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再见

　　“后来就是她只要有不会的题就会来问我，刚开始是数学，到后面就有其他科目了，我请假的那段时间提前跟她打了招呼，我们也从刚开始的只聊题目，慢慢的会聊生活聊家庭。”
　　是的，她跟徐艺桐慢慢开始聊生活和家庭，只能说各有各的不容易，也确实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的父母经常吵架，有时候还打架，她爸从她初中开始就出轨了，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管过她和她弟弟的学习和生活，一直是她妈在操持家里，对于她爸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但是最近又在吵架还在闹离婚。”
　　谭雨轻的眼睛瞪大了些，满是惊讶。
　　“你说，是不是男的都喜欢出轨？”方澈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问了这样一句。
　　谭雨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方澈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爸也出轨。”
　　空气凝滞，气氛沉默。
　　方澈说完这一句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不过也只是十几秒的时间，她并没有让这份沉默蔓延。
　　“徐艺桐说她之前很怕父母离婚，觉得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觉得她和她弟已经长大了，父母不再需要为了她和她弟而勉强生活在一起，营造出家庭和睦的假象了。”
　　“她说离婚对他们来说都好，她妈不用再一味地忍受，她爸也不用觉得自己被束缚，她和她弟也不用每次去劝架，也不用看到家里吵吵闹闹。”
　　是啊，方澈也是在家里出现了变故，同时自己的心智也在成长，经历了这些她才觉得自己的父母离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已经看开了，无论她的父母以后如何，她都接受。
　　这个寒假是她第一次经历这么长时间身边空无一人的安静，一方面她不适应这种安静，一方面她又感谢这种安静，总比一回家就看见听见无休止的争吵要好。
　　“有时候分开不一定是件坏事，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离婚很正常，不再是会受人唾弃遭受白眼的年代了。”她见到方澈神情有些恍惚，伸手握住她的手。
　　手上的温暖让她回了神，谭雨轻身上刚洗完澡的香气钻进她的鼻子，这个清新淡雅的香气舒缓了她的神经。
　　看见谭雨轻穿着毛茸茸的睡衣，方澈转过身轻轻抱住了她，把头埋进了厚厚的睡衣，细细地嗅着。
　　谭雨轻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拥抱顿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动作，她感受到了环住自己腰身的轻柔，也感受到了肩膀处某个人缓缓的呼吸。
　　衣服有松木的味道，再加上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山茶花，还有一股特别的香味，不是松木也不是山茶花，很好闻，方澈就这样靠着她，闻着这些味道，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很放松。
　　谭雨轻就这样让她抱着，手也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方澈舒服得开始哼哼，还往她颈窝处蹭了蹭。
　　方澈的这个动作让谭雨轻心里升起一股燥热，身体的温度也在上升。
　　“这个味道好好闻。”她的声音被厚厚的睡衣阻挡，不是那么清楚。
　　谭雨轻没有说话，方澈呼出的热气已经从肩头转移到了颈侧，她的颈侧现在酥酥麻麻的。她很想让方澈起来，但是方澈肉眼可见的疲累，能让她短暂休息一下也好，更重要的是——她不舍得打破这样好的氛围。
　　方澈静静地靠着都快睡着了，突然一阵铃声打破了这份平和与温馨，谭雨轻的手机响了。方澈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拿起了正在响的手机，递给谭雨轻，没有注意到后者略带粉红的脸颊。
　　“我妈妈，我先去打个视频。”谭雨轻给她看屏幕上的视频邀请。
　　“好。”
　　谭雨轻去了卧室打视频，这边刚好徐艺桐发来了不会的题目，数学居多，也有文综的选择题，还有英语的客观题。方澈看了看题量，微信上问她，“要不要开视频给你讲。”打字费时间，视频可以直接实时讲解。
　　刚发完这条消息，对面的视频邀请就过来了。徐艺桐那边的屏幕是黑的，方澈在接视频时也已经转了摄像头，现在是正对着一桌的学习资料。
　　“你等等，我找个手机支架。”
　　“OK。”
　　“你想先听哪一科？”
　　“哪一科讲起来快？”
　　“快的话就先讲文综选择题，然后讲数学，最后讲英语怎么样？”
　　“英语和数学为什么不先讲英语？”
　　“英语理解起来不难，但也需要理解，怕你听完英语到后面没有精力听数学了，所以英语和数学就先讲数学，刚好也可以用英语去放松一下你听数学的高度集中。”
　　“有道理，我先排一下我的试卷。”那边是窸窸窣窣翻试卷的声音，“好了，开始吧。”
　　“首先，你看这一题……”方澈开始跟她讲题。
　　房间里
　　谭雨轻跟妈妈视频的时候都还没有从刚刚那个暧昧的氛围中出来，不在状态。
　　“霖霖，霖霖。”对面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唤着。
　　“哈？怎么了？”注意到了动静却还没完全回神的谭雨轻先出声应着。
　　“有听到妈妈说话吗？”
　　“我刚刚在想事情，妈妈你重新说一遍。”谭雨轻这下是真的回过神了，注意力放在了视频上。
