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我自横刀向天笑

　　被陈嫂按在座位上的时候还有些迷茫，裴长卿看着在自己进来之后周围眼睛瞬间一亮的其他人，故作镇定地抬手又咬了一颗山楂下来，努力想把自己的脸藏在糖葫芦后面。

　　我是谁我在哪儿要干什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哎呀，小裴姑娘，那老身就先行告退啦！”

　　裴长卿来不及挽留那位说着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一步的陈嫂，就看见另外一位笑的羞涩的姑娘坐在了自己面前。

　　忍不住干咳了一声，裴长卿两三口咬掉最后一颗山楂后放下竹签，正努力把嘴里的山楂吞咽下去的时候对面的姑娘开口了：“小裴姑娘别客气，也别紧张，我娘平时确实是有些热情，还请小裴姑娘见谅。来，先喝口茶。”

　　看着眼前这杯被推到自己面前的茶水裴长卿下意识地掠过对方的手，随后默默扭了扭身子挡住其他人扫视过来的灼热的目光，扬起一个疏离而又客气的笑容：“见过姑娘，此番突然前来，打扰姑娘了。”

　　那位姑娘装作自己看不到裴长卿脸上疏离的表情一样，冲在柜台里值班的掌柜点了点头，转而拉着裴长卿的手上了阁楼，把外面的人所有的目光都拒之门外。

　　关好门又重新沏了茶水，那位姑娘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裴长卿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努力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温温婉婉地开口：“这里是贵宾室，平常不会有人来打搅的，还请小裴姑娘放心。”

　　原本已经发烫的耳尖逐渐变凉，裴长卿故作镇定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在发现口感微微发甜的时候不经意间眼前一亮。

　　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沏的这壶茶恰到好处，那位姑娘转而执起茶壶又续了一杯茶，这才注视着裴长卿的脸羞涩地开口：“我姓陈，小裴姑娘叫我阳阳就好。自从那日走水之后还不曾来得及亲自感谢小裴姑娘，今日小裴姑娘难得来店里，还得让我好好感谢一番才是。”

　　“阳阳并不需特意为此感谢。”看着眼前的陈阳脸上流露出的神色，已经彻底恢复正常的裴长卿忍不住微微一笑，说道“救人本就是职责所在，还望姑娘不要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停顿了几秒，裴长卿有些依依不舍的放下自己手中握了许久的茶杯，忍住想要再来一杯的冲动转而问道：“近来阳阳姑娘生意可还好？”

　　“还好还好。”直接又给裴长卿倒了一杯茶，陈阳笑着往裴长卿的方向挪了挪，看着她身上极为朴素的衣服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问道“小裴姑娘来是想买衣服还是扯布料？”

　　裴长卿已经酝酿好地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如同被封印了一般始终无法说出口，她看着陈阳热切的目光张了张口，面露挣扎：“我……”

　　“小裴姑娘先别急着拒绝。”伸手拉住裴长卿的手，陈阳笑的依旧温婉动人“我知道，可能这些布料或者是衣服这对于小裴姑娘来讲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讲，小裴姑娘当日救的是我们全家的身家性命。”

　　道理我都懂，可是……

　　陈阳看着仍旧面露犹豫但是却出现了动摇的裴长卿，继续诱哄般地问道：“小裴姑娘，难道就没有什么亲近之人吗？快到冬天了，是时候该准备冬日的衣物了。”

　　想送的人？

　　微微一怔，裴长卿的耳边突然间响起了吴侬软语的小调，在那个充满了欢笑声和阳光的小院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在脑海中回响起熟悉的音调的时候，裴长卿所有拒绝的话语都被自己重新吞回了肚子里，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用手指轻轻地蹭过衣角的部位，迟缓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在看到裴长卿点头的下一秒陈阳笑的极为开心，她迟疑了一下后拉住裴对方的手轻轻地晃了两下，紧接着追问道“那不知小裴姑娘要送的人是男还是女？有没有什么心仪的款式想要做的？或者对于年龄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看到陈阳亮起来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无措，裴长卿抿了抿唇把陈阳的话在自己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后摇摇头：“没有特别的要求，心仪的款式这方面我不太了解现如今流行的款式，年龄上她们是我的姐姐们，还是偏年轻一点为好。”

