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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年少(中)分離之苦
「哥哥、哥哥,我要那個!!」
一路上這句話挽月不知道說了多少次,每一次蒼日的回答都是,好,哥哥買給你。
又逛過了一條街,兩人走到了城裡最為繁榮的地方,看著寬大的街道滿滿的都是人潮,蒼日小心的牽著小挽月的手,就擔心這個鬼靈精怪的小傢伙亂跑。
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嬌嗔著:「蒼日哥哥,我要蓮鬚糖。」
「好,小月等等,哥哥去買給你、、、」
蒼日望向那大排長龍的隊伍,擔心挽月會有什麼閃失,他轉過身對著挽月說:「小月乖乖在這邊等哥哥知道嗎?」蒼日要挽月在一旁等他,他去排去買就好。
再三囑咐挽月別亂跑乖乖待著後,蒼日三步一回首不放心的走向糕點店。
排隊的人實在太多,蒼日被來來往往的人潮擋住了視線,他正想站開點看看挽月,排在前頭的人便開始走動,他連忙跟上。
約一柱香的時間,蒼日終於買到小挽月想吃的蓮鬚糖,看著手上一包滿滿小而精緻的糕糖,心想著這糖可真難買得的呢。
店家每日午時一刻後開始販售,且一日只售僅僅五十份,完售後便關門打烊不再多做,所以這並不是有錢就一定買的到的東西,許多權勢高家裡的孩子也不見得每回都買的到。
偏偏小月又愛吃的很,每回都吵著奶娘要吃蓮鬚糖,有時買不到的時候,她不是又哭又鬧,就是活生生躲起來不理人。
這小ㄚ頭,這麼小就這般折騰人,可偏偏大夥兒總是甘之如飴笑著包容著她的一切。
想到一會兒便可看見寶貝妹妹開心的笑顏,蒼日許久不曾笑過的嘴微微揚起了。
走到了方才約定好的地方,卻不見該在那裡等待他的小月。
「小月?」蒼日慌亂的東張西望、四處查看,皆不見銀鍠挽月的身影。
「挽月!!??」
妹妹不見了!!!
蒼日急的不得了,手中的糖掉了一地也無心去管,他匆匆忙忙的到處去找。
「小月、妳在哪裡??快出來,再不出來哥哥以後都不帶妳出來了!!!」
「小月!!妳在哪裡!!??」
著急的聲音此起彼落,在街頭巷尾間穿梭著,來來往往的人好奇的看著,一個個轉過頭來的面容,卻無一人是蒼日急欲找尋的挽月。
心急如焚的蒼日,額上頰上滿是著急的汗珠,他馬不停蹄、箭步如飛的穿梭在巷弄間尋找著。
從下午豔陽高照開開心心的外出遊玩,到現在夕陽餘暉急如風火的四處找人,望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蒼日氣喘噓噓的跪倒落地。
小月,妳到底在哪裡???
哥哥找不著妳,找不著妳了,怎麼辦????
◇◆◇ ◇◆◇ ◇◆◇
一直到夜上掌燈時刻,銀鍠蒼日才恍恍惚惚,步履維艱的緩慢走回銀鍠家。
一路上,他腦海裡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對父王說這件事。
蒼日不怕責罰不畏打罵,就算因為此事要他以死謝罪,他都無所怨懟,他怕的是,小月的安危,小月一個人孤伶伶的不知道在哪兒。
天暗了,小月怕黑的…………
幾個時辰之內,他翻遍了整個城鎮,城外郊野也找了個遍,但仍不見挽月的蹤影。
他一個人的力量找不著,他必須回去請求更多的人幫忙。
他為什麼這麼無用,為什麼好好的一個孩子也會看丟?
他簡直恨死自己,恨死了自己的無能,恨死了自己為什麼當時不好好的將她帶在身邊就好。
「少主??」守在殿堂前的侍衛見著了銀鍠家的大少主,滿臉驚訝。
不說是已經搬遷到別院去磨練武藝了嗎?怎麼這會兒沒有通報不聲不響的就跑到露城銀鍠宮殿裡來?
