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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听了他的话,贤妃终于将目光从奚霖身上移开了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昭帝说道:“我失礼了……”从袖中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随后走到一旁的位子上,端坐了。
奚霖深吸一口气,眨眨眼,让眼泪不再落下,才走到她旁边,站立着。
贤妃顺了自己心情一会儿,才抬头瞧向昭帝他们,见到他身旁的小真时,欣喜之色再度跃然眉梢:“这、这就是宜宁么?”
昭帝点点头,推了推小真的后背,道:“快去见过姨妈。”
不仅是姨妈,眼前的妇人还是母后的亲妹妹,奚霖哥哥的亲娘。她满心欢喜,热切地跑过去,走到她面前,漾开了最真的笑容,甜甜地唤了声:“小真见过姨妈。”
贤妃拉过她的手,左瞧右瞧,才看向昭帝,喜道:“没想到小真长这么大了,你越来越长得像你的母后了,脸蛋小小的,眼睛可灵活了,跟她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昭帝欣慰地点头:“就是性子还有点野,不似她母后娴静。”
贤妃说道:“活泼一点儿才好呢,姐姐以前常说,自己的性子太温了,很想跟其他人一样爬山落水,畅快地玩一玩呢——小真,让姨妈好好看看你……都十三岁了,一眨眼,过得真快啊……”
“嗯,”她点点头,偷偷瞥了一旁的奚霖哥哥一眼,看他眼底有着温柔之色,心头越发高兴,便对贤妃说道,“姨妈,今儿见到你太高兴了,小真可盼着你快来了呢,每天都想见到你。”
贤妃听了,掩嘴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嘴儿真甜——姨妈也想快点见到你呢——听说这些年,你一直跟霖儿在一块儿,是吗?”
她只当贤妃单纯地问了,便点头回答:“嗯,每一天都是跟奚霖哥哥在一起,一天都没分开过。奚霖哥哥一直照顾我,他永远是我最好最好的哥哥。”
贤妃听了,望向昭帝,对方点点头,她正要说话,却听得一人道:
“喂喂,小真,这下大哥可要吃醋了!”叶政忽然站了起来,笑呵呵地来到她一旁,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的奚霖哥哥是最好的哥哥,那大哥我是什么?”
听他这么说,也知道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她便侧首躲开了他的手,咧开嘴笑道:“大哥是最讨厌的哥哥——嘿嘿,骗你的。”
叶政又好气又好笑地双手环起,摇摇头道:“姨妈,你看你看,奚霖弟弟把我的妹妹教导得只认得她一个了,那可怎么得了哦。”
贤妃看他们的样子,温柔笑道:“那自然,只有把小真嫁给霖儿,当我的媳妇儿了。”
她这一句玩笑话,令昭帝也哈哈笑了起来:“如此甚好,不过呢,小真还小,这件事,等她长大了,我们再好好商讨商讨……”
两位大人相互笑了起来,她瞧着,看着,知道他们很开心,在说玩笑话,可是,话中也带了那么点真,令她为难起来,侧首看了看奚霖哥哥,他竟然也在看她,令她心头突地一跳。
“奚霖哥哥,大哥欺负我,你要帮我。”她转到他身旁,拉住他的手,佯装气呼呼的样子,瞪着叶政。
奚霖见她如此,看了看对面抬起下巴,有点示威意味的叶政,淡然地扯了扯嘴角,说道:“等他成了亲,他自然不会欺负你了。”说得叶政顿时脸色僵了僵。
小真不解奚霖哥哥为何这么说,不过看到大哥脸色有点阴沉,她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忙道:“哎呀,姨妈,既然你来了,不如你给我讲讲母后小时候的故事给我听吧,好不好?”
贤妃点头道:“那自然好的……”
“奚霖哥哥也来听。”她主动地拉着他的手。
“嗯。”一向惜字如金的他,这么乖乖地听她的建议,令她心里稍稍奇怪了下,但却没有放在心上,她巴巴地望着贤妃,认真地,开始听——
因着父皇和她姨妈有话要说,于是她和奚霖哥哥、大哥三个人离开了殿里。
走在宫内的长廊上,大哥有意无意总是将她和奚霖哥哥隔开来,硬是挤到了两人中间,她看他不厌其烦地调换位置,真真要笑出来了。
“大哥,你马上就要成亲了,为什么这么空啊?”不是应该忙得分身乏术么?
面对她刻意提起,想让自己识相地走开,叶政笑了笑:“妹妹,我是挺忙的,不过若是连陪一下妹妹的功夫都没有,我这当哥哥的,就太失败了——你说是不是,奚霖表弟?”