　　顿了顿，裴长卿微微抬眼注视着眼中仿佛在闪烁着星星一样的陈阳，唇角不自觉地绽开一抹淡笑，随即正了脸色：“还有一件事需要提前说好。这买衣服和买布料的钱，我还是照付，毕竟这对于你们来讲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没有必要这样破费。”

　　“又没到付款的时候，回头再说！”手一挥表示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想深入探讨，陈阳探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本厚厚的册子摊在桌上，手刷刷刷翻得极快“小裴姑娘是要给姑娘做对吧？来来来，我来给你推荐几款布料！”

　　看着仿佛进入了自己的主场的陈阳，裴长卿忍不住低头一笑，听着耳边的翻阅声而后轻轻地哼起了小调：“玉宇无尘月一轮，俏红娘相请女东君……”

　　“姑娘想送的人是姑苏人？”听了几耳朵裴长卿哼的调子，陈阳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抬头问。

　　闻言裴长卿顿时有些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陈阳，她看着明显就是一副北方人的相貌的陈阳眨了眨眼：“阳阳也是姑苏人？”

　　摇摇头，陈阳接着低头翻看手中的册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不是，只是前些年跟相公下江南的时候听过一次。刚刚听着有些熟悉，所以问问。”

　　了然一笑，裴长卿看着低头看着册子上眼花缭乱的布料，脑海当中浮现出郊外陈园里那些唱曲的姐姐们温柔的笑颜，忍不住说道：“阳阳选点温柔些的颜色吧，那些姑娘都是花儿，太过明艳的颜色有些不太合适。”

　　陈阳抽空抬头看了看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温柔的裴长卿，赶紧低下头掩盖脸上明显腾升而起的热意，转而问道：“那小裴姑娘是想过年穿，还是来年开春穿？”

　　“这离过年还有好一段日子呢。”听到陈阳的问题忍不住笑了出来，裴长卿伸手取过茶杯抿一口茶，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想了想说道“还是过年穿吧，不是都说过年穿新衣吗。等来年开春的时候，我再过来定一批衣服吧。”

　　陈阳看着裴长卿脸上毫不掩饰的温柔，暗自感慨了一句能被如此放在心上的人当真是幸福，随后埋头在自己手中的这本册子中寻找裴长卿需要的颜色。

　　“你看这种颜色的料子怎么样？”翻看了许久后才选定第一种颜色，陈阳伸手点着一块杏色的料子，把册子往裴长卿的方向推了推，说道“这块料子非常显白，也不怎么挑人，做成衣服很好看的！”

　　想象了一番这块料子穿在身上的效果，裴长卿笑着点点头，声音极为轻柔并且充满了对陈阳的信任：“当然可以，你看着选就好，我相信你的眼光。”

　　陈阳移开目光不让自己去看裴长卿脸上的笑容，耳尖通红地拿过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刚想继续夸一夸自己看上的这块料子，就看到裴长卿不不经意间搓了搓手。

　　注意力立刻就从手中的册子转移到裴长卿的身上，陈阳看着她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单薄的料子皱了皱眉，而后刷刷刷翻过几页看着册子上略带绒毛的布料。

　　陈阳一边翻着手中的册子一边不忘了抬头看看裴长卿的肤色，随后果断的把手中的册子扔到一边站起身：“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哎？不是……”

　　看着陈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起来冲出屋子不知吩咐了什么又冲回来，裴长卿半张着嘴看着她又风风火火地冲回来把自己拉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再次冲出屋门。

