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悄然而过

　　第十二章

　　所以当我和占并肩出现在机场时，他们着实吓了一跳。

　　“糟糕！”连彦捂住脸低叫了一声。

　　怎么了？我和占对看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带着疑惑。

　　不过当我看到从出关口走出来的那身影时，我的心一寸一寸的下沉。

　　本以为今天是我和占踏出的第一步，可是居然——

　　我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想要避开。一只大手抓住我的手，我怔怔，恢复了神志。慢慢的调整呼吸。是，今天是第一步，我要面对。现在有了占，有他和我一起面对，刀山火海我都不怕。

　　占的同事们走出来，当看到我和占交握的手时，个个脸上的表情尴尬起来。而站在人群最中间，如群星捧月一样的那位小姐脸色尤为差到不行。

　　我随着占上前一步，跟大家打招呼，面对着那位小姐我有礼的向她伸出手：“井宫小姐，你好。”

　　井宫小姐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不打招呼不握手。我将手收回，再次与占相握。

　　我怕她。很诚实的说，我怕她，非常非常怕。她就是当年的那个记者，写那篇文章的人，如此深刻的记忆，我怎么能忘！？

　　“你是谁？我怎么觉得看起来有些眼熟呢？”井宫小姐打量着我道。

　　连彦抢在我前面说：“她是我公司的同事，《御生殿》的主角——江澄澈。”

　　“啊？她也是声优吗？”井宫小姐的表情带着做作的惊讶，然后道：“哦，那我记错了，可能是名字一样吧，我认识一个法律系行为不检的学生也叫江澄澈。”

　　当真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就算带着贬意我还是要承认。我大方的点头，坦然承认：“你好，我以前也是法律系的学生，就是井宫小姐认识的那个。”

　　旁边的每个人都沉默着，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一见面就搞得这么僵实在不是好事情，但是这并非我能掌控的。

　　井宫小姐用极其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道：“这么说我们也算是旧识了，我们现在要到咖啡店里面坐一坐，做个采访，江小姐要不要也顺便一起跟去凑个热闹？”

　　顺便？凑热闹？记者的言辞修饰果然不同凡响。

　　我退了一步，温和的回答：“不用了，我还有事就不去了，改天再请井宫小姐。”

　　井宫小姐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挑绊的看着我：“我想你也不会去的，那么我们先走你不介意吧。”说着，她极自然的站在占的另一边与我对望。

　　我扯扯嘴角点个头，转身向另外一边走去，到底去哪？我不知道，只是想离她远一点。

　　“澄澈！”

　　我回头，连彦居然追了过来。

　　我看看他身后，大家已经不见了，我奇怪：“怎么？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

　　连彦关切的看着我，出口就是解释：“别太在意，井宫是个大记者所以大家不敢得罪她，她只是高傲了些。”

　　我淡淡的打断连彦平静的说：“她喜欢占，我看得出来。”不然不会这么的激动。

　　连彦怔住，张张口始终不知要说什么。

　　我拍拍他的肩膀，冲他微笑：“连彦，谢谢你。可是我真的没什么，我刚才只是不想过多的生事而已，毕竟记者的笔是怎样的我两年前就领教过了的，不是吗。”

　　“澄澈你——”

　　见连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还在担心两年前的那篇文章，我冲他灿烂一笑，他整个怔住，望着我两眼发直。

　　是啊，才短短一天而已，我就变成这副样子实在让他不习惯，可是我现在真的不在意了，不在意过去的是非，我也会让自己勇敢的面对，面对闪光灯，面对话筒，面对各方的问题与质疑。

　　知道就算说千遍“没什么”连彦也不会相信，毕竟我以前就是一副硬撑的样子，劣迹太多，说话完全没有分量。我冲连彦弯弯手指当作再见，率先离开。

　　我相信占，也相信自己。其他的小事，就没有必要在意那么多了。

　　*^_^*

　　山不来找我，我就去找山。没过几天的时间井宫小姐就找上我了。

　　当时我在事务所下面的咖啡厅等明汐，井宫小姐出现了，出现的丝毫不让我惊讶。

　　“江澄澈是吧，我是井宫。”她自顾自的坐在我的对面。

　　明汐总习惯和我并排而坐，她在那里当壁花也不碍事。我抬起眼皮看看她，又低下头喝咖啡。

　　“我们见过几次了，也算的上是朋友了。”她说笑着，像是跟老朋友聊天。

　　岂敢？我可高攀不上。我咬着瓷杯的边缘，并不答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就算我千般讨好她也绝不会领情，既然这样就让我们的关系糟糕下去好了。

