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不如逗你

　　落落皱鼻子，说这么好听做什么，摆明了就是想拖个垫背的！

　　然后垫背的落落在不情愿可是又很迫不及待的扭曲的情绪下跟在唐以陌身后直奔老常家。

　　老常在A大任教二十几年，工作的第五个年头，学校念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教工家属区免费给他分配了一套房子，他们一家就在那八十坪的小套间中住了二十来年，儿子成家立业之后提出给两老搬家，结果老夫妻俩一致摇头，师母是因为舍不得左邻右舍那么多年的情分，而老常仅仅因为这里离设院只有五分钟的散步路程。所以说呐，男人是理性动物，女人是感性动物，这话一点都不错。

　　家属区那边属于A大近年来为数不多还保持原有风貌没有翻新过的地方，林荫小道一通到底，老常家就位于林荫道的尽头，住的是一楼，门前唯一没有绿色植被的那一家就是了。

　　其实也不是老常故意把自家弄特殊了，只不过是他们一家从上到下从老到少都和植物八字犯冲，向来再鲜活的植物到了他们家不消一月就会香消玉殒，简直就是植物杀手家族！本以为家门口的那些树不是他们家种的，天生地养的也就和他们没啥关系，结果最终没能够抵挡住他们家的煞气，死了。那两棵紫衫木死了之后老常就没有再去祸害其他的小树苗们，他家门前就像是块秃斑一样有些败坏家属区的整体面貌，为此社工处找他谈过一回，后来老常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堆太湖石，杂乱无章的乱堆了一通，然后他家门前居然秃出了不同的风味。

　　两人站在老常家的纱门外头，突然不知道该直接进去还是该敲门，要是换做平常落落早就老实不客气的直接开门进去了，可是今天旁边还站了个唐以陌，一看就不像是会这么没礼貌的人……可是，要敲门也有些为难呢，纱门就算是敲破了也没声儿啊！

　　落落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头看，然后清清嗓子开口喊：“老常，师母，我来看你们了！”喊完她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真想把他藏起来到时候丢到老常面前给他个惊喜啊！

　　落落那一嗓子喊完没多久里头师母的声音就传出来，“门没关自己进来呗，几天不见怎么突然这么有礼貌了？”

　　落落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直接拉开纱门进去，唐以陌跟在后头进来轻轻把门关上，落落熟练地从门口鞋橱拿出拖鞋给了唐以陌一双，“换鞋吧。”

　　两人换鞋的时候师母从厨房探出头来，就看到落落的侧脸和一个男人的背影，愣了愣，惊喜爬上眉梢，“落落啊，这是带男朋友来给师母瞧瞧的吗？”

　　落落解鞋带的手一抖，差点把蝴蝶结抽成了死结，唐以陌换好鞋子站起来转过身一颔首，“师母，好久不见。”

　　师母愣了好一会，手里的锅铲差点丢了，回神之后笑得山花灿烂：“呀，是小唐啊！”

　　落落探着头看向厨房，撇撇嘴：“师母，我来也没见你这么开心……你和老常都偏心！”

　　师母刚要解释，突然闻到一股焦香，惊呼一声转回厨房，手忙脚乱的抢救锅里的鱼，就听到外头那丫头还在抱怨，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说他们夫妻俩偏心那她还真是没有资格，对于她，已经是当干女儿来养的了，小唐充其量只能是干女婿嘛，这个怎么好比！

　　师母招呼他们留下吃晚饭，本来就是来蹭饭的两人连意思一下的客套话都省了一口答应，然后落落十分自觉地穿上围裙进厨房打下手帮忙去了，由于老常有事出去了，于是只剩下唐以陌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客厅发呆。

　　大概半小时之后，唐以陌被喊进厨房塞了一堆碗筷进手里，落落一身油烟的凑过来吩咐道：“去摆下碗筷，马上开饭了！”

　　唐以陌乖乖听话转身出去照做，毕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是他的作风。

　　“让让让……让开！”

　　唐以陌正在桌前摆着碗筷，就听落落在身后喊了这么一嗓子，吓了一跳，转身看过去，落落正端着一只大汤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朝这边奔来，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扭曲。唐以陌身姿矫捷的往旁边一让，汤碗外加落落就扑过来了。

　　把碗往桌上一丢，落落甩着手直跳脚，“艾玛，烫死我了！”

　　唐以陌皱了皱眉伸手拉过她的手想看看是不是真烫伤了，就在大手牵过小手的时候，那扇纱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常身后带了个看起来比他年纪还大的胖老头儿有说有笑的进来，然后两个老头儿看到餐桌前的那一幕，愣住。

