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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
灵之虫伏在亚当的手腕上,保留着序列一实力的亚当悄悄在众多“克莱恩”的视线中“消失”。
“从关键的问起。克莱恩到底乱吃了多少非凡特性和唯一性?”
“唯一性应该只有空想家,非凡特性不太好说,观众、秘祈人、阅读者都有,观众最多。可能还有战士或者猎人。”
克莱恩闻言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个世界的他怎么回事儿啊!
然而亚当还没说完:“末日快要结束时,他意外服用了阿蒙携带的秘祈人途径的高序列特性,之后一直不太清醒,似乎以为自己是牧羊人,看见谁都想吃下去。”
克莱恩:“……”阿蒙为什么会携带秘祈人的高序列魔药,格尔曼疯掉真的不是他搞的鬼?
“下一个问题……”
一边和亚当交流关于格尔曼的情报,一边派出灵之虫寻找“逃避”的位置,一边在四处寻找的同时注意奥黛丽和伦纳德身边的情况;克莱恩觉得自己也好痛苦,好想休息。他只是个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并急着回家的诡秘之主啊!末日之后他还没怎么休息过,为什么要让他来给这些个异世界的同位体收拾烂摊子!
但是没办法。都遇上了,顺手帮一下吧。
灵之虫伏在奥黛丽的肩头,四下扫视,“你觉得他会来这里?”
“不一定。”奥黛丽说,“我只知道他在很累的时候一直喜欢靠美食来减轻压力。既然是逃避,那么肯定会喜欢让他能从重压下释放的地方吧?而且这里离剧院很近,总之先从这里找起。”
“如果是正常的他,确实是会喜欢这种地方的……”克莱恩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招牌,花体字龙飞凤舞地写着“绿宝石餐厅”。
“听语气你也喜欢这里?”奥黛丽脚步轻盈而优雅地走进餐厅,“我以为成为旧日会更进一步失去人性。”
“所以对人性的保持更加重要。要保证它不被逐步上升的神性侵蚀、淹没。”
奥黛丽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和服务生交谈,点餐后选择了侍者陪吃的服务。
另一边,克莱恩问亚当:“这里所有的灵之虫分身都知道自己是分身吗?”
“很少有人知道。”
克莱恩立刻共享记忆,通过灵之虫将消息转告给奥黛丽和伦纳德。
伦纳德正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灵之虫躲在他耳后,“……就是这样,这是目前从亚当那里得到的情报。”
“你本体在哪儿?”
“去了海边。他想看看这个世界的边界在哪,或许能找到办法直接打碎这个空想之城,把所有‘克莱恩’都揪出来。”
“奥黛丽呢?”
“突发奇想,去餐厅套话了。她和餐厅的某个‘克莱恩’聊得很不错。”克莱恩顿了顿,忍不住问道,“她真的不知道愚者和世界的关系吗?”
伦纳德笑而不语。
她可是观众啊,在伦纳德因为“愚者=世界”这个几乎板上钉钉的猜测寝食难安的那些天里,怎么会毫无所察呢?只不过他们更想看他亲自揭开面具罢了。
“你的其他分身都在哪里?”
克莱恩看出他想干什么了,打击道:“分身不比本体,不像你和奥黛丽能准确判断出他的身份。”
“所以说检查过的地方也仍有漏查的可能。那我就随便找找吧,线索总是会越查越多。”
说得随意,找起来却很认真。伦纳德借着隐秘潜入市政厅,调出人口档案、城市发展规划等文件快速阅览。
奥黛丽和陪吃的服务生聊得很愉快。绿宝石是家相对高档的餐厅,服务生掌握着水平不低的相关礼仪,与他共进午餐的过程十分舒适。
“是的,女士您很聪明。如您观察得出的推测一般,我们很少会产生争执,大家都是唯一神的一部分,只要这么一想,就没人愿意继续争吵了。”
“是这样吗。”奥黛丽面露惊讶,用手掌微微遮住了表情,略显迟疑地说,“可我听一位魔术师先生说,乌托邦没有人信仰唯一神?”
“请放心,那位魔术师看起来很糟,但他属实不擅长骗人。乌托邦没有人信仰唯一神。我们只是敬重他,又为他感到悲哀罢了。”
“为什么这么说?至高无上的神明,怎么轮得到凡人来为他悲哀呢?”