　　裴长卿仍旧保持着刚刚自己被拉起来的姿势，看着陈阳脚步匆匆的出去又进来再出去，无奈地笑了笑后重新坐下来给自己续了一杯茶。

　　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声响，裴长卿听着楼下传来的略显急躁的吩咐声再联想到刚刚陈阳通红的耳尖，不由得用指节蹭了蹭自己的额角：“还真是……”

　　一时间裴长卿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随后把目光投向了一旁挂着各式各样布料和成衣的墙壁。

　　“我回来啦~”

　　没等多久，陈阳喜气洋洋的声音伴随着干脆利落地踹门声响起，裴长卿刚站起身想要把对方怀中抱着的各种颜色的衣服和布料接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个毛茸茸暖乎乎的东西。

　　陈阳在裴长卿迎上来的下一秒把准备好的汤婆子塞进对方手里，随后招呼跟在自己身后上楼的小厮：“你们，把东西放榻上就行！”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这个兔子造型的汤婆子，裴长卿的目光在那两个小豆眼上停留了一秒后，轻轻捏了捏看上去就手感颇好的兔子耳朵，顺从的给跟在陈阳后面上楼的那些小厮们让出了一条路。

　　“唔~105,108,204,365,367,368……”

　　伸手点着每一卷放下来的布料的编号，陈阳满意地点头后看向一脸震惊地裴长卿，笑着问道：“你觉得这些布料是不是挺合适的？”

　　裴长卿看着已经堆得快到自己腰部的布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再看看似乎还觉得有些不满足的陈阳忍不住劝阻：“用不了这么多的。”

　　“哎呀不行！我是东家你得听我的！”根本没搭理裴长卿的话，陈阳大步走上前把成衣和布料分开，哼了一声“我还觉得这些还不够呢，下回应该再进一批料子好点的布，这样做出衣服来也好看。”

　　说着陈阳在成衣堆里翻找了半天翻出一件大红色的斗篷，转身直接披在裴长卿身上：“给，试试看。”

　　顿时感觉在红披风的映衬下裴长卿好看了不少，陈阳后退几步再仔细地打量了几眼，不住的点头：“我就说你穿这种大红色肯定好看！”

　　“我不给我自己买衣服的。”一摸就知道身上的斗篷料子不错，裴长卿转头看向试衣镜里反射出来的人像，抿了抿唇还是转身脱下来妥帖地放在一边，试图想要阻止陈阳让自己试衣服的举动。

　　陈阳颇为可惜地看着被裴长卿脱下来的斗篷，忍不住噘着嘴哼了一声，随后蹭上前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拽着裴长卿的袖子晃了晃：“你就穿上试试嘛~你相信我你穿上这个可好看了~你看你好不容易来我这里一趟，还不给自己买衣服都是给别人买，大不了我再送你几件衣服嘛！”

　　满脸无奈地看着故作委屈的陈阳，裴长卿想要抽出自己的衣袖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她一手捧着汤婆子，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陈阳头上的发簪，缓和了自己的语气哄道：“阳阳不生气，好不好？我本身对于衣服甚至是首饰都没有那么热情，此番前来确实只是想给那些姐姐们置办一些衣物。”

　　“但是你穿的这身衣服真的不好看……”明白裴长卿的意思但是仍然想要给她置办几身好看的衣物，陈阳咬着下唇挤出几滴眼泪“我本身就是开这个的当然知道你怎么搭配才最好看，你听我的好不好？”

　　莫名觉得陈阳的话说的确实在理，裴长卿微微垂下头看着被自己捧在手里的那个汤婆子，放松了原本一直僵着的肩膀，低低地笑了一声凑到陈阳的耳边问道：“那，阳阳觉得我穿什么颜色好看呢？”

　　闻言陈阳先是一愣，随后她微微抬头注视着裴长卿满含笑意的眼睛，自己也扬起了一个极为开心的笑容：“那就红配绿呗！”

