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为馅］白鸟

　　陈老师又拖了几天，终究还是在她的坚持下让步了。也许何婷婷家的压力也起了些作用，小蔓是这么想的。

　　“最后再问一遍，你真的决定了？”

　　小蔓点头。

　　陈业鹏看着她，还是不住地叹气，“你再想……”

　　“不用，老师，我很确定。”

　　“别打断我，小蔓。”陈老师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你叫你妈过来吧。”

　　“啊？”小蔓有点为难，“我妈妈今天值班……”

　　“随便你，爱退不退，”陈业鹏没好气道，一拍桌子，怒了，“怎么的，想先斩后奏啊？我话就搁这儿了，退学就得家长来。要退的也是你，犹犹豫豫的，当我很闲吗？”

　　小蔓盯着地面默了会儿，到底打了电话。

　　×××××

　　回到教室，就见方菲坐到她的位置上，和文紫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咕，在桌板下偷看什么，时不时发出哧哧的笑声。一走近，两个人立刻就停了，齐齐地看向她。

　　啊，女生们的谈话。

　　“小蔓。”方菲跟她打了声招呼，敛了笑容。小蔓顺势在后排的位置上坐下来，隐隐看到桌板里的一点光亮。

　　“那事情的后续……小蔓，你真要退学啊？”文紫担忧地问。

　　小蔓点头，没什么不好说的。

　　“可这根本不公平！根本是何婷婷的事，还有周易光……我就说当初该拦下来你。”方菲愤愤不平又难过，总觉得这事自己也有责任。

　　“陈哥他也不是这样的啊……”

　　小蔓只是摇摇头，“跟陈哥没关系。是我坚持的，我早有这想法了。”

　　“你走了以后班上就我们两个女生了。”文紫伤感地说，“你什么时候走？”

　　“没事呀，你以后还是能来找我的嘛。”小蔓安慰道，“大概是今天吧。”

　　文紫看起来还是闷闷不乐，小蔓有心扯开话题。

　　“别提这个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胆子很大嘛，敢在教室拿出手机了。”

　　确实很有效，文紫一下止住了，同方菲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打什么暗语似的蓦地咯咯笑起来。文紫眼睛眨了眨，示意菲菲来说。

　　小蔓突然有点不详的预感。

　　“好吧好吧，我来说。”方菲举手投降，“先说好，你让我说的啊。而且，不许说谎哦～”

　　“小蔓啊，老实交代……”方菲拉长了声音，“是不是在外面有男人了？”

　　“啊？”小蔓一下给这个问题砸懵了，一瞬间想到小艾，有些猜到这谣言从何而起。文紫方菲这一看，呦，纷纷露出了一个“有情况”的表情。

　　“喂，什么嘛，给我把你们俩傻笑的表情收回去。”

　　“哎呀你就说是不是，是不是嘛，啊？”方菲故作凶狠地晃了晃拳头，倒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我跟你说，你别想糊弄过去。”

　　“来吧，说嘛。让我们吃最后一口瓜。”文紫晃了晃她的胳膊，“还是不是好闺蜜了？我们帮你参谋参谋啊。”

　　“你先说，哪里传出来的？”小蔓寸步不让。

　　“好吧好吧，”方菲捱不住了，从桌板底下摸出机子，“说好你也要说的哦，来，过来点，我还是怕陈哥。”

　　解锁，企鹅，消息，是几张照片。不太难认，也不太意外，就是她和小艾的。两个人看着亲密地靠的很近，小艾侧过头看她，手指着书本上某一处在说些什么。当初没感觉什么，现在拍出来倒是像有点什么。

　　“喏，说吧，挺好看一小哥哥，哪认识的？”两个人均是兴致勃勃地盯着她。

　　“就在那认识的。咱俩也没啥啦……”小蔓眨了眨眼，自然坦白，“我倒是喜欢他的。看不出态度，没敢讲。那时候他在教我一些电学问题——小艾可厉害了。就这样。”

　　“哇哦……”方菲惊叹，兴奋地拉小蔓的手腕。小蔓轻“嘶”了声，抽回手，“别拽手腕。”

　　“啊？抱歉，”方菲怔楞了下，疑惑地问，“你那次打架还伤了手腕吗？”

　　“没事，就是有点脱力。”小蔓揉了揉手腕，没认真回，皱眉看着想了什么。

　　“诶，要我说怕什么啊，人家都乐意教你了。”文紫又怂恿道，豪气万千地放话，“不谈一场恋爱那就不叫高中！”

　　“你轻点声，”小蔓白她一眼，“瞎讲，你咋不说说你自己”

　　“我哪一样啊……”然而文紫说了一半被打断了，周易光从门外探头，看也不看地就叫她的名字。

　　“小蔓，陈哥叫你，你妈妈来了。”

　　几个人蓦地停下，小蔓应了声“知道了”，起身走到门口。周易光还在那，看了她一会儿，神色不自然地转开目光，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就匆匆走开了。

　　而走到走廊的时候，她才听到里面文紫和方菲大叫：“小蔓！记得走前给我留张同学录！”

　　她们啊，真是……

　　不知说什么好，小蔓脚步停顿了下，无奈地笑了笑。

　　×××××

　　“事实上我原本建议是休学，至少结业考试时回来参加，职高那张毕业证书到底是有用的。但她怎么也不肯听。”

　　小蔓的妈妈江红玉听着，她很瘦，不过四十来岁，过度的操劳和疾病却几乎摧毁了她，撑着桌子看着很疲累。

　　“我知道，她死倔是吧？”江红玉叹气，“算了，随她吧，我管不了。”

　　陈业鹏不说话了，拿了一份文件出来。他大概知道小蔓家里的情况：却是造孽，父母的事，何苦牵扯到孩子。

　　可父母的事，又有哪件不会牵扯到孩子。

　　手续办完，他末了才说：“书费只能退一半，其他的，她这学期的贫补应该还有份，你告诉她，她会知道的。”

　　她点点头，算是办完，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陈业鹏听到小蔓和她妈妈说话的声音隐约传来，慢慢远去。

　　“……你先想想以后怎么办……我先回去工作了……别人暂时代的班……不送你了，路上小心些……”

　　“老陈，没见你平时对哪个学生这样好啊。”同办公室的老师终于忍不住了，“我可没听说退学有学费退还。”

　　“我的钱，你急什么。”陈业鹏淡淡道，盯着门背凝视了一会儿，“不过惜才罢了。”

　　“以后的路怎么走，到底看她自己。”

　　才华啊……

　　是世界还不够好，他想，兀自端起杯子闷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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