　　“你在等谁？是占吗？他现在在正中礼堂临时排演，恐怕过不来。”她的笑容更深。

　　说明什么？她跟占比较熟吗？

　　她臻首轻摇：“他现在在跟他的前妻在一起，唉！”

　　明汐的表姐？我开始望着杯子发呆。

　　以为我受了打击，她的笑容更深：“其实这没有什么，我跟周晴也算认识，做女人心胸就应该宽广些、潇洒点。死缠烂打的女人最不要脸。”

　　是说我么？我抬手再续上一杯咖啡，看看时间。这个死明汐，次次不是放我鸽子就是迟到！一会儿来了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我爱理不理的态度越来越令她心气不稳，连声音都带着僵硬：“好吧，我直接说好了。”

　　她的声音徒然一沉：“你不要想得到占了，如果你还想在声界混就最好乖乖听我的，否则——”

　　“否则？”我算是终于有点兴趣，听听这个嫉妒女人会“否则”出怎样的情节。

　　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篇稿子递在我面前，我接过来。

　　“曾经法律系的学生，究竟是凭借着什么到达今天的地位？才短短的两年时间……”我在中间随便找了句话就是这种内容。

　　是，我的今天的确有些地位可言。《御生殿》开播以后，连彦并没有将我的名字放入声优列表中，这样的作法的确激起了很多人的猜测。在《御生殿》中我不但配那个主角少年，还同样配那个少年的妹妹，两个人对话时的配法虽然困难，但是让我趣味横生。直到少年的妹妹出场后，连彦才把我写入声优列表中，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话题人物。

　　我是红了，可是那又怎样？我直直的看向井宫。

　　井宫开口：“你说，如果我把这篇文章放成头条，你会有怎样的未来。”

　　她笑，我也在笑，冷冷的笑着，声音骤然冰冷起来。“你有没有爱过你的职业，记者不是用来报道真实的吗。”

　　她摊开手，道：“小姑娘，这个就是社会，社会就是竞争。为达到目的，就算不择手段有时候也是必要的。”

　　是吗？我果然还是做不来。

　　“我拒绝。”我异常严肃的对她说，“我热爱我的职业，我很认真的去工作，你以为这些是你能够不择手段的改变吗？两年前你的一篇文章让我淡出了声界，可是我现在回来了，你认为同样的招数还可以再用么？或者说，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的文章刊登出来，引起了争论，可是你别忘了《御生殿》的监制是连彦，我相信他的为人，他绝对绝对不会换掉我。以《御生殿》的长度，等我配完这个，你那篇文章的作用早就消失了，不是么？”

　　说着说着，连我自己也开始有信心了。现在的我看着她，已经不再是害怕得罪她，而是看不起。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是为了喜欢一个人而用这样不光彩的方法，践踏声音的世界，我看不起她。

　　我站起身来：“井宫小姐，如果你要写你尽管去写，我相信世界上像你这样的人还是少数的。”

　　俯视下，我对上那双写满不可思议的眼。不敢相信吗？前几天还忍气吞声的我居然有了这样的魄力。是的，不要再以为我是两年前的我，默默的承受一切。有了占的天空，一切都会不同。

　　一切。

　　*^_^*

　　我以为我够坚强，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再害怕，可是当我看到井宫的头条文章时，我还是被打击得站不起来，感觉自己碎成千片万片。

　　发自肺腑痛不欲生的长叫，声声都是掏自心窝的疼，碎骨的痛，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吧。

　　痛过之后是麻木，脑际空荡，双眼干枯，丝毫泪意也无法储蓄。我突然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自以为是……

　　我以为……

　　从一开始就全部都是“我以为”。

　　我以为我懂占，我以为我喜欢他没有错，我更是自以为是的住进他的房子中，遭到那些遭遇，失去了走向声优的道路、失去了声音，一切都是我活该承受的。

　　结果，两年之后我更是以为他喜欢我，我以为他不接受我只是因为年龄，所以我追，牵了他的手，以为可以这样一辈子，结果——

　　我痴痴傻傻的望着杂志上的字，一颗一粒都如蜘蛛蚂蚁一般，让我心惊胆战。

　　我始终还是怕，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所以我躲了起来，没有通知任何人的躲了起来，谁也不见，什么也不听不问。