　　“胡闹。”裴长卿满脸无奈地看着瞬间就把泪水收回去并且还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的陈阳，抬起来的手犹豫了半晌后还是轻柔地蹭了一下她的头。

　　“你就是平常穿的颜色太素太暗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立刻变得神气起来，陈阳一手叉腰，一手顺过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指着裴长卿身上的衣服点评道“你皮肤白，本来就适合穿一些鲜艳的色彩，你现在天天穿的衣服就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样，你知道我看着有多别扭吗！”

　　听到这句话先是微微一皱眉，裴长卿弯下腰凑到陈阳面前笑着询问：“阳阳怎么会知道我每天都在穿什么？”

　　闻言先是别别扭扭地哼了一声，陈阳随后拉着裴长卿的衣袖低下头红着耳尖有些不好意思：“就，其实你每次出门街上的姑娘们都会看你今天穿了什么，搭配了什么……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在关心这个，你长得那么漂亮还未曾婚配，姑娘喜欢你，那些公子哥儿们也喜欢你，当然要关注你了。”

　　听到这句话裴长卿瞬间就被噎住了，她怔怔地看着说完这句话后就捂着脸坐到一旁的陈阳，好半晌才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

　　摸摸鼻子决定不要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裴长卿站到陈阳的身边，拉过她的一只手覆在自己手中的那个汤婆子上，唇角的笑意愈发得温柔，引的陈阳都不由得一愣。

　　指尖轻轻地擦过陈阳手上的老茧，裴长卿温温柔柔地说出了到这里来之后第一句有关于自己的话：“那不知可否劳烦阳阳替我置办几件衣物？”

　　看着陈阳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裴长卿不由得轻轻挠了挠她的手掌心，在她耳边低声哄道：“阳阳，回神了。”

　　“来来来，小裴姑娘再看看这块料子，冬日必备，保暖又好看！做出来的衣服不会臃肿不显胖！”眨眨眼立刻回神，陈阳反手拉着裴长卿的手带她来到布料的那堆，指着其中一卷看上去就很暖和的布料一脸兴奋。

　　任由陈阳拉着自己看衣服看布料，裴长卿的视线停留在对方脸上的笑容上，咽回了自己本来想说的话。

　　等出了布料店的门，裴长卿直到摸到干瘪的荷包，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这一个时辰里到底买了多少东西。

　　裴长卿摸着荷包沉默地看了一眼身后正在装车的那辆马车，再看看走到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地对自己行了一礼请自己上车的小厮，最终扶额叹了口气。

　　冲动消费冲动消费。

　　裴长卿撩起车帘看了看车里被放的满满当当的衣服和布料，想了想直接坐在小厮身边，仰起头看了一眼天色，吩咐：“往城外走吧。”

　　马车一路驾到陈园门口，裴长卿跳下马车仰头看了看那块写着陈园二字的牌匾，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后扣了扣门。

　　“来啦来啦~”

　　随着门被打开的吱呀声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谁呀？”

　　“陈伯，是我。许久不见。”看着眼前的这位老管家，裴长卿微微挪动脚步后退了半步，随后伸手行了一礼，满脸温和地说道。

　　听到裴长卿的声音，陈伯明显一愣，随后脸上肉眼可见地扬起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站在门口不住地上下打量裴长卿，嘴里念叨着：“小姐回来啦，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

　　站在原地任由他上下打量自己，裴长卿一手放在背后微微捏紧，脸上露出一个平淡的笑容：“是，我回来了。”

　　“哎呀你说你这孩子，出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都不回来看看，就这么几步路现在小姐都不想走了？”

　　听着陈伯的调侃裴长卿摸了摸鼻子，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没来得及回来，让陈伯担心了。”

　　“小姐只要好好的，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出去这么长时间回来，瘦了。”陈伯看着裴长卿本就不算肉乎的脸庞已经瘦到连尖下巴都出来了，不住地叹息“女孩子要瘦也不能这么个瘦法啊，不能不吃饭知道吗？”