　　“我是想问，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们可以给你寄过去。”
　　“我在这边过得很好，我也什么都不缺，倒是你跟爸爸，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做好防护，你们也不用急着回来，反正我也不在家。”
　　谭雨轻的爸妈过完年之后就去新加坡了，之后因为疫情愈发严重，经过多方面的考量，他们还是决定先待在新加坡，等情况好一点了再回国。
　　“你啊你啊，女大不中留咯。”
　　她妈妈知道她在方澈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方澈。最开始的时候听到她说自己喜欢女生，夫妻俩也是有些震惊的，但是并没有斥责和多说什么，俩人花了一晚去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和谭雨轻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是平等自由的，不会因为自己是父母就对孩子多般要求，不会要求孩子什么都听自己的。
　　夫妻两人的感情也很好，一起工作一起出差，在这样的家庭氛围和教育中成长起来的孩子自然是不会差。所以谭雨轻是一个有主见却不强势，温柔却不软弱，自信却不自负的女孩子。
　　“妈妈，你在说什么呢~”面对自己妈妈这样直白的话语，谭雨轻也不好意思了。
　　“哎哟，我们霖霖这是害羞了啊。”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她爸爸也进入了镜头。
　　“爸爸。”
　　“哎！”夫妻俩坐在一起，“那个孩子她怎么样了？”
　　谭爸爸口中的“她”是方澈。
　　“她已经好很多了，我相信她会一天天越变越好的，也相信她会变得像以前一样甚至是更好。”
　　“真的这么喜欢那个女孩吗？”谭妈妈问。
　　“妈妈……”
　　“好好好，知道了。”
　　当谭雨轻跟她们说了方澈的情况，一定要去找方澈的时候，她们自然是不同意的。
　　除了现在全国甚至全球处于特殊时期外，最关键的是她跟方澈之间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现在方澈还是这么一个情况，谁也不知道方澈失控时会干出什么，她们害怕自己的女儿会受伤。
　　“霖霖，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求的话记得和我们说。”谭爸爸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
　　“好的。”
　　“那个孩子现在的情况就需要你多费心了，心理疾病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但是霖霖，你自己的心理状况也很重要。”余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他知道谭雨轻会懂。
　　“我知道的，爸爸。”
　　“好，我们没什么事了，就是想看看你最近过得好不好，等我们回国，我们一家人就出去旅行。”他们夫妻俩决定趁这个特殊的时期好好放个假，把重心放到家庭上。
　　“到时候如果那个女孩子愿意，也叫上她一起。”谭妈妈补充说。
　　“嗯，好！”
　　出了房间后谭雨轻发现方澈正在写东西，“在写什么？”
　　手机那边的徐艺桐：！！！
　　“写题。”
　　“你的作业不是已经写完了吗？别让自己太累，早点洗澡休息。”
　　“嗯，写完了。”方澈一边回答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谭雨轻凑过头去看，“这不是已经写过的题吗？”
　　方澈一转头，耳朵轻轻擦过身边人的唇。
　　“嗯，写过的。”方澈看着她，“你呢，跟阿姨打完视频了？”
　　谭雨轻清晰感觉到了嘴唇刚刚触过的柔软。
　　“嗯？你的脸怎么红了？”方澈好似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确实是不知道，只是看着谭雨轻的脸慢慢变红。
　　从刚刚听到谭雨轻的声音就已经停下动作的徐艺桐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现在听到方澈这么一句，心里更是！！！
　　脸红了？？？
　　谁的脸红了？谁在方澈家？
　　这个女生的声音她好像在哪听过？
　　鸡贼的她选择不出声，现在写不写题已经不重要了！
　　方澈见她不说话，伸手，“你的脸有点烫，不舒服吗？”
　　“别动。”谭雨轻受不了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全身燥热了。
　　突然被抓住手的方澈愣了一下，“怎…怎么了？”
　　谭雨轻不说话，只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方澈再迟钝也看见了她眼里的灼热。
　　她不想再压抑自己了，就这样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靠近，方澈没有动作，眼前是她逐渐放大的五官。
　　“桐桐，作业写完了吗？很晚了，该洗澡睡觉了。”方澈的手机里传来声音。
　　“哦还没那么快，我同学在教我写题目。”徐艺桐回完她妈妈，就迅速跟电话这边说了一句，“方澈，我写完再找你嗷。”然后就挂断了视频。
　　谭雨轻被这一声拉回理智，她没想到突然会有人说话，方澈应该是跟人在打视频。
　　还差一点她就要吻上方澈了，在没有得到对方的同意下，就这样差点吻了上去。
　　她没有立即拉开距离，而是就在方澈的耳边，“以后不要这么有意无意地撩人，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怕自己会忍不住。”
　　在她说完话准备坐好的时候，这次是方澈拉住了她的手。
　　“谭雨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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