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顶流后我退休了

　　隔壁“地震”效果最好的办公室，里面刚下课坐着喝口水的老教授手抖了一下，杯里的水都还在晃动。

　　“这是怎么了？老李气性这么大，”老教授摘掉自己的眼睛喝了口水。

　　办公室的一个青年教师正在电脑上整理文件，抬头看了看声音来的方向，道：“好像是李教授底下的一个学生，他挺喜欢的，这不要毕业了嘛，准备出道去当明星了。”

　　“哦，我好像有点印象，那个小姑娘是叫秦钰是吧。老李之前还跟我要给她写推荐信、送她出国深造呢。后来没了消息，我还以为是因为家庭经济原因准备考本校了呢。”

　　“他们导员是我本科同学，据说是能保咱本校研的，绩点好像是他们这一届的前几，”青年教师的话里听不出来情绪：“人可能更喜欢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吧。我家姑娘天天对韩国的什么组合迷的，一有时间就去接机、送机啊什么的。我要不拿她的成绩卡着她，成绩估计就没法看了。”

　　“不过那个秦钰啊，长得确实漂亮。做明星也确实是有潜力。”

　　老教授做了一辈子的学问，对年轻人的事情不大懂，也不太关注。他们学校每年毕业出来不少学生都会走非专业的道路，有干出息的，自然也有一事无成的。

　　李教授可没有这个老教授看得开，他被面前的这个姑娘气的头发都要烧起来了。

　　之前医院说她过了年去医院都不太积极了，还总是请假，他还以为是因为准备毕业论文和出国申请绊住了手脚，谁知道！他气得拿手指头指着秦钰：“你以好好的医生跑去娱乐圈凑什么热闹？”

　　“你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你知道吗？啊！”李峰楠拍着桌子，上面的物品跟着一阵颤动，恨铁不成钢，苦口婆心道：“你爷爷奶奶、父母都是医生，就算他们不在了，我们这些老骨头也绝对能给你铺好路，走医生这条路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也是因为什么当明星挣钱、嫌弃医生工资低？”

　　秦钰这段时间做练习生忙着练唱歌、练舞蹈，还有各种理论课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不知道该如何去给辛苦栽培自己的教授解释，她也预料到了他们的反对。这段时间，她的手机收到了来自各个叔叔阿姨们的或责备、或苦劝，可她都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倔强的一言不发，任由李峰楠责骂，但就是不松口。

　　“秦钰，你说说，你现在这么做，对得起你父母吗？”李峰楠疲惫地坐在凳子上，看着这张结合了父母所有优点的脸，几个月的时光，脱胎换骨般的光彩夺目，此时却面无表情，非要跑去做什么明星。

　　秦钰的心最开始是蚂蚁啃咬的疼，后来开始逐渐蔓延，燎原之势铺陈开来，呼吸都牵扯着心脏的疼，这种在心上割肉的疼让她的嘴唇变得惨白。清澈的瞳孔幽深，让人看不清眼底，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教授，我就是为了钱。”

　　“什么？”李峰楠不可置信地再次重复道。

　　嗓子干涩，每一个字都抽搐的疼痛：“我在医院实习那半年多，”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了那个穿着破旧棉衣的中年男子：“看到了好多病人，并非无可救药，只是因为没有钱。因为缺钱耽误了自己的最佳时间，”舔了舔干的快要裂开的嘴唇，对李峰楠教授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所有的朋友、亲戚的钱都被借遍了，他们避他们如蛇蝎。”

　　“医生医术再高明，也抵不过现实的金钱诱人。”

　　李峰楠眼镜后的眼睛，瞳孔颤动，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最器重的学生口里说出来的，嘴巴抖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大手一抬，一个巴掌扇了下去。

　　这一巴掌很重，彻底扇碎了他们之间的师生情，李峰楠撇过头不愿意再去看她：“滚！”

　　秦钰的脸被扇到了另一边，脸上可见的肿了起来，在瓷白的皮肤上格外瘆人，老师会以有我这个学生为耻吧。

　　“谢谢老师您多年来的照顾。”秦钰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弯下的腰纤细脆弱，仿佛一折就会断掉。