　　门口传来用力的敲门声已经大喊，我抱着头，假装一切不存在。

　　爸从房间了走出来，头痛的看着我再看看门边，还有家里的座机以及我的手机。是的，很吵，都在响。

　　“这次来的是谁？”

　　“同事而已。”我很小声的说。连彦已经敲了半个小时还在敲，好像很确定我就在家。

　　爸摇摇头：“他可不像是同事而已。”说着要去开门。

　　“爸！”我堵在门口，固执的看着他。

　　“澄澈，到底什么事？”

　　“……”

　　爸长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话。”他背着手走回房间里去。

　　我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门边的声音已经停止了，终于又安静下来。

　　我一直坐在那里，直到清晨的微光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向起，我才晃然回神。

　　“怎么回事？”没多会，爸也被吵醒走出来，看见我皱皱眉头：“你怎么还在这儿？”昨天他吃饭的时候我在这儿，睡觉前在，现在睡醒了，我依然还在。

　　不过门口的巨响比我的问题还要更大，爸才想去开门，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哟！”连彦一手提着电钻，帅帅的向我打招呼。

　　我看看他，再看看他的电钻，瞬间将这一切结合归纳。“连彦你——”居然拆了我家的门！？我除了用力呼吸以外，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了。

　　连彦放下电钻，坐在我面前，道：“本来昨天就想这么干的，可是太晚了怕吵到人家，所以特地一早过来。”

　　也太早了吧——

　　我看看时钟：六点一刻。天还没有亮。

　　“你现在也很吵。”爸说。

　　“哦！伯父好！”连彦笑的毫无愧疚感：“我找你女儿有点事，门的话我已经请人修了，下午就过来。”

　　安排的真详细，果然是惯犯！我跟爸一起瞪他。

　　看着我，连彦一点点的收拾起玩笑的脸，连声音也沉下来：“澄澈，你打算在这里谈，还是跟我到外面谈？”

　　知道没得躲了，我只好跟他出去。

　　连彦开着车，在环线公路上绕圈圈，他开得速度极快。我将窗户放下，迎面面对着猛烈的风，坚持了一会儿还是觉得难以呼吸，只好将窗户关上。

　　“我果然还是不行。”我摸着窗沿，静静的开口：“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承受不了，关键的时刻总是……”破碎的声音如心情，就算再怎样不愿我都还是要承认：“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添麻烦。”当年是，现在还是，没有改变的麻烦。

　　“你说占会如何想你这番话？”连彦稳稳的开口。

　　“是啊……”我苦涩的低喃。心里的苦一点一点的慢慢泛开，弥漫着淡淡的悲哀，让我连嘶声力竭的力气也没有。所谓心痛到连自己本身都忘记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哭过之后是坚强，然坚强被打击后的是伤痕，是连哭也无法宣泄的伤痕。它就盘旋在心头，让你日夜难安，绵长如一世纪的折磨。

　　“占在找你。”连彦说。

　　“我知道。”

　　“为什么不见他呢，其实占是不会在意的。”

　　“是啊，他的确会说不在意。”清冷的声音起了层层冰凌，我重重的换了口气，声音绷在危险的边缘，要崩溃，却又无法崩溃的惨厉：“可是作为一个声优他怎么可能不在意！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不在意么？说占是靠女人起身，先是他太太再是我……这些暂且可以不管。可是说占的声音完全是合成，难道你真的不在意吗！”这些是我所在意的！那个女人可以侮辱我，可是她怎么可以这样的践踏占的尊严！？

　　连彦慌忙的把车停在了路边，额际渗出些许的汗迹，连声音都带着颤抖：“澄澈，你冷静些。”

　　我扭过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看着自己的手，“古月连天煞”放在占哪里没有带在身边。幸福如流沙，从我的手中流过。现在的我，连“古月连天煞”都没有了。

　　连彦将车开到我家门口停下，双手用力的攥住方向盘，青筋暴出。“我只问你《御生殿》你还配不配了？声优你还做不做了？”他郑重其实的问，低沉下的嗓音不带一丝浮动。

　　心凉了凉，像突然被风吹过，凉得冰彻心扉一样。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

　　“行了，下车吧。”连彦的声音恢复了他最平常的声音，略微的沙哑中总带着无所谓的潇洒。

　　我愣了愣，慢慢的推门下车。

　　“江澄澈！你听着！”连彦的声音中气十足，听起来充满了力量：“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下礼拜三早上八点到录音室报道，如果晚一秒——”

