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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第二天早晨早早收拾好东西,打车到了嘉蓝国际。整个十层静悄悄的,大门却开着,不知道是谁在加班。任苒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路过副总裁办公室,里面似乎有灯光从百叶窗透出来,不由得有些纳闷,这么早夏磊怎么会在?
不由得回想起展华集团项目启动大会那天发生的事,她本来应该跟他道个谢,可是心里对夏磊总有点淡淡的排斥,潜意识里避免着跟他接触。听陈小茹说,夏磊今年三十,是公司炙手可热的单身汉,其实单身这个词并不准确,他只是没结婚而已,女朋友倒是走马灯一般地换来换去,一个赛一个地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经营着什么不道德的副业。女朋友换得太勤了,难免给人一种不认真感,没有心思想要安定下来,所以说他单身也不为过。夏磊这个人很会说话,会哄人开心,对员工也很亲切,没去展华之前经常听陈小茹提到他,是个很会做人的人。
任苒也不清楚为什么不喜欢夏磊,可能是性格不同吧,她觉得自己和李嘉安一样,都是不太喜欢交际应酬的类型,更愿意拿技术来说话。而夏磊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材料,无论什么样的会议,发言永远得体让所有人如沐春风,多么虚伪的客套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显得十分诚恳,这是一种能力,公司里很多女孩崇拜夏磊,就像陈小茹,简直要把他当神来膜拜,但任苒不吃这套。还有一点原因,陈小茹说夏磊和李嘉安不合,这也间接加深了任苒对夏磊的排斥。另外夏磊还抽烟,任苒讨厌男人抽烟。
从李嘉安的办公桌上拿了他要的U盘,又从自己桌子上拿了几本项目中用得到的书,整齐地放进随身的登机箱里,心里盘算着一会去商场给李嘉安买件棉衣。十一月末,上海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李嘉安没带几件衣服,每天只穿一件衬衫外面套一件风衣,迟早要冻出病来。十二月二日是李嘉安生日,反正她也不知道应该送他什么生日礼物,那就刚好拿这个当借口送温暖吧。想到李嘉安昨天电话里说的话,心头就一阵甜蜜滚过,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把箱子收拾好,便起身想要下楼去公司附近的商场,刚出门口,正好看见夏磊从洗手间出来,一个眼圈儿乌青,跟熊猫盼盼似的。
夏磊此刻突然看见任苒颇有些意料之外:“你不是在上海吗?”任苒的注意力都在那只黑眼圈儿上,忍不住疑问脱口而出:“夏总,您眼睛怎么了?”夏磊自嘲地笑了笑:“昨晚儿遭遇了点儿暴力,现在的姑娘都下手忒狠。”任苒联想起陈小茹说夏磊走马灯一样的换女朋友,心里估么着可能是他脚踩两只船被发现让人家给揍了,不由得心底暗想:“活该。”
寒暄了几句,任苒便想赶紧抽身下楼,下午的飞机回上海,她也没几个小时逛街的时间。夏磊大大咧咧地问她要去哪儿,得知她要去楼下商场,便不请自来地也跟着去。昨晚一通折腾他的钱包手机钥匙都不知所踪,身上的衣服也不能要了,急需换身新的。还好办公室还有张信用卡,不至于连买新衣服的钱都没有。
任苒心里暗暗叫苦,这夏磊怎么如此的自来熟。她来嘉蓝国际的三个月期间只跟他见过两次面,街上碰到都不一定认得出来的关系,此刻非要跟她一起逛街,这得多尴尬。任苒心里有点火大,却又不能发作,谁让他是上司,不能得罪。下楼的电梯里,夏磊一直在详细描述昨晚自己有多惨,钥匙丢了回不去家,车钥匙倒是还在可是钱不够加油,在办公室沙发上凑合了一宿,早晨在总裁办公室洗了个澡到现在还没饭吃,晚上还得飞美国盯项目进展……任苒茫然地听着,这夏磊肯定是不说话会死星人,在她完全不搭茬的情况下他都能自己滔滔不绝地讲上一路,完全不在意旁人是不是认真在听。
任苒本来只是想自己随意逛逛,结果完全被夏磊拖着走。这个人有一种能量,不经意间就能主导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个上午任苒就像个小跟班儿一样跟在夏磊屁股后面。他先是礼貌地问她介不介意先让他去银行补张信用卡,并顺便取些现金,之后又拉着她陪他挑手机,还顺路去营业厅补了手机卡。终于在任苒频频看表想提醒他浪费了自己太多时间的时候,他才终于有些收敛,拽着她进了商场。