「請通報,銀鍠蒼日來向父王請罪。」語落,蒼日便跪在大殿前階梯下,頭低垂著見不著神情。
侍衛見少主下跪在眼前,手足無措非常的恐慌,片刻後見少主仍是跪著不起,便穩下慌亂的快步前去殿內稟報此事。
此刻的悍皇在蘭雨苑,聽著下人說著下午小公主就不見人影的事,他催促著人去找,至今仍沒有消息。
以前這小傢伙也是很愛亂亂跑,但挽月很聰明,知道底線在哪裡,什麼時候該回來就會回來,從沒像今天這般,天都黑透了吃飯了的時間還不回來。
銀鍠悍武在思考著,是不是該對挽月這個小傢伙嚴厲一些了,真是越來越不知道分寸。
雖如此想,但銀鍠悍武每每對上挽月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時,什麼嚴厲什麼惱怒早就煙消雲散去了。
此時,蘭雨苑門外,突然來了聲響。
「報。」
「嗯,什麼事?」是丫頭找著了嗎?
「稟報悍皇,大少主……跪在大殿外求見。」
蒼日?
沒有傳喚冒然前來,是所為何事?
又為了什麼需要跪著求見?
這孩子向來不輕易跪的,除非有什麼讓他覺得欠疚又或者做錯事的時候…………
銀鍠悍武心裡突然一陣不安,覺得彷彿有事要發生了。
他起身,懷抱著怏怏不安的心,快步前往大殿而去。
片刻後,銀鍠悍武便瞧見了他的兒子,正垂頭喪氣衣衫凌亂的跪在大殿外的殿堂地上。
「來此何事?」
聽到了父王的聲音,蒼日緩緩的抬起頭來,神情哀傷的凝視著銀鍠悍武他的父親,震顫說著:
「兒臣特來請罪………
下午,吾帶挽月外出……去買她喜歡吃的東西,轉眼間,小月她、她就不見了…………」
「你説什麼!!???」銀鍠悍武聽聞蒼日的敘述,氣的渾身發顫,怒氣衝天。
「請父王責罰,吾、、、」話還未完,便被突如其來的怒火打斷。
銀鍠悍武怒不可遏的揮出一掌,那強勁的掌氣,直掃蒼日而去,只見他躲也不躲避也不避的就讓它打在身上。
強大的力道,讓毫無防備的蒼日像斷了線的紙鳶一般,整個人被擊飛出去。
重重的跌落地面,胸口猶如重槌猛勁擊撞,蒼日嘔出一大口鮮血,跪倒在地上顫慄慄的爬不起來。
銀鍠悍武那一掌雖未盡全力,但少說也有六七成力道,對於尚未弱冠內力不足的蒼日,他見掌氣迎面而來,沒提氣抵抗硬生生的讓它往身上打。
「在找到挽月之前,你給我跪在內堂、」銀鍠悍武勃然大怒的斥喝,他轉過身對著身後的侍衛僕役說:「不准給他吃不得給他喝,找著公主之前,誰膽敢給他吃喝,提頭來見!」
「來人,招集沁風營五百名衛士,隨吾出城找公主。」語畢,頭也不回的急急出殿調兵遣將準備找尋銀鍠挽月。
「是。」
聽著漸行漸遠、越來越小聲的腳步聲,蒼日覺得自己的心彷彿也跟著它走遠了。
抬起手,擦去嘴角鮮紅的血液,硬撐起仍在發顫的身體站起。
胸口被掌氣擊中的地方,猶如火烤灼熱,愈加愈重的漲痛讓他暈眩,眼前陣陣漆黑模糊模糊的,幾次都讓他差點仆倒落地。
腳步趔趔趄趄,虛浮無力的一個顛仆,他連忙運氣撐著身體保持平衡能倒下,卻因為用力過猛,牽動了內傷,胸口火辣辣的刺痛,讓他忍不住的嘔出血紅。
平時幾個對他好的僕人見大少主如此,便上前想攙扶他,蒼日平舉著手搖著頭,拒絕了他的好意。
身體痛的講不出話,他輕扯著嘴角,笑著,想表示自己無事別擔心。
誰知那人看了蒼日的笑,反倒是眼淚直直的掉,知道少主生來就倔強的很,也不強去攙扶他了。
蒼日硬氣撐著身體,一步一步的走向殿裡的內堂,一進門二話不說的跪在廳內。
慘白毫無血色的臉龐,紛亂的呼吸,緊緊咬著唇好似在強忍著身體上的疼痛,但即使如此,銀鍠蒼日仍是跪的筆直,那麼的傲骨嶙峋。
平時平易近人,沒什麼驕氣架子的大少主,如今卻受苦的跪在這裡,他們卻絲毫的幫不了忙,那無力感真讓人不好受。
悍皇那掌是真的發了狠的打,少主又沒有防備,肯定是傷的不輕,都吐了幾口的血了,若是傷了內腑該如何是好?