　　“陈伯，我知道。”

　　任由老人拉着自己的手念念叨叨一些家里长家里短的话，裴长卿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那架马车，温和地说道：“陈伯，您看我这次回来给各位姐姐们带了些衣服和布料回来，要不要先把这些东西拿进去？”

　　看着马车帘子撩起来之后露出的满满当当的东西，陈伯放开裴长卿招呼着下人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拿到前厅，又让人去叫那些姑娘们去一趟前厅，这才从别人手中拿过一小包银子递过去，搭了个躬说道：“有劳这位小哥了，一点谢意，还望收下。”

　　“这位先生不必如此，我家掌柜的说了，小裴姑娘是我家小姐的救命恩人，本身收了衣服和布料的银子已是过意不去，不可再收其他的银钱。”并没有接过陈伯手里的小荷包，那位小厮在确认所有的成衣和布料都已经移交完毕后一拱手又回到马车上，驾着车离开了。

　　关好大门，陈伯走在裴长卿身边，看着她不住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开口说道：“你这些年就回来了一两次，每次都是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这回带着这么多东西回来，是不是要回来多住些时日？”

　　看着周围和自己记忆中的院落没有任何差别，裴长卿想了想，眉眼带笑地回复：“嗯对，最近不是很忙，能住上几天。”

　　“住上几天好啊。”陈伯侧头看着裴长卿脸上的笑容，自己的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几分“这几天好好给你补补，你看你瘦的，晚膳有没有想什么想吃的菜？”

　　裴长卿紧走几步跟在陈伯身后，听着他就像所有宠溺孙子孙女的爷爷奶奶一样问这问那，生怕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过得不好受了委屈，低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说道：“陈伯，我过得很好，更何况我在监察院里不会受欺负的，您知道，院长对我也很好。”

　　说着，裴长卿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湖边的那架秋千上，忍不住感慨：“这秋千，还留着呢？”

　　“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责怪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陈伯说道“院里的姑娘们啊，都夸你这秋千做得好，春天夏天正好合适。”

　　“那回头，我这几天再抽空给姐姐们做些别的吧。”遥遥的望着秋千上这随风飘扬的轻纱，裴长卿笑着踮起脚尖往前跳了几步“正好我最近新学了一些技能，可以这几天抽空试试看。”

　　话音刚落，裴长卿就听见前方传来了一个饱含笑意的声音：“哎哟哟，看看这是谁回来啦~”
　　裴长卿站在原地看着正前方走过来的姐姐们，微微垂下头笑着叫了声：“各位姐姐安好。”

　　“我还当是谁刚回来就这么大动干戈，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走在最前面的姐姐娇笑着站在裴长卿面前，抬手用指节轻轻地抚过她的脸庞，笑的弯起了眼睛。

　　裴长卿回头看了一眼正冲自己摆手的陈伯，转回头刚想说什么就被身边围着的姐姐们簇拥着来到了正厅里。

　　看着正厅内整整齐齐地码放着的布料和衣服，裴长卿任由身后的一位姐姐搂着自己的腰解释道：“这些衣服和布料，都是给姐姐们买的。快到冬天了，该做新衣服穿了。”

　　“哎呀你说你这丫头，平常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每次刚一听说你回来了你就又走了，这回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呀。”弯腰摸了摸布料，一位姐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成衣堆里大致翻了翻，说道“我们也不缺什么，你呀就照顾好你自己就行啦。”

　　听着周围的姐姐们附和的声音，裴长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我这不是最近不太忙了，就说回来看看各位姐姐。天凉了，各位姐姐也得加衣服了。”

　　那位上手查看布料的姐姐在摸完料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些布料都是上好的布料，她转身看着被其他人围着脸颊泛红满脸羞涩的裴长卿，再联想到京城内传言她们的小裴姑娘男女通吃，忍不住和其他人一起笑作一团：“哎呦呦，怎么脸这么红呀？这是谁家的小妹妹跑出来了？来来来让姐姐好好看看。”

