,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她可是不愿呆在这个宅子中,只要她开口,他定然为她做到。
上至九重天阙,下至九幽冥都,他都可带她游历一番。
“要怎么做,你才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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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补完。。
看出来了吧。。。
水神神君乃是居家旅游必备忠犬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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