可悍皇的命令又沒人敢不從…………
心裡轉了幾個念頭,決定去找人幫忙說情,不然,悍皇那個脾氣再加上大少主這個性子,事情鐵定會弄的很糟糕。
想著想著,那人連忙趁著無人留意之時,悄悄溜出殿堂,往馬廏方向而去。
**
急速的奔馳的,馬鞭一抽一抽的加快著速度,兩個時辰後,總算到了位於露城北邊的邊界,那人急急下馬,快步往主篷裡走去。
「報,屬下找血狼尊者有急事稟報。」
「嗯?哪個單位的?」守衛的士兵抬眼一瞧,問著。
「露城,隸屬御殿前軍的軍僕,令牌在此。」
再三觀看,確認真是殿前軍的令牌後,道:「你來的不是時候,狼主已離營,三日後才會回來。」
「什麼!?」
他驚訝的不敢置信拼命的趕到這裡竟是狼主已經離開,這、這下該怎麼才好?
如今唯一能勸說悍皇的人只剩狼主了,不行,他一定要找到他,否則,要是悍皇發怒起來,盛怒之下魔性大發,難保還記不記得手下留情。
大少主是他看著大的,當年少主的娘親嚥氣之前託付他好好照顧少主,想他一個低等奴僕當初要不是娘娘救了他又好心收留,他今日早已凍死餓死街頭。
好心的娘娘走的早,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少主,他說什麼也要保全好少主。
「狼主往哪個方向去的?」
「西北邊。」
「多謝。」
匆匆謝過衛兵,他連忙上馬,準備去追不知已走多遠的血狼尊者補劍缺。
◇◆◇ ◇◆◇ ◇◆◇
額間的汗凝結成珠,緩緩的滴落地面。
他還能支撐多久,他不知道。
腰際以下已經痠麻的幾近沒有感覺,胸口卻是越發疼痛的讓一向忍耐力極佳的他都險些受不住。
神智渾渾噩噩的,至今還沒有倒下去,全憑著堅定的意志力在支撐著。
吃力的抬起僵硬的脖子,蒼日默默的看著窗邊漸漸高昇的朝陽,記得自己是昨日晚飯前跪在這兒的,過了一夜,現在天正漸漸明亮。
內堂裡除了看守在外的侍衛,沒有半個人出入沒有半點聲響,沉靜的有如死城。
他不知道挽月的下落,蒼日心裡滿是擔心與焦慮,不曉得眾人到底是找著了沒有。
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傷、自己是否會遭受到嚴厲的懲罰,他只要他的妹妹平安無事的歸來,即使因此被父王賜死他都無所怨恨。
只要,挽月是平安的,請千萬讓他的妹妹平安………
就在這麼想的同時,胸口被父王擊中的傷又開始猛烈的疼起來,蒼日忍不住的低下身子輕喘著,耳際轟隆隆響,頭暈目眩,喉間一股腥氣衝上,來不及忍住就已奪口而出,赤紅鮮血延著嘴角緩緩流下,滴落地面。
神智已然混淆不清,意識漸漸越飄越遠,突然,他感覺到有人輕輕撫著他的臉,微涼的溫度貼著臉頰很舒服,他努力的想撐起眼睛看的清楚點,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耳邊傳來細細柔柔的聲音:「別跪了,坐著舒服點。」
不可以的,父王罰我跪著的………
「不在這兒呢,你不跪他也不知道。」
不是在不在的問題、是……信諾…………
「別說了,不是來跟你爭這個事的。」
眼見又有鮮紅液體流下,伏嬰打斷那個人還在叨叨絮絮的什麼誠信問題,命都快沒了還講什麼信諾。
從袖裡拿出手巾,將蒼日嘴邊的血擦拭掉,在將從醫座那討來的丹藥給他服下,解下腰際的水袋,手托著蒼日的後頸,小心的餵著水讓他喝下。
喝了些水,蒼日覺得熱燙燙好似火在燒的喉嚨總算好些了,他扯著沙啞的嗓子虛弱的說。
「你會受罰的。」
「顧好你自己吧。」
伏嬰看著蒼日慘白的臉,乾燥且毫無血色的唇,分明是受了嚴重的內傷才有的情況。