　　“姐姐！”

　　真的没忍住彻底红了脸，裴长卿面红耳赤地坐在一堆姑娘中间，仿佛张了几次口却说不出来别的话，只能随便扯住一个人的袖子轻轻摇晃。

　　“好了好了，都莫要再闹了。”被抓住袖子的姑娘又笑了几声才勉强忍住笑意，摸了摸裴长卿通红的脸对其他人说道“没看见咱们院的小妹妹都害羞了吗。”说着，她自己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陈园的姑娘们又说说笑笑地把小姑娘搂在怀里摸头亲亲好一番亲热这才放过就差头顶冒烟的裴长卿。

　　早已被陈园的各位姐姐用美色迷的晕头转向，裴长卿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埋进其中一位姐姐的怀里，撒娇一般地说道：“姐姐，我多住几天好不好？我想各位姐姐了。”

　　“你想我们啦，那就多住几天吧。”心满意足地搂着怀里的小姑娘，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说道“正好这几年给你做的衣服还有些不太合身，趁着这段时间我们给你改改你带走，好不好？”

　　“都听姐姐的。”

　　“那你这些年也不回来，姐姐们都很想你怎么办？”

　　“那我以后经常回来看姐姐们好不好？”

　　“好啊，记得要带上院长回来。”

　　沉迷美色的裴长卿在自己的大脑还没有转过弯来的情况下干脆利落地签订了丧权辱国二十一条，附赠照顾自己日常起居的姐姐一位。

　　时间过得飞快，还没等裴长卿享受够这种早起有漂亮姐姐来叫自己起床，还给自己做饭的日子，和李承泽约定好的去靖王府参加诗会的时间就到了。

　　一大早依旧是在吴侬软语中睁开眼睛，裴长卿哼哼唧唧地抱着被子试图赖床：“我一点都不想起床，姐姐你亲亲我好不好？”

　　得到了一个带着香气的亲吻，裴长卿心满意足地从床上爬起来，盘着腿伸了个懒腰：“邀月姐，我今天和阿泽约好了去参加靖王府的诗会，中午就不回来吃了，到时候下午直接就回监察院了。”

　　说了声好，邀月伸手把帕子递给裴长卿，又回身打开窗户说道：“那我去跟其他几位姐姐说一声，到时候跟你一起回监察院，上午我把你的衣服收拾收拾，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带的？”

　　乖巧的擦了脸摇摇头，裴长卿看着这几天成几何倍数增长的各种饰品犹豫了一下，随即果断放弃等待邀月帮自己：“不用，回头到时候我过来取吧，就不麻烦姐姐你了。”

　　站在裴长卿身后慢慢地梳着头，邀月抬眼扫了一眼镜中的两人，又想起那天夜里传回来的消息，轻声说道：“拂衣姑娘让我一直留在陈园里，之前是照顾院长，现在是照顾你。”

　　裴长卿在听到“拂衣姑娘”这四个字的时候身体不由得一僵，她刚想转身却被邀月揪住了头发：“别动！”

　　“邀月姐……”

　　“跟你说这些，并不想让你有什么压力。”邀月按着想要起身的裴长卿满意地插上最后一根簪子，随后拍拍手后退一步，打量着自己做出来的发型，嘴里却说着同表情不一致的话。

　　透过铜镜看着自己身后的邀月，裴长卿偏头看了看自己头上的那根发簪，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后最终满脸带笑地开口夸赞：“邀月姐手艺就是好。”

　　非常满意裴长卿的夸赞，邀月转身打开衣柜，从中取出一套自己一早就看好了的衣裙铺在床上，对裴长卿招了招手：“来，过来，你今天穿这身衣服过去吧。”

　　正把头探出窗外呼吸新鲜空气的裴长卿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衣裙，下意识地拔腿就跑却被邀月一把揪住领子。

