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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执着送给你
在许多年后,安好穿着粉红伴娘裙站在佳仪旁边的时候,还能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月宫,和那个讲故事的人。
他说从前有个小男孩,和那个年代大部分其他的小男孩一样,他住在大院里,每天爬高上低捣乱打架,但和大家不一样的是,他不爱回家。
家里有一对总是在吵架的爸妈,吵得厉害了,连孩子的饭都顾不上。于是得自己煮饭,再去拉拉这个扯扯那个,可就是这样小心翼翼委曲求全,一周还是要有那么几次,两个吵架的人大打出手,掀翻了小男孩好不容易摆好饭菜的餐桌。
院子里还有个小女孩,低他好几岁,见谁都甜甜的乐呵呵的,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叫。
在家里受了气,小男孩在院子里俨然成了一霸,每天都和人打架,比自己小的打,比自己大很多的也打,不管打得过打不过,其实拼的也就是个狠。
渐渐的大家都怕了他,只有那个小女孩一直跟在他后面。他打架的时候她在旁边看着,等他打完了就用沾满了鼻涕的手绢帮他擦脸。
有好几次,被小男孩打的孩子带着爹娘上门告状,他爹拿着皮带抽着他满院子跑。饭,照例是没得吃了。是小女孩半夜从一楼的台子上翻到二楼他的窗户,敲敲窗,递给他两个脏兮兮的馒头,有时候是两个被压得已经扁掉的烧麦。
后来,打不过小男孩的男孩子们就成群结队的去欺负小女孩,他们把她堵在放学的路上,抢了她的书包,又把书都扔进脏水沟里。踩她的新裙子,把她头上的蝴蝶结撕烂了再还给她。
这些小女孩从来没告诉过他,直到有一天,他做值日放学晚了,亲眼看到她可怜兮兮的跟在那些人后面求他们把作业本还她。
小男孩被他爹罚跪在院子里一整个晚上——他把那些欺负她的孩子打得住进了医院。
再后来,他打架的时候她再也不在一边看着,有时候,甚至她还要比他更激烈些。每次看到她死死咬着比她高上一个多头的男孩子的耳朵,怎么都不松口,小男孩都觉得胆寒。
可是下一秒,她马上又变回那个甜甜的样子,裙子还歪七扭八的套在身上,脸上脏成一片,眼睛却总是亮晶晶的。
不上学的时候,他们也一起出去玩,在河里套虾,摸鱼,躺在大石头上看星星。小女孩其实是个迷糊的姑娘,每次出去玩他都得紧紧拉着她,不然一转眼她就不见了,去再多次的地方,还是会迷路。
她倒是蛮不在乎,迷路了也不在原地乖乖等他,到处跑着疯,开心的不得了。
小男孩每次都吓个半死,找到她的时候又不忍心数落她了。因为她总说:“我知道哥哥你会来找我啊,所以我才不怕呢!我知道你肯定能找到我的。”
小男孩长大以后看苏州河,看周迅问贾宏声。
“你会找我么?”
“会。”
“会一直找一直找么?”
“会。”
“会一直找到死么?”
“会。”
那样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可最后,小男孩还是把这个小女孩丢了,并且再也没找到过她。
那天他父母终于离婚了,他跟着父亲坐上了搬家的卡车。小女孩在后面一直跑一直追,她哭的喘不上气来,让他等等她,让他告诉她要去哪儿,让他给她写信。
风吹柳停了很久,才又接着讲下去:“那时候的我,只想着告别这段岁月,执意要把所有的过往都留在这个院子里,也包括她。
我走的太急太匆忙,匆匆把头埋在沙子里就一路跑了,竟然没能回头再看她一眼。
一直到很久以后,我上了大学,才有勇气回到当年的院子里,想要去找找她。可她已经搬走很久了,没人知道搬去了哪儿。
那时候我才知道,她的父母一直在外面做生意,她自己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在姨妈家混饭吃,晚上就孤零零一个人住在空房子里。
我们就像相互偎依在一起取暖的小刺猬,她从来没告诉我她的苦,她总是乐呵呵的,有点傻呼呼却甜甜的。
可我还是抛弃了她。”
安好很久没有说话,她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许多匆匆流过去的时间碎片。
比如忽然有一天一个狼狈不堪的阿姨出现在自己家里。
比如本来相敬如宾的爸爸妈妈开始吵架。
比如妈妈离开了自己的家,那个阿姨成为了自己的新妈妈。
又比如有一次喝醉酒的父亲和自己说起年少的初恋,说起灯红酒绿的广州诱惑了自己的妈妈,她丢下了还在襁褓中的女儿跟着那个广州来的生意人跑了。
最后安好想起来,原来自己的亲生妈妈就是那个陌生的阿姨。
新妈妈才是妈妈,而疼了自己那么久的旧妈妈就这样消失在人海中了。
安好想起自己发狠一样的泡在图书馆的那些时间,想起自己熬了许多通宵炒更赚来的钱,想起想要独立,想要离开那个家的决心。
可是,为什么执意选择了广州?
想起为了报复自己妈妈的那种拼劲和证明的心,想起对广州莫名的恨意在佳仪的大呼小叫中消泯了,想起她是怎样在一个半夜被佳仪拉去街边摊吃潮汕粥,然后在一片灯光氤氲中爱上的这个城市。
安好想,佳仪,果然是很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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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9纠结了好长时间,本来想把这个特温情的片段放最后或者写番外的,还是忍不住今天就写了。
好吧,预告一下,大家都很讨厌的钱同学要开始倒霉了 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