　　“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李峰楠的学生，我收不起你这样的学生。”李峰楠冷冷道。

　　“女-子、”艰难地吐出了口，硕大的眼泪从眼眶滑落，看着它落到地上，“吧嗒”，碎开。

　　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缓慢地直起身，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校园里往来的学生忙碌奔波，没有谁去关注从楼里走出来、失魂落魄的秦钰。

　　手机铃声响起，是柳星霜的电话。

　　虽然后来又来了很多的练习生，大家关系也都很好，可依旧只有她们的关系最好。

　　今天因为论文答辩，所以她特意请了一天的假，柳星霜是知道的，这个时候打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接起电话：“喂。”

　　喑哑的声音下了对面的柳星霜一跳：“大秦，你没事吧，嗓子怎么哑了？你哭了，出啥事了？”

　　秦钰清了清嗓子，压下所有的情绪：“没事，就是这两天太累了。你咋了？”

　　柳星霜似是有急事，也没在深问：“你现在赶紧来公司，有急事。”

　　“陈哥刚下飞机，一会儿也会赶过来。”

　　这几个月秦钰的一大半时间都花在了旭阳娱乐那栋大楼里，每天各种课，除了第一天签约那天见过面，后面几乎没怎么见过陈源。

　　最近开始准备成团出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什么意外，不然不会这么紧急从外地赶回来。

　　秦钰没有等待，直接就打车向公司赶去。

　　她跑的额头的碎刘海飞起，在助理说的门前停下，努力平复了下呼吸，才“咚咚”敲门。

　　听到陈源“进来”的声音后，她才推门进去。

　　陈源显然是临时订机票回来的，西装领带被他松了松挂在脖颈间，头上打的发胶定型效果大打折扣，一缕头发垂了下来。

　　柳星霜正坐在陈源对面的椅子上。

　　陈源正在打电话，阴沉的脸色显示他的情绪并不太好。

　　示意秦钰在柳星霜的身边坐下之后，就继续专注打电话。

　　秦钰在来的路上拿镜子看了眼自己的脸，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脸上的巴掌印更加醒目，她最近化妆技术见长，拿包里的遮瑕遮了遮，只能说，聊胜于无。但她还是用口罩遮了一下，顶着一个巴掌印招摇过市可不是什么新潮。

　　只能说老师毕竟是个医生，还是注意了力道，只是看着吓人，她的听力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但现在的场合明显不适合她戴口罩，卸下脸上的口罩，柳星霜对她脸上已经不甚明显的巴掌印很是惊讶，用气声问她到底什么了。

　　秦钰安抚她的笑了笑，但牵扯到那半边脸，疼的瞬间弯下了嘴角：“我没事。”

　　陈源那边挂断了电话，看到秦钰脸上依稀可见的手指印，也是皱了皱眉：“你这脸怎么回事？”

　　“没事，和长辈吵了一架，但都已经解决了。”秦钰模糊道。

　　陈源没再多问，只是叮嘱她一会儿回去抹点药膏。他点了根烟，深深地抽了一口，尼古丁地味道瞬间在房间弥漫开来。他一般不吸烟，但要是吸烟，就是遇上了什么复杂的事情。

　　秦钰和柳星霜相视，都能看到各自眼中的疑惑，还有担心。

　　陈源翻看着手里助理刚刚进门时递给自己的考核表，直至翻到最后一页，才开口道：“你们应该最近也关注世纪女团的新闻了吧。”

　　柳星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秦钰却是一脸茫然，连这个组合名都不知道。

　　陈源大概也猜点儿到这傻姑娘的原因：“你马上就是要出道的人，好歹关注一下娱乐圈的新闻吧。”

　　秦钰平日里只顾学习，她周围的人也和她差不多，所以当时红毯新闻闹的热搜上挂了快三天，身边的同学硬是一个也没有联系她，就可以看到这群人到底是多么的不网络、不冲浪，一个个的都是村里断网选手。

　　听话地点了点头。

　　内娱的流量组合发展比较晚，最开始挖掘国内市场的还是韩流。后来国内一群资本嗅到了里面的巨大商机，开始学习韩国娱乐圈，打造组合，包装流量爱豆。

　　可在市场主要为女性群体的中国，男团一向比女团吃得开，组合寿命也要长的多，当然，流量也更好。

　　世纪女团是旭阳娱乐的老对头优橙娱乐推出的一个限定女团。这个组合会在十七个月之后自动合约到期解散。出道之后反响虽然没有目前的顶流男团热度高，但也在前五，成绩还算能看。但就因为团内的咖位问题出了问题，资源向流量高的成员倾斜本就是默认的规则，可粉唯粉们不这么想。但粉丝们闹也就算了，其中一个成员还发了微博，不阴不阳地讽刺了公司一顿。