　　连彦顿一顿，声音滚滚似有回音：“我马上换人。”

　　*^_^*

　　我没想到我会遇见她——明汐的表姐，占曾经的妻。

　　一时间我站在原地，打招呼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手足无措的好一阵慌张。最后还是明汐的表姐提出来就在我刚刚出来的那家咖啡厅小坐一下。

　　“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 明汐的表姐说。

　　我抬头看看她，她真的很美，完美的身材比例，极具有时尚感的亮丽打扮，全身上下、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自信与优美。

　　再次低下头来，我低声的说：“对不起。”

　　明汐的表姐轻品着咖啡，放糖放奶精，任何动作在她做来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对不起什么？”她笑的几分玩味。

　　我的心潮翻涌，对她总有些想要问不敢问，想要说不敢说的话，一直压放在心底。

　　我用力的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来说：“对不起。我——没有爱好他。”

　　当初听到他们离婚的时候我就想找她，想好好问清楚她为什么不好好爱他。而我呢？现在的我呢？我究竟又做了些什么？！让占陷入这样的境地。

　　明汐的表姐清朗的笑出来，笑了好久才停下。然后，笑容突然收敛，她看着我认真的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诶？”我吃惊的看着她。

　　明汐的表姐笑着，声音清朗似带着花香：“好啦！不用这么怕我。放松点。”

　　“你真的不——骂我？”最后两个字说得特别轻。

　　“骂你什么？我要骂的话三年前就找上门了，还有必要等到现在？我又不是你，可没有那个耐心。”

　　春风的温暖，夏夜的清朗，明汐的表姐原来是这样的性格。我仰慕的看着她，她原来这么的好……难怪占会喜欢她。

　　只不过——“为什么是三年前？”三年前他们不是还在一起吗？而那时我和占也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明汐的表姐直直的看着我，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她伸手用力的拧了下我的脸颊。

　　“呀！”我吃痛的躲到后面，和明汐的表姐的距离感也渐渐消失了，感觉就像高高在上的人突然和我平起平坐起来。

　　“哈哈！”明汐的表姐似乎很爱笑，飞扬的唇角带着无忧无虑。

　　“那个……”我试着开口：“你和他为什么离婚？”

　　“你说谁？”

　　“就是……直占先生……”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表情。

　　“你觉得呢？” 明汐的表姐摆出撩人的姿势看我。

　　“我……”

　　不等我开口，脸颊又被袭击了。明汐的表姐倾身向前：“这种问题用考虑吗？当然是我甩他了！”

　　“可是为什么……”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在想。

　　明汐的表姐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没办法，追求者太多了，我为了公平起见当然要每一个都嫁一次了！”

　　“……？”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明汐的表姐又要袭击我的脸，匆忙被我躲开，她兴致冲冲的问道：“你猜我结了几次婚？”

　　“两……三个？”

　　“错！”明汐的表姐非常自豪的伸出手指比画：“五次！”

　　“……”我完全呆住，不知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高兴的。

　　“而且你不知道吧，跟我离婚的人都会变成我的好朋友兼靠山！我平均六个月换一任老公，基本上离婚的一个月之内会再结婚。”

　　基本上我只得出一个结论——明汐表姐的世界不是我能理解的。

　　“这次杂志上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我想听听她的意见。

　　明汐的表姐还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井宫那个女人一直哈直占啦！我还没跟直占结婚以前就是，当时……”她想了想，接着晃晃头：“当时的情景我记不起来啦，不过毫无疑问的，我以我的美丽华丽丽的打败她，哇哈哈哈哈！总之你不需要太多在意那个井宫的，见面就随便聊一聊，懒得理就找个体面一点的借口。不过话说回来，井宫这次做的很过分呢，难道她想自毁前程？不、不、不……她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的。还是有内幕？还是说她想自毁前程……”到最后变成她自己滔滔不绝的自言自语了。

　　“周小姐……那个……”我不知道如何打断她。

　　明汐的表姐突然停下来，皱眉看着我：“你叫我什么？”

　　“周……小姐？”应该没有错。

　　“痛！”脸又被袭击了。

　　“不要这么见外，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小姐，要叫也应该叫我许太太——喂！不许叫我许太太，太土了！我想想……你叫我晴……叫我晴姐姐好了。”

　　“哦——”这种称呼我叫不出口。

　　“快叫我！”

