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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二
车马前行,过了雁悠越往南城镇便越多,五百白沙军走在官道上,山匪路霸谁人敢拦?寻常的商队从前自北向南为了一路平安,买路钱总不能少付,如今有这样一面“铁盾”在前,自是求之不得,因此走了不到两日,大部队后已然跟着四五支大大小小的商队了。
左敦自幼年起便随军东征西跑,看一眼便知这些商队的武护便是齐上亦不能撼动军队分毫,因此甚不关心。倒是裴半深是个谨慎的性子,早早地便派人一一打探了清楚,见都是关道薄子上登记过的商队,虽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却也不便驱赶,只好着人加紧监察。好在商队们都知道规矩,始终离军队百步远的距离,不敢过近。
黄昏时到了沿都镇,邱栖月见这镇子不大,要容下五百军士已然勉强,那些商队诸人便只能在镇外扎营,到了夜里一关镇门,若山匪此时掠货,那白沙军既未受胁,亦没有委派,自是得守在镇中不能擅离,镇子的守卫只怕也不只顾保自家平安,不会理睬,这些商人岂非要遭殃?他性子一软,便来找裴半深商量,能否将镇子让给商队居住,五百白沙军则在镇外扎营。
裴半深是江勐麾下,哪里会理睬他,正要拒绝,却见江鹿兮跟了进来,附和道:“那些商人辛苦一路,若是遭了劫也是可怜,我瞧大师兄说得挺好,咱们不如就这样办吧。”她格外严肃地告诉裴半深,“你可不知,赚钱有多不易呢。”
裴半深亦是头一回与她接触,一时不知她是天真无邪还是话中有话,有些为难:“四小姐,属下此次前来是有要务在身的,可不能陪小姐胡闹。”
“我又不是在胡闹。这不是好事么……而且咱们家在外头名声这么臭,也不做些好事挽回一些?”
这番话只说得裴半深哭笑不得,扭过头去向左敦求救。左敦懒懒上前道:“让位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一条,不能误了大事。”
江鹿兮点头:“什么大事,你说。”
“你得保证我的安全。若是出了乱子,谁都能死,偏我不能,行不行?”
“没问题。”江鹿兮一口答应,“不止是你,我三……咳,洪、洪爷那一车的人我也一起保了。今儿晚上我不睡觉,就守着你们的车子。”
于是裴半深让人去通知后头的商队们入镇,自己领着五百军士在镇外安营。众人一听此话顿时一阵欢呼,称颂之声沸反盈天。
裴半深让人喊话:“太尉大人体恤民下辛苦,我白沙受皇命,承护卫永晏百姓之任,责无旁贷!”
左敦将几个重要的车马都赶到一处,四周着重兵把守,自也不会真将守卫的重责交在江鹿兮身上。但江鹿兮既然答应了他,不管需不需要,也一定会做到。
邱栖月道:“我来替你守夜,你安心睡觉去吧。”
“不成。是我答应的,为何你守?”
“你是在帮我,若夜还要你守就太不应该了。”
江鹿兮倩然一笑:“那咱们轮流守吧,反正武功都差不多。”
邱栖月坐在她身旁,望着篝火冉冉,忽然唇畔泛起温柔的笑意:“谢谢你。”
“我也是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才帮忙的。”
“不止是这件事。我是说……你一直以来都很帮我,我应该好好谢谢你。”
“没关系。”江鹿兮大咧咧地并未听出话中深意,只是爽然笑道,“你待我也很好。”
邱栖月望着她天真的笑脸,静静地点了点头:“嗯,我待你很好……”
江玉鹄耳朵紧贴着车壁,紧张地偷听着二人对话。车厢中洪银儿和张北频频向他投去鄙夷的眼神。
听到最后,只见他坐直身子低低地“哼”了一声,嘟哝着:“这话还算像句人话,良心终于让狗给吐出来一块了。”
洪银儿问:“爷,您为什么不喜欢邱少爷,他明明是个好人。”
“人是不坏。”江玉鹄淡淡道,“就是眼睛是瞎的。”
“眼睛……明明很亮。”
“这世上有的是睁眼瞎、一根筋和猪脑子,这家伙刚好三样全占了。”
洪银儿心中半点都不认同,见他面色阴沉知道他不是在说话,也不敢再与他争下去了。只是心里怎么都想不通,在她看来邱栖月待人谦和有礼,便是同她这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为人又良善热情,可在这里好像不止是江玉鹄,便连那些穿着白甲的士兵们都很不喜欢他,眉眼极是冷淡,真不知这样好的一个人,是怎么得罪他们的。
正自纳闷着,忽然队伍深处惊起小片骚乱,有人惊呼、有人疾奔而来,不多时便如一支燃着的信绳,直蹿了过来。
江玉鹄的眸光猛地一紧,身子顿时弹坐了起来。
洪银儿不觉有些害怕,张北却拉了拉她的衣袖,向她摇了摇头。
“你们呆着别出去!”江玉鹄匆匆说完这句话后,一把掀开车帘跃了出去。
张北向她打着手语:“他的事情,咱们懂不了。”
“我知道……”洪银儿低喃着,眉眼间满是她自己亦未察觉的失落。
左敦亦正往江玉鹄处疾步赶来,二人在半途差点撞个满怀。江鹿兮和邱栖月亦觉出异常,一道跟来。江玉鹄便道:“小鹿,你去帮我守着车中的人”
江鹿兮这段日子到底不是在江湖中白白行走的,已然不是从前那个不知人世的小丫头,听他这样话,立刻瞪眼道:“你是想支开我,是不是?”
江玉鹄尚不及回答,左敦却道:“这事属下倒是要冒昧多问四小姐一句。”
江玉鹄甚是意外:“这关她什么事?”
“四小姐,洛允风死了,您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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