跟自己完全不熟的上司一起看男装,任苒觉得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夏磊倒是镇定自若,他让任苒帮他拿主意,她喜欢哪件他便去试穿。一开始任苒有些不适应,不太敢说太多想法,他穿上她就说好看,后来发现夏磊是真心的想让她帮他挑选衣服,完全没在意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胆子便也大起来,故意挑了几套她觉得看着很像GAY才会穿的衣服让他试。看他进了试衣间,任苒心里某些阴暗的小角落有些捉弄人的快感,却没想到每一套他穿起来意外地好看。他很高,身材也保养的不错,乌青的眼圈儿虽然有些搞笑,却不影响他身上那种自信的光芒,任何衣服在他身上都能找到自己的灵魂,呈现出一种男人特有的气质,这又让任苒默默地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索性让他再帮忙试试要给李嘉安买的衣服,他们两个身材差不多,夏磊稍微高一点儿,她第一次给男人买衣服,有个模特在也方便了不少。付钱的时候夏磊问她衣服是给谁买的,她不敢说李嘉安,便撒谎说是给自己老爸。
吃完饭回了办公室,任苒把衣服塞进行李箱,准备往机场进发,夏磊晚上的飞机,也要去机场,便让她等着俩人打一辆车走。任苒心里想了好多个借口,怕他万一问起来为什么把给老爸买的衣服拿去上海,结果夏磊根本没在意这点小事,一路上都在打电话,一会儿中文一会儿英文,任苒听着都是关于项目的事儿,听多了难免犯困,没一会儿就在出租车上睡着了。
今天机场高速意外地不堵车,到了机场时间尚早,任苒换好登机牌,便坐在候机的位置等待。时间无限漫长,任苒默默地祈祷赶紧登机,好摆脱夏磊,可是老天却偏偏跟她作对,大屏幕上一直显示着航班晚点,等候广播通知。她发了条短信给李嘉安告诉他飞机晚了让他晚点再出发,李嘉安马上把电话打了回来,任苒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坐着的夏磊,起身走到几米开外,才接通电话。
李嘉安以前从不主动给她打电话,一到节假日就整个人间蒸发,现在他会偶尔给她电话,发短信,任苒觉得这是一个好的转变,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李嘉安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嘱咐她别着急,飞机起飞前再给他发个短信就行了,要是晚太多就先去把晚饭吃了,别饿着自己。挂了电话,任苒还有些舍不得地看着李嘉安的号码,她不确定是不是爱情要来了,但她清楚地感觉到,李嘉安离她原来越近。
回了座位,夏磊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李嘉安?”任苒点点头,之后惊奇地发现,这大半天时间以来,不说话会死星人夏磊第一次出奇地沉默了。她心里略略有些纳闷,但也不想去知道原因,自顾自地拿手机打游戏。期间好多次,她的余光感觉到夏磊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似乎有话要说。她故意当做没看见,装作完全沉浸在游戏里。夏磊这个人确实挺奇怪的,没话聊的时候他没有一刻闲着,现在有话要说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广播里终于传来了航班的登机通知,检修了两个多小时的飞机终于出现在停机坪,任苒心头松了一口气,礼貌地跟夏磊告别,走向登机口。夏磊忽然在身后喊她的名字,她下意识地回头,却觉得夏磊的眼神里闪着一些很复杂的情绪。她歪着头看着他:“夏总,还有事吗?”夏磊摇摇头:“没事了,路上小心。”
进了机舱,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拿出手机给李嘉安发短信,告诉他自己已经登机。发送成功之后便靠着椅子闭目养神,夏磊的存在让她整个白天十分疲惫,可心情还是十分好,因为一下飞机,她就能看见李嘉安。
所有烦恼跟马上要见到喜欢的人比起来都不算什么,她整个心思都在围着李嘉安打转,哪还有心思想别的。手机震了一下,提示她有短信来了。任苒以为是李嘉安的回复,欢欢喜喜点开,却发现发件人是夏磊,屏幕上只有七个字:“不要相信李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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