　　“晴姐姐！”明汐的表姐一拍桌子，我马上向恶势力低头。

　　“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我将话题导入正题。

　　“你想怎么办？”她靠在靠背上环胸支颐。

　　我认真的思索了很久，“其实，这三天我一直在想，不能这样下去。我不可以再逃避了，无论是声优还是直占先生。直占先生出了这样的新闻，就算我淡出声界也于事无补，更何况。”我定定的看着明汐的表姐道：“周小姐，我要和他在一起。”

　　“痛！”我捂住自己的脸，感觉被掐的地方在手上燃烧，不等明汐的表姐发难，我就主动承认错误：“晴姐姐。”就算在心里吐上一百次，该叫还是要叫的。可在心里觉得，明汐表姐的性情真的很值得欣赏。

　　“这就对了。” 明汐的表姐鼓励的轻拍玉手，不知道她究竟是指哪件事。

　　明汐的表姐又说：“你不用太担心，毕竟这次写的是直占的新闻，那家伙会用他的方式处理的。”

　　“可是直占先生……”

　　明汐的表姐突然凑近我，一根指头在我眼前摇一摇：“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哦。虽然当初我也是被骗过来的。这次的新闻写到这种程度一定是那家伙干了什么不该干的，直占超在乎他的工作的，他不理不睬就代表他不在乎还没有踩到重点。澄子，你知道什么叫会咬人的狗不叫吗？”

　　我怔愣的点点头，跟不上她的思维方式。

　　明汐的表姐笑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点点我的鼻尖：“直占就是这种人了！”

　　诶？

　　*^_^*

　　不等礼拜三，周日我就到事务所做起杂工来了。我把到处擦得亮晶晶，给自己一个好的开头。刚刚打扫完毕的时候，占出现在了我面前。

　　“澄澈？”见到我，占难得形于外的露出吃惊的表情。

　　我将手比在额角，敬了个礼：“抱歉。”

　　一笑，彼此心中都海阔天空。

　　“占，这次……对不起。”刚才的道歉是针对最近躲起来，现在的这个是为了杂志的事情。

　　“不用在意的，过段时间就过去了。”占笑笑，眼眸依然温柔。

　　“可是我在乎。”我认真的看着他。我是做好了决定才来的。

　　“直占先生，请你让我为你打官司好吗？”这是我的决定。

　　“好！”回答的不是占，而是靠在门边的连彦。

　　“哟！”连彦搭在我和占的肩上，看看我们：“看来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共识？”什么？

　　连彦气势高昂：“当然是反击大作战了！澄澈，占，做好心里准备，你们下个礼拜会很忙哦。”

　　“可是我想……”

　　连彦总喜欢打断我的话：“打官司嘛！我知道！可是这个你还是交给别人来做的好。第一，你作为当事人身份比较麻烦，第二，你最好不要高估你这个大学没毕业的法律大学生的能力。”

　　虽然我原本也打算找职业律师，可是连彦的话真的让我非常不爽，我阴森的看着他，问：“我这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你有什么意见吗？”

　　“嘿嘿！”连彦的魔抓伸向我的脸，拧了一把。

　　“喂！你这个动作和周小姐好像。”我捂住被自己的部位。

　　“周小姐？周晴？”占望向我。

　　我大方的点头，彼此眼中都没有防备。

　　“占，这件事晴儿可帮了大忙，对内，井宫绝对混不下去的。”

　　我疑惑的看着连彦，他和明汐的表姐好像，从语气到动作，“你和周小姐好像，难道你是……”连彦笑咪咪的点点头。

　　我睁大了眼睛：“你真的是她的前夫？”

　　“哈哈……”占大笑起来，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笑。

　　“好了好了！”连彦非常不爽的打断占，给了他一拳：“就算心情好了，有必要笑成这样吗。”转头对我说：“你的脑子长到哪里去了？我跟晴儿绝绝对对不可能！”

　　占揽过我，“他跟周晴在一起感觉会像□□。”说完冲我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小声的说了个名字：“明汐。”

　　明汐？我疑惑的看看连彦：“他们不是朋友吗？”见到连彦别扭不自然的神色我才突然了解，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

　　“好了好了！你们俩个给我进录音室练习！”连彦乱吼一通。

　　恼羞成怒？还是应该叫狗急了跳墙？

　　占揽着我向录音室走去，背向连彦的我们早已笑翻了。

　　这样的快乐可以持续下去的吧！可以的吧！

　　我回眸看他，满心满眼只有他：“直占先生，我爱——”

