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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任暨交接书》
源氏的重宝对自己现在的少年身形很满意，这让他恍惚有种从未经千年的错觉。哪怕那个当年能大笑着将自己扛上肩头抱在怀里的青年如今成了纤弱孩童模样，但情感空缺掉的那一角已被补全：他依然如最初那般陪同侍奉于那个人身边，一切都似乎回到了当年——
只除了碍眼的三条刀。
鎏金的眸子暗了下，又很快仍是光华灿烂。
“根据枫婆婆的说法，沿着河走出这片树林后才会有村子。”把人家年龄翻个十倍也才够他半生的源氏宝刀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称呼变扭：还需要监护人的话肯定还是个小孩子，对吧？——恰巧空矢也这么认为：把自家崽崽们年龄加起来再乘以十都还不及自己活过时光零头这种小事被不小心忘记了也很正常啦~毕竟我只是个未成年嘛，是拿得出身份证明的、谁都不可以否认的、弱小可怜又无辜的小学生哦~
活得越久越会装嫩的一大一小——目测是辨不出大小的——实际看起来就是两小只，在对视一眼后，完成了沟通。
去村子里休整过夜？反正又不怕什么妖怪歹人，这回出门的目的原本也不是游山玩水，何必多此一举耽误时间？
目的明确的空矢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不必要的停留上，就像他会忽略与日暮戈薇告别后就一直若有若无存在的暗中监视。
唔，当然步行也很浪费时间。
虽然如今总是用神眷者的身份唬人，但在最初空矢确实是以一身卓越高深的阴阳术修为坐稳的家主之位，故而驭使式神之事，哪怕是力量已被压制的当下，也全然不会感到棘手。
空矢最长驱使的黑色鸟形式神是由自身灵力凝化的非独立意识体，因为意志源自其本身所以实际操作中会相当得心应手，硬要挑刺的话大概就只能说是构建式神的灵力核心构建过于复杂且维持术式对灵力和精神会带来极大的负荷——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这些是术的缺点吧？这明明是人的缺点才对啦！某资深老阴阳师满脸不（嘲）可（讽）思（欠）议（揍）如是而语。
走空中路线的最佳之处便是可以无视地形阻碍直线行进，这毫无疑问能节省下大量时间，再加上心念相通下带来的堪称“GPS导航自动驾驶”模式的效果，空矢完全就放松自己舒舒服服盘腿坐在光脑袋就有小牛犊大小的黑鸟背上，俯瞰底下大片大片的葱茏绿色，以及如棋子般错落于这山野之间的一个个村庄。
“正好有些空暇，要和我聊一聊你的经历吗？”空矢用轻松的语气邀请。
髭切摸着腕上的手钏，眉眼微垂，唇角仍扬着笑。“殿下想知道哪一部分？”他软软地问。
空矢笑了下，“从你想说的那些开始。”
——全部。
陪伴在老父亲身边最久的崽当然听得懂这句话的潜台词，但问题吧……不管是砍狐狸还是砍源氏还是砍自己的意识，这些年自己的主要“成就”好像都不是说出来会被摸头嘉奖的行为呢……髭切的心尖颤了颤，这些事哪一件聊起来都是在拿刀子往他阿爹的心脏上戳哪！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着灿烂金眸的少年刀灵轻轻笑了一声。“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您开口，毕竟犯下错误的我直至此刻也依旧没有悔恨之心呢。”软和的语气少有地张扬出性情里真实的桀骜寡情，正如他刀锋那般冰冷危险，“即使一切重来，我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哦。”
表达方式相当特殊的认错方式别扭得令老父亲忍俊不禁，然而这副“积极认错，坚决不改”的态度也着实让人为难。矛盾的心情造就了空矢脸上想笑又笑不出的古怪表情，“吾并非是在问责怪罪于你。”太阳穴突突鼓动得整个脑壳都好似跟着疼了的空矢深呼吸了一下，用力揉了揉自己双颊，对避重就轻的言语并不满意。
注意到话里无意识改变的自称，髭切眼皮跳了跳。
平整了一下心情，空矢重新开口：“你从未对成神抱有期盼，为何会踩入那群人的圈套？”
终于有一个问题能回答了的髭切重新笑得露出了小虎牙。“这个呀，因为我弟弟是个很笨的傻孩子呢。”金发的少年刀灵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样子，“您知道的，我已经等他很久了，结果没想到他却傻乎乎被人抓走了，所以我就只好去把他找回来嘛。”
他看起来是真的挺苦恼的，空矢的脸色缓和不少，只道：“这件事你没有亲身犯险的必要，家族势力能用当用，再不济好歹相信下我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别跟我说你当时在封印里动不了出不去，封印上留下的暗门你要是找不出就白跟我那么长时间了。再不济，我的私印是你保管的，那种程度的封印不想留大可自行破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知道呀，可叶王大人并不轻松……当然我大概也不是很开心？”髭切放远视线，没有细说那个时候的自己抱有怎样心灰意冷的心情主动踏入的陷阱，也不曾提及素来令他家殿下感到骄傲的那位继承人阁下当年承受过的众叛亲离。
