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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席
若茗被爹爹唤醒,迷迷糊糊地跨出轿子。一场小睡,头上的丫髻凌乱不堪,八宝珍珠攒滑落在发际,脖颈上的凤纹金坠斜挂到背后,束裙的一年景花卉绣绢带拖到地上,绣着蝶恋花的郁金香草裙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而佩在裙上的心形鎏金镂孔银香薰也不知道拉到哪里去了。若茗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一脸茫然地望着四周。
叶岂楷赶忙唤来跟随进宫的仆妇给若茗整装。
若茗被仆妇们一番折腾终于清醒了,跟着爹爹进入殿中,此时其他的孩童早就到了。若茗依照去年学的规矩给高宗、丽妃磕头请安。丽妃向来喜欢若茗,去年硬是把若茗留在宫中半月,见若茗来了心中大悦,连忙让她入席。
若茗被爹爹唠叨了一路总算记住了些教诲,老老实实地跟在父亲身后。荣华殿里济济一堂,众宫妃贵妇、大臣分坐大殿东西两侧。若茗跟着父亲来到大殿西侧,叶岂楷在相交甚好的严御史与张副枢密院事旁坐下,若茗跟着落座,只觉得四处都是人,有人与她说话也分不清是谁,依着爹爹的叮嘱乖乖作答,旁人见她有趣,都过来和她说话。
此时已酒过二巡,宫女们鱼贯而入端上酸羹和各式馒头点心,新一轮行令劝酒开始。
若茗看着金灿灿的餐具胃口全无,旁边的宫女为她舀上一小盅酸羹,若茗拿着同样金灿灿的小调羹一口一口喝着,心早就飞到御花园去了,去年若茗在御花园里看到很多漂亮的蝴蝶和蜻蜓,曹公公还帮她捉了不少,那些昆虫实在比眼前的这些人有趣多了。
忽然堂下乐声响起,席间的喧哗声渐渐停息,两排身披轻纱、妖娆妩媚的舞伎列队进入大殿正中,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舞毕四座叫好声一片。若茗茫然不知好在哪里,只是好奇地瞪着那些衣着单薄露骨的女子,心里非常奇怪,他们怎么不怕冷?还没等她想出答案,那些女子已经悄然退下,十几个手持琵琶、箫、竹、笛、管、鼓、一拍板的女子在殿中坐下,共奏《西江月》。若茗年幼,也不懂曲子,只觉得嘈杂无比,还不如听爹爹吹箫,当下更是不耐烦,就想寻个机会偷偷溜出去玩。
没等溜走,曹公公来了。曹公公是丽妃的贴身太监,去年若茗在宫中时天天缠着他。若茗一见曹公公就爬下凳子来拉他的手。
曹公公拉着若茗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叶姑娘长大喽!”
接着给叶岂楷行礼,“咱家给叶大人请安。”
叶岂楷慌忙起身回礼,“不敢,公公有礼了。”
“咱家奉丽妃娘娘口喻,接叶姑娘过去,陪同娘娘用膳。”
叶岂楷慌忙跪下,“微臣谢娘娘恩典。”
曹公公扶起叶岂楷,“叶大人不必多礼。娘娘对叶姑娘甚是喜爱,一直念叨着姑娘。”
说着,拉着若茗要走。
“曹公公请稍候,”叶岂楷弯下腰,整整若茗的衣衫,拭去若茗嘴角的汤渍,低声说道,“有劳公公了。”
“咱家明白,叶大人不必多虑。”曹公公低声应了,拉着若茗的小手走到殿上。
丽妃见到若茗很高兴,若茗在曹公公的提醒下再次给高宗丽妃行礼,然后在丽妃身旁坐下。开始时还有些拘束,又记着爹爹的叮咛,老老实实一声不吭,一会儿熟络了就开始唧唧咯咯说个不停,逗得高宗丽妃大笑不止。
叶岂楷在下面坐立不安,一边要应付同僚的敬酒,一边关注着女儿。
酒过三巡,抬上了整头猪、羊、鸡、鸭、鹅,酒宴进入高潮,行令劝酒,热闹非凡,个个略带几分醉意。
左相秦桧举杯走到殿前,给高宗丽妃敬酒祝寿。敬完酒后看见高宗丽妃非常喜欢若茗,想亲近若茗以博取帝妃的欢心。
仔细端详了会儿若茗,秦桧笑着对高宗和丽妃说:“臣听说吏部尚书叶大人的孙女聪明伶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丽妃听了很高兴,“这丫头确实乖巧。本宫很喜欢。”
“臣孙女今日也在殿上,能否接叶姑娘去臣席上,让两个孩子做伴玩耍?”
秦桧的孙女秦兰也奉旨赴宴,比若茗大三岁。
丽妃想了想,这丫头一向好动,又在殿上呆了很久,早该闷坏了。于是答允了。
秦桧来拉若茗的手,若茗将手一缩,极度厌恶,狠狠地瞪了秦桧一眼,竟有一种难以掩饰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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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的宴席比现代的人更复杂,真的是酒过三巡,一轮又一轮,这一顿吃下来都可以从上午吃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