　　唯粉直接把公司官微给端了，甚至还有比较极端的粉丝直接到公司门口去抗议、拉横幅，闹的成了全网的笑话。优橙公关部连夜发通告，第二天就宣布了组合解散。

　　本来国内女团就拼不过男团，这一闹，各家瞬间都开始观望起来。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旭阳这家娱乐巨头。当然了，有钱不赚不符合资本家的人设。公司上层连夜开会，直接就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咱要做女团，就要把格局做大。成为史前第一，最起码，陈源接收到的消息，领导是这么说的。

　　陈源没多纠结这个，马上进入正题：“我们本来已经开始准备预案，选拔合适的成员开始成团的初宣。但由于国内市场现在的环境不太乐观，所以高层和韩国那边商议了一下，我们准备出一个国际团。”

　　“我们这边和那边五五分，所以不会存在话语权谁大谁小的问题。而且韩国那边的女团培养体系已经非常成熟了，你们如果以那边作为起点，路会走的更远。”

　　“我看了你们的成绩，综合考核你俩是前两名，那边已经有另外一个女生，是个三人团。如果你们没意见，今晚的飞机。”

　　“但如果你们不想出国、想留在国内，也可以，只是… … ”陈源看了看两个人，眼睛暗了暗：“你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应该就是付诸东流了。”

　　秦钰没有犹豫：“我同意。”

　　陈源对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利弊他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需再多说。

　　柳星霜犹豫了一下，声音有些低，道：“我也没意见。”她立体深邃的面容下，隐藏着什么，并为宣之于口。

　　“那你们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吧，韩国那边什么都不缺，主要是跟家里人告一下别，机票信息等下我会让助理发给你们。”陈源说完，就没多就留两个人。

　　办公室只剩下了陈源一个人，他脱掉外面的西装外套，衬衫顶的纽扣也解开了。

　　眯着眼，把颈椎靠在椅子上，不知怎的，回想着刚刚秦钰还带着伤痕的脸上，坚定的目光，就突然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一件小事。

　　那时秦钰刚来做练习生没一个星期，公司里正要推出一批流量小花，靠着出彩的外表，去演一些演技要求不高的偶像剧，非常讨喜，热度来的也很快。

　　但秦钰当时刚开始训练，因为不适应训练的强度，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走路拉扯着全身的肌肉，脸上都不自觉的有些狰狞。

　　陈源把她叫出来就是跟她说这件事。

　　秦钰的红毯热度还在，如果这个时候借着这股东风出演一部偶像剧，云明扬同门师兄妹的名号在带一下热度，效果绝对不会差。

　　“陈哥，”秦钰因为练歌时间长，嗓子有点哑：“我不想这么走。”

　　“可以跟我说下理由吗？”陈源问。

　　“因为我现在除了一张花瓶一样的脸，什么也没有。而且我不是科班出身。做爱豆，我可以先在学跳舞、唱歌、作曲，各种乐器，然后出道之后就会有底气去面对喜欢我的人。做演员的话，”当时秦钰疲惫的脸上闪过黯然：“我连自己的人生都过不好，又怎么配去演别人的人生。”

　　“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欢舞台上的那种感觉。”

　　之后秦钰就转身继续去学吉他了。

　　陈源却是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最后只能暗暗赞叹：秦钰这个人，活的真的很通透，对自己，还是对世界。

　　回到现实，陈源解决完了最关键的问题，就按了公司内部通讯，让助理去订机票。安排此次随行的人员，虽说是在韩国那边出道，但毕竟是两家公司共同经营，他们这边还是要派一个能力不错的人跟过去。

　　就像他领导跟他说的：“我们要做史前无一的女团。”

　　一应事情都交代下去之后，他才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喝了一口杯子里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苦涩让脑子清醒了不少，遗憾笑了笑：本来以为他会亲自带着她的，奈何天不遂人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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