五百年……等等，差不多也就是现在这个时间点？
髭切突然意识到这个被忽略了的时间盲点，下意识问：“您同叶王大人见过面了吗？”
“才没有，臭小子一直躲着我呢！”空矢露出十分惆怅的……恶趣味笑容，“他这次转世，正好是我这个身份养兄的双胞胎兄弟哦，我可是很期待当面叫他一声‘欧尼酱’的哦~”
……就、就挺突然的。
估计这也是叶王大人了解情况后越发躲着您的原因吧？
髭切保持微笑，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麻仓叶王躲猫行为的本质。
提到自己的小继承人，空矢也想起来了，“我记得在战国时代他转世过一次。”这位老家主的脑门上缓缓蹦出了无数个问号，“所以说为什么会是去了美洲呢？”这真是特别想不通的一个事情，哪怕是去地狱十王厅转了一圈他也没能从谁口中得到点信儿，也不知道知道内情的还有谁，不然就只能以后当面问了？
髭切无辜脸：“这件事情我并不清楚呢。”
空矢点头，“说的也是，那会儿的你都不知道美洲是在哪个方向呢。”说罢包容地笑一笑，“那我们还是继续聊你的事吧。”
髭切：……
说来您可能不信，美洲什么的我突然觉得就很能聊的，一天一夜都不带停歇的那种！
把跑歪的话题随口又给带回来的空矢暗暗好笑。好歹这次他是挂在出云一脉名下养着的，关于麻仓叶王当年干了些什么多多少少也都有所听闻了，更具体的内情以后自然会找当事人聊，至于现在嘛……傻孩子，既然在这里的当事人是你，要聊的当然只会是你的事情呀~
ああ，说起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搞清楚，我想告诉你的东西从不是什么「世界级道具」啊，我愚蠢的大孙子哟！
在心里为不争气的继承人叹息一声，再看看身边一秒蔫掉的崽，空矢脸上的慈爱之色越重，“你找到弟弟了，以你的水准这并不算难。”他试着往下推测，“你找到他之后，发现带他撤回有困难？不对……以你的性子肯定留了后手，那就是你发现留下对他更有利？”单手敲着膝盖，空矢双目半阖，“原本的时之政府系统是为了掠夺，你所求必不在其中，也就是说……你想送你弟弟上神册。”他的睫毛颤了颤，但仍未睁眼，只语气平和地陈述了又一个事实，“革故鼎新不足以打消你对时之政府的戒备与敌意，除非你已经知道——”
“除非我已经知道，新的时之政府背后，有令我能付诸全部信任的人在。”髭切温和地接上了话，“就当做是小孩子可笑的自尊心吧。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被您注视着的那个我，至始至终都还是您记忆里离别前的模样。”
“就像现在？”空矢睁眼，幽深的黑色眼眸带来某种实质性的压迫。
“就像现在。”少年姿态的刀灵脸上的灿烂笑容天真又纯良，小虎牙若隐若现煞是可爱，他睁着一双猫儿似的鎏金的眼，明亮光辉的颜色像极了那场盛夏泼洒在缘侧的阳光碎片。
な，您发现了吧？
您早就发现了，对吧？出现在您面前的这个我，意识和力量都不是完整的形态。
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事情，却被视若无睹了。
您……已经看出来了吧？
……无时无刻不沉眠于过去的记忆里，又胆怯于会被您看到丑陋面貌，只好自作聪明掩饰，若无其事试图蒙混过关。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无所谓，反正您一定会纵容我的任性，我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会如此胆大妄为地、迫不及待地、如此不顾一切地回到您的身边。
……一如当年，我只在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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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的阴阳师：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急急如律令！
真实的阴阳师：不是吧？就这？他急了他急了！
虚假的阴阳师：太渺小了！
真实的阴阳师：任你既肝又氪，不如欧皇晒脸
晴明：？？？（笑容逐渐消失.gif）
叶王：感觉有被冒犯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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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