　　“澄澈。”占打断我。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望着占，意外的看到了他眼中的羞赫。

　　“我的幸福就交给你了。”他用极轻的声音呵出。

　　抬眼望去，占的眼中映着我。他的眼中有我！我向他的怀中更加靠去，温柔的回答：“好。”

　　*^_^*

　　接下来真的没天理的忙起来了。除了《御生殿》的配音，连彦还拼命的让我接其他工作，结果一个星期我又接了两部，幸好只有二十多集，而且我不是第一主角。另外，连彦安排了第一波的《御生殿》见面会，但打得旗号是回应杂志的言辞，我和占都要唱现场，还有现场配音等等。

　　连彦还宣布门票免费，刚听到这个我还觉得不好意思，以为连彦单纯的是为了帮助我们。见面会一共开八场，场场爆满，刚买我们的单曲CD和周边产品就让连彦赚翻了，他果然向奸商方向发展。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后天就要开庭。

　　虽然是坐在旁听席上，但是我却紧张到在发抖。我告的是井宫所属的出版社，一上来人家律师的气势就把我请的律师比到地底下去了。

　　我们的律师连休庭下次再审的机会都没有争取到，直接败诉，还真是速战速决。

　　“怎么样？”出了法庭，占在不远处等我。他并没有出面，全全由律师代理发言。

　　我跑向他，无奈的摇头：“败诉。”说完吐吐舌头，做出一副上吊自杀的样子。

　　占被我逗笑，帮我理好被风吹乱的发：“打算怎么办？”

　　“当然要继续往上告了！”我怎么能这么容易被打倒呢。

　　“是吗。”占笑，眼中盛满了我。

　　我想，可是怎么都想不通。

　　“怎么了？”占问。

　　“你知道吧，井宫来找过我，我好像说了什么话得罪了她，不过为什么她写出了的东西不是对我而是对你呢？”这个我一直不明白，盘旋在心中很久，一直没空问。

　　“原来她也来找过你啊，可能是……”

　　“你等一下。”我迅速的打断他，“你说也找过？”特别强调那个“也”字。

　　占颔首，有点愧疚的说：“我把她弄哭了。”

　　我指着他大叫：“啊！”原来如此！

　　“你怎么不早说，我一直还很愧疚以为是我拖累了你，原来得罪人你也有份！”心里的包袱彻底没了。

　　占拉过我的手，泉水一样清澈的声音安静的描诉，给了我另一片天空。

　　“那个记者怎么样都随便，你的官司能不能胜诉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配音、练习、工作，还有一起生活。喏，你的。”是我的“古月连天煞”。

　　“让我们回到那时候吧。”他说。

　　我握住属于我的“古月连天煞”，用力的点头。他给了我另一个天空，一个地球与月球相邻的空间。三十八万四千公里的距离不再存在。

　　“稍微打断一下。”

　　冰寒寒的教条声音再次出现，我迅速的立定站好，才恍然回神我没有犯错而且也已经不是学生了。

　　“赵子寻？”想想很久不见了。我果然是见色忘友，没心少肺。

　　赵子寻看也不看我一眼，越过我对占说：“借用她一下可以吧。”

　　“请。”占有礼的说。

　　赵子寻背身而去，我有气难伸的跟在后面，“我又不是东西。”他到底把我当什么？

　　到了赵子寻的车边，他并没有坐进去，反而靠在车门边，点上一根烟，雾里看花的看我，“打官司为什么不找我？”

　　“……”很明摆的事实，他要我怎么说？

　　“这个官司很难打，难道你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打赢吗。还有，你从哪儿找的三流律师？我看他从头到尾就是状态外，辩方律师问他一句他都会结巴，比你还没用。”

　　“不、不，哪里……”我谦虚的回答。我比他没用，毕竟我连毕业都没毕业。

　　“我来给你打这个官司。”他淡淡陈述。

　　我望着他，他的眼太深邃，一直是我看不懂的。

　　“但是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会让出版社连续刊登头条道歉六期，但胜诉的赔偿费全部归我。”赵子寻看着我，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第二呢？”第一个条件绝对同意。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赵子寻用眼锁住我，严肃的。

　　“什么条件？”

　　“胜诉以后再说。你答应不答应。”

　　的确，以我的资金要想打赢官司真的好难，三四年都不一定能不能有个结果。赵子寻说的连刊头条道歉的条件也很诱人，赔偿费的事我本身就没想过，归他就归他。只是他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过了许久，我缓缓的抬起头看他，坚定了眼神，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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