坐在奥黛丽对面的服务生礼节性的笑染上了悲哀之色,他放下手中的刀叉,两手十指相扣抵在额前,微低着头、闭上双眼、平静地说:“他是一位被推搡着登上神位的神祇。他仁慈又慷慨,舍弃自己照亮了世人。”
没等她继续问下去,魔术师讲过的创世神话被从另一个角度徐徐阐述出来,这下奥黛丽是真的难掩惊愕了。
伦纳德将自己打开的所有档案复归原位,对灵之虫说:“我们去唯一神的教堂。”
“去那边干吗?”克莱恩意外地问,“‘逃避’不信神,克莱恩的本体也不会喜欢待在这种和神相关的地方。”
说归说,克莱恩还是带伦纳德传送过去了。万一对方反其道而行之,真的错过了,多可惜。
正午的阳光炫烈而明亮,晒在身上有种灼人的错觉。
伦纳德走进教堂,正厅里空无一人,唯有最前方有着唯一神的神像——那是个被长长的斗篷与笑脸面具完全遮罩的人形,双臂张开像是准备迎接一个来自爱人的拥抱,却隐约露出了斗篷下被剖去心脏的胸口。
——“他交付了最美好的一切,却承担了所有疲惫、混乱与疯狂……
“神竭尽所能地替人承受痛苦,他渴求着死亡与终结,只要所有人都厌弃他的存在……
“可是乌托邦里没有人愿意否认他——我们所有人都同根同源,我们与他有着同样的归宿。人占据了神死亡的资格。
“唯一神是永不哭泣的神明。
“但我们宁愿让他抛下一切顾忌大哭一场。”
在灵之虫对神话的转述声里,伦纳德走到神像下方,看见神像的底座后抱膝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魔术师背靠神像,仍穿着不久前的那身衣服,兴致缺缺地说:“真没意思,被找到了啊。”
“你的本体就在这座教堂里,是吗?”
“是又怎样?你不过一个序列0,哪怕加上那位不知从何而来的旧日,我……”
伦纳德打断道:“别再挑衅了,我知道你是想让我们杀了你。”他嘲讽地笑了,“你和亚当联手为我们设局:只有序列1的亚当一旦让你感到危险便会被先一步吞掉所有能力,发现我们几个偶然出现在城里之后,你打定主意想要利用我们。”
打算发动预先设下的埋伏直接攻击的魔术师被无形的丝线限制了行动,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体无力,张嘴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先打了个喷嚏。
“我是疯了吗,自寻死路?”他摇摇头,放弃了抵抗,任凭伦纳德的疾病侵染身体。
“这并不难推测。”伦纳德冷静道,“克莱恩用偷盗者与空想家的能力将自己分裂成乌托邦的这些秘偶分身,在分裂的同时把混合的非凡特性区分开来。依照亚当的话做的推测很好验证,政府档案遵从乌托邦在空想中诞生的基本规则,上面的记录真实而完善。
“但分裂不能解决问题,神性渴求的聚合让他试图把分成不同途径的力量重新杂糅,除非他能彻底割裂分身身上非凡特性与自身的关系。
“灵之虫具有克莱恩意识的一部分。分身一旦与本体彻底割裂,克莱恩会立刻因否决自己的一部分失控;分身仍作为分身存在,那些多余的非凡特性就仍然属于克莱恩,且优先被过强的神性驱使,打碎灵之虫的载体只会加速重新聚合。过于庞杂的多余特性让他很难维持清醒,寻求外界帮助从而析出它们。
“作为能够和现在的克莱恩本体交锋不迅速落败的人,我有能力在你死后截下流向本体的非凡特性。或许是时间上来不及,你是唯一一个完全使用偷盗者途径能力制造的分身,将你杀死,克莱恩不会损失任何一部分自我,乌托邦内这段承受痛苦的记忆也不会流向他,醒来的他记住的只有其他无数的秘偶分身感知到的幸福,让神性与人性失衡的他人性增强,恢复清醒。”
说到这里,伦纳德顿了顿,“你真的是逃避的克莱恩吗?”
魔术师笑着摊了摊手,“我当然是。我是逃避,更是克莱恩。谁说我不是在逃避呢?我作为容器将乌托邦内绝大多数分身的高序列非凡特性聚合在身上,这确实很痛苦,我确实想以死解脱。”
“你勇敢地承担了这些,这也算逃避?”
“这当然是。我说的话是真的。”魔术师艰难地咳了几声,呼吸沉重,他闭上眼睛像在梦中一样呢喃自语,“我是真的不在乎乌托邦外的那个世界。本体错过求助的机会再次沉睡之后,我没去守护世界,而是建立起这个新的乌托邦。我逃避了这份责任,这一次,我仅仅作为自己,为自己而死。”
乌托邦的唯一神不是本体,甚至不是名为“逃避”的灵之虫。作为一只时之虫,他更接近于克莱恩某一部分的复制体,他消失只是让本体缺失一小段作为第一视角的无关紧要的记忆而已。抹除系统内错误溢出的数据有益无害。
伦纳德在他身旁半跪下来,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然后给了他一个拥抱。
“怎么,”他无奈地问伦纳德,“知道真相就心软了?但我不死一次,我身上这些混乱的非凡特性带来的污染和疯狂已经无法压制了。”
“我难道停止疾病的侵蚀了吗?”伦纳德反问。
魔术师的身体上浮现出一片又一片的红斑,皮肉如冰投火似的迅速腐溃融化。他笑了笑,“那就好。”
伦纳德回以微笑,“我会期待你重新作为完整的、清醒的克莱恩醒来。”
“会的。”
早已做好准备的伦纳德看着他失去生息,在他身上那一团不知混合了多少途径的疯狂的非凡特性被牵引着潜入历史迷雾之前迅速用源质将它们与克莱恩隔绝、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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