他故意加了称谓,小真听不懂,但奚霖却明白了。
他瞥了他一眼,道:“是。”
叶政笑开了,忽然对他这位新认的表弟感到亲切起来。前些日子因为还没有确认身份,总隐约有着一丝怀疑,如今既然有大苒国贤妃他的姨妈亲自确认,定然错不了了。
他左手勾上奚霖的肩膀,道:“忽然手痒了,表弟,不如我们现在去校场切磋一番,你看如何?”
奚霖还没有回答,一旁的小真却立刻凑过头来,眼睛发亮地道:“好,我要去看。”她知道奚霖哥哥在民间的时候,学过一点拳脚功夫,而自己的亲大哥显然是从小精炼,不知道两个人比起来,哪一个更厉害呢?
不过她的意图被叶政轻而易举地打碎了,他摇摇头,不赞同地说:“我们两个比试,你小孩子看什么?乖,别忘记了你那个教女红的师傅,要是你哪天还把青蛙绣成□□,我看她八成要到父皇面前自刎谢罪了,哈哈……”说着,就拉了奚霖跑开去,令被落下的小真又气又恼,还一点儿都没有办法。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她气鼓鼓地在原地跺脚,临空踹了一脚,却踢中了一旁的木柱子,痛了脚尖。
“可恶可恶……”分明前些日子还看奚霖哥哥不顺眼,现在倒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去切磋什么去了,大哥真是见风使舵临风就转。
一脸郁闷被排除在外的小真怏怏回身,觉得越气越饿了,于是想去御膳房找些吃的,就换了方向。然而走到一半,却在东侧花园里,看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侧影。
她慢慢走过去,瞧见一名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拿着一把水瓢,正在给花园里一些花儿浇水,样子极为认真,她时而停下来锤锤腰背,时而抬手看看热辣的太阳,擦擦汗,神情间还是那副慈祥的模样。
“大婶?”确认了眼前人,正是那日在京城门外遇到,带着丈夫来京城找周太医求诊的大婶时,她高兴地叫起来,远远地就朝她挥手。
大婶刚开始没听到,她又叫了一声,才见她停顿了一会儿,好像在确认什么,慢慢地转过头,弯着腰,眯着眼看过来,见到是她,想了想之后,才展开笑容,道:“啊,小姑娘,是你啊。”许是没看出来她的身份,大婶和蔼地跟她打招呼。
来到大婶面前,她奇怪地问道:“大婶,大夫已经在医馆了,你们去找过他了吗?”
听到她这么问,大婶眼神呆了呆,稍后才想起什么似地,脸上顿时乌云密布,片刻就眼泪噙在眼眶,愁云惨雾地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那日我带着老头子去找天下医馆,哪知竟然关门了,我想,要不等明天来吧,可是没想到,当天夜里,我那老头子就——他本来虽然病的不轻,但别的大夫明明说他再怎么拖,也会过个几年再走,哪知到不知是他没福分,还是大限已到,就这么扔下我,一个人去了……”大婶说得一把眼泪一把辛酸。
她听得一颗心也跟着抽紧:“大婶……”
“小姑娘,不是我在说可怜,唉,老头子没福气,这都是命啊——我听说宫里原本失踪的小公主,忽然之间又回来了,当了十几年没人管的孤儿,现在她是宫里最幸福的丫头,唉,真是世事难料……”大婶唉声叹气地说着,随后忽然想到什么,忙擦了擦眼泪,问道,“小姑娘,你怎么在宫里了?不是要跟大哥去什么别国吗?”
她很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那个最幸福的丫头,忙道:“大婶你呢,为什么没有回家乡,而是来到了宫里?”看样子,好像在做维护花园的活计。
大婶叹了口气:“这是我的命——本来上京的盘缠都是借来的,如今加上老头子下葬,又欠了在京城里老乡的银两。家里几个孩子也过得很苦,所以就想在京城赚点银子,还了债,于是就进了宫,好歹比别的地方工钱多。”
她不懂宫里会有多少工钱,但总不会少吧。想到这里,她笑起来,道:“那真好——”就在这时,她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公主。”
她听得那是阿欣的声音,但没有回头,因为大婶听了,忽然就放下水瓢,四肢着地,低头给她跪下了:“奴才参见公主!”
“哎呀,大婶……”她急忙扶她。
“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公主不要见怪。”大婶惶恐地说。
她听了,心里有点别扭,正要说话,阿欣已经来到她身后,说:“公主,到时辰换衣裳了……”
听了这个,她顿时苦瓜脸,万分抱歉地跟大婶道了别,跟着阿欣走了。她不懂,为何一天要换三次衣裳,早上下午晚上,这么换来换去,又不会让自己好看一些,还累了洗衣裳的人。不过这好像又是宫里的规矩——
“唉……”她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这尊贵公主的生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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