　　胖老头儿愣了一会比老常先回神，“哟，这儿子儿媳妇都在啊！”看看老常又看看还拉着人家姑娘小手的唐以陌，有些感慨，“小常啊，你这儿子长得可不像你啊，比你帅太多了！”

　　落落悠长的反射弧终于走到头，脸一红一把扯回自己的手，觉得此时脸比手指烫，扭捏着偷偷瞧了眼那个胖老头，然后“哎呀”叫了一声，三两步跑过去，“您……您是CIDA（中国工业设计师协会）的秘书长赵老吗？”

　　“哟，小姑娘挺有眼力劲儿啊，居然认得我！”赵老笑呵呵的像尊弥勒佛，“不过啊，你少说了个字。”见落落疑惑，便解释给她听，“我上个月退休了啊，所以是前秘书长咯！”

　　一直没说话的老常和同样一直没说话的小唐相视一眼，小唐微一颔首，“老师。”老常眼一眯，“你们怎么在这里？”

　　看着面对面站在一块儿的老常和小唐，赵老往落落身旁挪了一步，问她：“他不是小常的儿子啊？”

　　落落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他是小常……哦不，老常的学生啦！”就像你说的，一老常这资质怎么生得出如此绝色的儿子来呢！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一说出口可是罪了好几个人顺便得便宜了某人，太不划算！

　　“哦！”赵老恍然大悟状，“所以你也不是儿媳妇而是学生媳妇咯！”

　　落落无奈的哀嚎一声，“我也是你家小常的学生啊！”是不是人只要上了年纪就喜欢点鸳鸯谱呢，而且多数还是不靠谱的！

　　赵老笑眯眯的若有所思，老常转头看向落落，“啊对了，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恩师，这两个是我的劣徒。”落落被前半句惊到被后半句噎到，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赵老是老常的恩师，那按辈分来讲就是落落和唐以陌的师祖了呢，真是个德高望重的辈分啊！顿时赵老在落落心中又苍老了不少，否则就觉得有点对不起“师祖”这两字。

　　“丫头，你怎么认识赵老师的？”老常对于自己的学生背着自己认识了自己老师这件事有点耿耿于怀啊，总觉得被双重背叛了呢。

　　落落抬手抓抓耳朵，看了唐以陌一眼，“这不是三年前代替某人去领奖赵老给发的证书嘛……”

　　赵老在心里搜肠刮肚的想了一圈半点印象都没有，面上却还是笑眯眯的点点头，“原来是你啊！”

　　落落看着他灿烂的笑容茫然的眼睛，皱了皱鼻子，装，让你再装！要是时隔三年真能记得她这个当时小的连毛都没长出来的小菜鸟，那才奇了怪了！不过她也没揭穿，反正记不记得于她来讲也没多大所谓。

　　老常领了赵老到桌前坐下，“我们回来的刚刚好，正好是饭点，都快坐吧！”然后对着厨房喊了声，“老太婆，赵老师来了，再加几个菜啊！”

　　喊完就看师母端着盘清炒西兰花走出来，“我就说怎么没人进来端菜了，”放下盘子对赵老一笑，“赵老师，好多年没见了啊！”

　　“是啊，真是好多年了！”赵老一看就是个开朗乐观的胖老头，从出现到现在脸上几乎都是笑容。

　　落落跟着师母进厨房再炒几个菜，唐以陌被老常拉着说要喝两杯，然后落落端着自己做的番茄炒蛋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幅师祖孙三代觥筹交错和乐融融的画面，忍不住勾唇一笑，提醒他们：“小酌怡情，大醉伤身。”

　　老常属于那种喜欢喝酒但是喝不多的，今天心情好大概多喝了几口，这时候话就多了，拉着落落巴拉巴拉：“丫头啊，你实话告诉我，我三年前忘了跟你说小唐去英国的事情你怪不怪我？”

　　落落嘴角抽抽了下，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吧！她把番茄炒蛋放到老常面前，转开话题：“老常，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番茄炒蛋吗，快趁热吃！”

　　老常看着菜盘子眼睛一亮，眼疾手快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嚼着又开口：“快说啊，你怪不怪我？”

　　吃还堵不住那张嘴！落落无奈了，看来躲不开了，那就上吧！“怎么可能怪你呢，忘了就忘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偷偷瞄了唐以陌一眼，他正看着她，眸色有些深沉，怪可怕的，落落转身奔逃，“还有菜呢，我去端！”

　　奔进厨房之后又有些后悔，这事做的不厚道的分明就是他们俩，凭什么就是她心虚啊！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啊……叹了口气抬头，却看到师母在看她，傻笑了两声，“还有几个菜？”

　　师母回过头刷着锅，喊她：“落落，你过来。”

　　落落靠过去有些莫名，“怎么了？”

　　“落落啊，你觉得小唐这孩子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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