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边民

　　七不出，八不归，这是老传统，大军初九出发，还没有过完大年的士兵在初八就进了军营。

　　“刘头，你家婆娘没吵吵吧！”皮狗子朝着自家的都头老刘嚷嚷道，他的喊叫惹来一片笑声。

　　“没有咧，妈的，有机会出去探四方，高兴还来不及，上次去特磨道咱们就大有收获，咱家搬进了北湖小区，要是这次回来，说不定还能住上两层的半山别墅。”刘头看着手下的弟兄也大声道。

　　“反正咱光棍一条，上次的收获都给了柳河巷的小娘子，这不，银子刚用完，机会又来了，这次出征回来，我要在在柳河巷子常住，那小娘子一个比一个细嫩。”皮狗子开始炫耀自己去妓院找小娘子的事，这事情大家都知道，很多人还劝告他留点继续娶个婆姨，哪知道这家伙就是油盐不进，听说是迷上了柳河巷子一个叫倩倩的姑娘。

　　“皮狗子，德性，喜欢小娘子就娶回家，要是将主知道你天天往柳河巷子跑，指定要抽你。”旁边一个胖子不屑的道。

　　“将主才不理，休假嘛，这不，一说回营，我还不是第一个就回来啦。”皮狗子满不在乎道。

　　刘都头走到皮狗子身边，拍了一下皮狗子的肩膀“皮狗子，你已经不是前年逃荒的乞丐了，别总觉得自己无家无根，在这里，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将主就是我们的家主，你摸着胸口问问你自己，弟兄们待你怎样，将主待兄弟们怎样，别在外边瞎糟蹋钱，要是真心喜欢，我和将主言语一声，一定帮你娶回家，别平白便宜了一帮龟公老鸨子。”刘头的话语重心长。

　　“嗯，我知道了，刘头，这点小事就不要告诉将主，军营虽然没有禁止去妓寨，但我知道，将主心里是不喜欢的，我听大哥的。”听了刘都头的话，皮狗子眼圈都有些发红。

　　“嗯，好样的，是条汉子，走，大家回去整装，一会将主要擂鼓升帐。”刘都头再次拍拍皮狗子肩膀道。

　　“诺。”大家开始陆续进入营房。

　　当聚将鼓响起的时候，整个校场已经站满了人，副将黎不伤全身披挂走上了校阅台，升旗仪式开始了，不过这次旗子有了变化，是禁军的旗子，但是旗子上还是有侯唐两个字，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禁军？

　　当将主刘荣也全身披挂走上校阅台的时候，全场爆发出欢呼。

　　“见礼！”当鼓声停下来的时候，副将黎不伤大喊一声。

　　“参见将主！”校场所有人单膝跪地齐呼道。

　　“起！”刘荣面色沉稳，双手抬起。

　　“谢将主！”校场上再次传来吼声。

　　“甲子营点将报数！”黎不伤等大家齐刷刷立定后，开始核员。

　　“报，甲子营应到三百人，实到三百人，报数完毕。”一个精干的都头大声道。

　　“乙字营点将报数！”

　　“丙字营点将报数！”

　　“丁子营点将报数！”

　　四个营，一个不少，一千两百人全部到齐。

　　“下面我点名，以下念道名字的出列。”黎不伤看着偌大的校场安静异常，他确认他的声音能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到。

　　“刘大根！”

　　“到！”一个小伙子大声应道。

　　“出列！”

　　“诺！”

　　“王强！”

　　“到！”

　　“出列！”

　　“关小西”

　　“□□东”

　　“方茴”

　　......。

　　很快大家都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念到名字的人大多是家中独子，但最后一个名字被念到的时候，校场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这一次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的，这些人要么是家中独子，要么是家里的顶梁柱，有弟妹和双亲要照顾。

　　“出列人员自成一列，为戊子营，我任营将，王强任营副将。”黎不伤的声音再次响起。

　　“诺！”出列人员立即应到，王强立即走到前面和其他营副将站成一条线，后面的两百人也立即在他身后排列整齐。

　　张越见到新组建的戊子营很多人都开始流泪，这些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什么结果，连站在最前面的王强也是泪流满面。

　　“点将校阅完毕，请将主示下。”黎不伤对着刘荣躬身行了一个军礼大声道。

　　“黎副将辛苦。”刘荣抬手示意黎不伤起身，然后走到校阅台的最前面，伸出右手握拳举起。

　　“咚咚咚咚”校阅台上的鼓声再次响起，大家再次整队，队伍再次横平竖直成为一条线，刚才出列的人员空缺位已经被前后补上。

　　当刘荣拳头松开时，鼓声骤停。

　　“参见将主！”校场上所有人再次单膝跪地，右手握拳压在胸口大声道，新立一营，必须重新见礼。

　　“起！”刘荣大声道。

　　“谢将主！”所有人都齐声大喊。

　　“黎副将带戊子营留下，其余四营出发！”刘荣抽出腰刀朝天一指喊道。

　　“诺！”