心裡想著悍皇怎麼狠心下的了手,蒼日是將來要繼承他王位的親生兒子啊…………
「睡一下吧。」
摸著蒼日臉上的高熱,知道是內傷復發引起的高燒,沒法子帶他去醫,只能勸著他多少能休息一下。好在方才給他服下的丹藥,有著治療內傷,保住元氣的功效。
伏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原先跪著的蒼日能枕在自己的腿上。
本是不肯露出弱勢姿態的蒼日有所掙扎,卻因受傷又發熱讓他癱軟無力抵抗伏嬰的舉動,只能乖乖的依他動作躺臥在地上枕在他腿上。
也許是高燒的原故,也許是伏嬰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他的手臂,蒼日昏昏沉沉的很快就墜入夢鄉。
默默凝視著蒼日睡去的容顏,伏嬰面無表情的思索著蒼日的事挽月的事還有自己的事。
這次的事該怎麼辦?該怎麼讓蒼日受到最小的傷害?
一向聰明的他第一次感到事情的棘手,看悍皇下手如此的重便知,
此事,怕是難了的了………
約莫一柱香過後。
叩叩!
輕敲門扇兩個聲響,門外的眼線提醒著伏嬰該離去了。
手探了探額間,知道溫度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麼燙人,才安心的收手。
低頭看了會兒蒼日,便在不驚動他睡眠的情況下小心翼翼的起身,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內堂。
蒼日,此事雖然難,但我會盡我所能的保護你。
◇◆◇ ◇◆◇ ◇◆◇
夕陽殘照,天際雲卷雲舒。
整個朝露之城瀰漫著緊張又沉悶的氣息。
大批的御前軍正挨家挨戶,一遍又一遍的找,城裡城外方圓百里來來回回的找,想找的人,卻如石沉大海、去如黃鶴般,不見蹤跡。
過了整整一日,眾士兵垂頭喪氣而回,他們敬愛的王最疼愛的小公主找不著,每個人心裡都不好過。
銀鍠悍武焦慮了一夜,從昨日黃昏搜索到現在,又是一個夕陽西下,他的孩子為什麼就是找尋不著。
眼見帶出來的士兵皆顯疲態卻不吭一聲的忍著繼續重覆尋覓、探查,心裡一嘆,便有了主意。
「整軍,回城。」
五百將士回轉露城,依悍皇指示進行探查結果交接給下一匹準備繼續搜尋的士兵。
銀鍠悍武此時,顧不上休息的,快步走向銀鍠家族宮殿外附近,隸屬於伏嬰一族的樓宇。
彷彿知道他會來,悍皇一踏入,便有下來恭迎著招待進入,一路引路至主廳。
一身傳統族飾衣衫,伏嬰族裡的王者正是伏嬰的父親,銀鍠悍武已逝皇后妹妹的丈夫,正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禮。
「悍皇。」
「吾來此為何你應該清楚。」閉上通紅疲憊的雙眼,銀鍠悍武低沉的說。
銀鍠家小公主銀鍠挽月失蹤的消息,早已鬧的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他自是知道悍皇前來伏嬰一族所為何事。
「吾明白,吾即刻令人施法尋人術。」
語落,聽見那人雙手相擊三聲,屋外陣陣腳步聲,竟都是去準備占術事宜。
銀鍠悍武見狀,哼笑一聲,心想著這傢伙倒是機靈的很卻也心機的很。
伏嬰一族啊…………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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