　　被衣领处的力道扯着不容欲绝地往回走，裴长卿扑腾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姐！姐你放开我！我坚决不穿这个！我就是去参加一个诗会我穿的这么艳丽干嘛？”

　　一手牢牢地揪住裴长卿的后衣领，邀月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把人往屋里拖：“跑什么跑？我又不能吃了你！这身衣服怎么了？哪儿不好看了？”

　　“不是不好看！”双手死死地扒住窗框不松手，裴长卿急的语速瞬间加快生怕不等自己说完邀月就要把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姐我不是去靖王府相亲！我就是去参加一个诗会，我看其他的也挺好看的！姐我求你了！这种红色难道不是过年的时候最适合穿吗！”

　　翻了个白眼，邀月一手保持着拎着衣领的动作没动，另外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把裴长卿从窗框上撕下来按在座位上，冷哼了一声：“不穿就不穿，至于闹这么大动静吗？”

　　委委屈屈地缩在座位上，裴长卿敢怒不敢言地看着邀月不情不愿的把那套衣服重新挂回到衣柜里，用力吞了吞口水。

　　看了看缩在位子上试图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的裴长卿，邀月插着腰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别摆出一副我欺负你的表情，这几天给你衣柜里加了这多衣服也没见你怎么穿。”

　　“嘿嘿邀月姐么么么！”

　　脸上立刻扬起了一个讨好的笑容，裴长卿就这么抱膝坐在原地看着邀月在自己的衣柜中挑来挑去，时不时还拿出一件衣服隔空比划比划又摇摇头放了回去，忍不住站起身凑上前拉着她的衣袖撒娇：“姐，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随便找一件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裴长卿，邀月放下手中的衣服，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角，说道“不管怎么说，人家是靖王世子，再怎么熟悉，正式场合还得穿的好看些。”

　　咬着下唇，裴长卿注视着邀月脸上的笑容抓了抓头发：“但是我也不去诗会上露脸啊，我就跟着阿泽在后面小凉亭歇着。”

　　笑了笑没说话，邀月起身从衣柜中拖出来一条水红色的长裙，递给对方：“换上吧，然后我给你上妆。”

　　摸着腰间的别扣，裴长卿伸手把画卷往腰间一别，坐在座位上轻声问道：“邀月姐很早就来陈园了吗？”

　　“是啊，我算是第一批来陈园的姑娘。”仔细的给裴长卿上妆，邀月轻笑着开口“那个时候啊，院长还没坐上轮椅，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陈院长呢。”

　　“那个时候的院长是什么样的？”

　　“小陈院长吗？”轻轻叹了口气，邀月低头看着裴长卿的眉眼，半晌温柔的笑了“那个时候的小陈院长英气逼人的很，从外地回京的时候，好多姑娘争着抢着就为了给他送花，让小陈院长多看她们一眼。”

　　“是吗？”听着邀月的话，裴长卿微微闭上眼睛想象了一番，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画上有一个人，他一袭劲装，一杆长枪背在身后，从京城的大街上打马而过的时候，有花雨从两旁的隔间里洒下来，纷纷扬扬地落在那人的身上。

　　画好最后一笔的妆容，邀月微微抬起裴长卿的脸左右看了看，对自己今天画的妆容十分满意，而后直起身子把所有工具都放回盒子里，说道：“好了，我看现如今你吃了早饭之后再走时间正好合适，我做了桂花糕。”

　　吃了早饭，裴长卿拒绝了陈伯要给自己配辆马车去靖王府的提议，转身从马厩中随便挑了匹马牵出来，对身后一干陈园的各位姐姐们行了一礼：“我走啦！”

　　“妹妹路上小心些。”伸手整理了一番裴长卿的衣领，其中一位姐姐说道“下回再回来的时候，人回来了就好，别浪费钱财买东西了。”

　　笑了笑没回话，裴长卿又跟陈伯嘱咐了几句天凉了要多穿衣服，而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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