　　“将主，不要留下我们！”戊子营传来了抽泣声。

　　“王强，拉下去抽十鞭子，将主发令，不应诺者，军法从事！”黎不伤朝着王强喊道。

　　“诺！”王强立定大喊，其实他也不想应诺，脸上的泪痕都不敢擦。

　　“刘头，刚才我好害怕叫到我的名字，吁，好彩没叫到我，这会心里还扑楞楞的。”皮狗子拍着自己的胸口，表情夸张的朝自家的都头讪笑道。

　　“你小子如愿啦，大家现在知道将主是什么人啦？”刘都头也笑道，刚才他何尝不害怕念到自己的名字。

　　“知道，把命交给这样的将主，不亏。”刘都头身边顿时响起一阵笑声。

　　“这会陈家嫂子如愿啦，我路过他家的小院子还见到嫂子拉着陈哥的衣服抽抽搭搭的，好嘛，就留下了。”苦瓜易世雄的一张长满疙瘩的苦瓜脸笑得很开心，他是不用担心的，家里还有个开小作坊的弟弟。

　　“如愿，陈哥保证回去大嘴巴抽她，如果她不闹，说不定能跟着出去，他还有个堂弟，已经顶门立户了。”旁边一个小伙子嘿嘿一笑道。

　　......

　　刘荣和钱宁坡子骑马在前面开路，亲卫营在药蛋的指挥下紧随其后，潭西狩猎队所有人一人一马沿着驰道前进，都显得很兴奋，张越也骑马跟上，其实他想坐船从龙须河下，顺风顺水一天就能到，但刘荣所两天行军也是练兵，这种练兵的机会要把握。

　　千人大军，在狭长的驰道上绵延几里地，还是很壮观的，没有后勤辎重，一日行军八十里，对于刘家军是小菜一碟，太阳还没落山，大军就到了侯唐城。

　　刘荣没有进城，只在城外扎营，不到一个时辰，简易的营房就立起来了，四周布置了岗哨后开始埋锅造饭。

　　“报，将主，侯唐塊风来访。”一个亲卫进了营长禀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刘荣居中而坐，还别说，真有几分大将风范，至少潭西狩猎队都是这么认为的。

　　“越哥儿，你说塊风会有什么事情？”刘荣朝下首的张越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情，表态呗，大哥这次带大军出征，他是一定要表态的，如今整个广南的军队都不在，瑶人保不齐要联合几个寨子兴风作浪，大哥放心，他是绝对不会这时候对付我们的，除非他找死。”张越面色平静道。

　　“那要不要见他？”刘荣问道。

　　“见一见也没坏处，让他进军营看看也好，省得他不死心。”张越点点头道。

　　不大一会，塊风被一个亲卫领进营帐。

　　“塊风见过都虞候。”塊风抱拳躬身行礼。

　　“不必客气，我们是老熟人了，坐！”刘荣并没有起身，只是语气随意的指着旁边一个小马扎说道，军中简陋，有个马扎坐已经很好了。

　　“谢刘将军。”塊风没有丝毫不快，很自然坐下来，还不忘再次拱手致谢。

　　“不知头人到访所为何事？”等塊风坐下，刘荣开门见山问道。

　　“哦，刘将军现在是朝廷禁军，大军开拔，各地州县都有粮秣供给的任务，我今天代表侯唐州来给将主送些粮秣，还随着带来了些酒肉劳军。”塊风已经当仁不让的承认了自己是侯唐之主。

　　“你是侯唐县令，亦或是侯唐刺史，怎么劳你前来劳军？”刘荣眉头一皱道。

　　“将军勿怪，在下的上报文书已经发出道邕州府，如无意外，这个月就能有正式文告下来，在下虽然还没到任，但也是有心为朝廷出力，希望刘将军成全。”塊风显然预料到刘荣会这么问，现在看看上手甲胄威武的刘荣，塊风心下苦涩，几年前还是围着自己打转的鼻涕虫，现在居然成了禁军都虞候正将，朝廷堂堂正将从七品的翊麾校尉，这已经是一步进入大宋武勋的大门。

　　“头人有心了，那本将就代将士谢谢啦！”刘荣拱拱手道。

　　“将军放心，大军出征期间，在下必定保侯唐一方平安，静候将军凯旋，将军军马劳顿，在下就不多叨扰了，告辞。”塊风见刘荣点头称谢，目的达到，即刻起身告辞。

　　“甲胄在身，本将就不远送，请！”刘荣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抬手示意道。

　　“将军稍歇，在下告辞。”塊风出了营帐，军营中将士们正在做饭，一切有条不紊，一个个精神抖擞，看着就是精兵，塊风也不停留，在亲卫带领下出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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