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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
回程的路上,大家既兴奋又有点小小的忧伤。
当初参加入职培训的是52个人,来武汉的有44个,现在回去了,只剩下25个,快走了一半。
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走的,是因为自己的放弃,还是公司的淘汰,对于剩下的25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小小的忧伤背后还有巨大的失望和理想的失落。
汤予宇和罗永川他们是提前一批去的,所以到武汉也没带多余的行李,除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其余的人都是大包小包地拖着拽着,手里根本没有空闲。于是从湖北事业部带回来的酒就全部落到了他们的手上。每个人手里都是满满的一箱白云边。
罗永川抱得手麻,一路上时不时地就唠叨两句,远远看见火车站的大门就跟红军看见革命根据地似的,迫不及待地游说培训主管把酒拿去托运。
手续办了好一会儿才弄好,中间实在没男生抬,还是几个女生把酒抱进去的。
汤予宇看着忍不住地发笑,拿眼斜罗永川:“你看人家女生抱着都能健步如飞,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扭扭捏捏地喊手麻,好意思吗你?”
罗永川一张晒得差点发亮的脸有些挂不住,讪讪地颠了颠身后的包:“你也不看看我的包有多重,这儿右手都还拎着一个呢。”
“谁叫你带这么多东西?”
“喂,有良心没有?又不全是我的!”
火车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到长沙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11点了。保安队长不知道从哪弄来辆公交车,一路拉着人进了市区,吃了宵夜,又一股脑儿地拉回河源。
大家一路上唱着不着调的调子,有青春,有激情,还有抗战的,最后被安疏影的一首流浪唱得击中心扉,纷纷变得忧伤和难过起来。
幸好保安队长是个热情实在人,见大家都开始沉默,便主动调节气氛地讲起了笑话,讲在河源的生活,讲湖南新建的厂房,还有公司最近新出的笑事,一直讲到公司楼下才停下,然后开始分发棉被和安排宿舍,指派宿舍长。
人多了,宿舍也变得紧张起来,汤予宇他们房也被安排进了另外两个人,变成四个人,一间住两人。
第二天一早还要起来上班,所以大家都不敢闹得太晚,简单地整理过后,便开始上床睡觉。而且一路疲惫,终于回到大本营的轻松与踏实让这种疲惫变得更加无处遁形,汤予宇几乎是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在食堂看见陈然时,整个人还感觉不太真实。如果说之前的渴望只是因为难以言说的良心与一种强烈的归属感的话,那么这一刻,直到见到了这个人,才有种真正回了湖南的感觉。
进入9月份,公司开始变得更加忙碌起来,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投产,陈然将原本的双休制改成了单休。虽然遭到一片叫骂声,但工作进度确实是提高了不少。
为了统筹投产事宜,人事财务等部门也要从原先的办公楼搬离,到工地去跟生产工程等部门一起,于是修建板房就变得迫在眉睫。
板房的设计图在罗丹在时就已经设计好了。设计时起先并没有考虑到女生的安全问题,所有房间都是按照统一的标准设立的单间,然后在右侧统一修建公共的卫生间和浴室。
后来被一个女大学生就女生的安全问题提出了质疑,镇上鱼龙混杂,加上厂区处在地区偏僻,女生晚上洗澡和半夜起来上厕所确实不太方便,所以罗丹听后,基本没有犹豫地就对设计图进行了修改,给女生宿舍单独新增了卫生间。
然后让华斌出通告,表扬该女大学生的合理化建议,是对公司发展和成长的重要支持。
罗丹通情达理,但是现在换了陈然,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当时在罗丹看来还算是齐聚人心的一件事,在陈然第一次讨论板房建设的时候就给否了!
陈BOSS的意思是,既然是工作,就不可能像住酒店一般舒服自在。公司还在筹建期,所有人都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并不能因为你是女生就可以例外!
消息传回人事财务等部门,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这几个部门的女生最多,碍于陈然的淫威不敢跳起来叫板,于是纷纷谴责自己部门的经理不为自己手下的人考虑,头当得一点儿都不称职。
但谁知道,裴凡和庾宁寅也是敢怒不敢言。
汤予宇和陈然依然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
陈然太忙。不管什么时候,早上他总是第一个到食堂,等到汤予宇他们去的时候,往往只能看到他吃完上楼,偶尔手里拿一个鸡蛋,一个人慢悠悠地往楼上走。
他经常出去,汤予宇经过办公楼下时,很多时候都看不到他的车,等到晚上出去逛一圈回来,楼顶办公室的灯却亮着,然后一直亮到整栋楼都只剩下那一点灯火。
汤予宇不敢上去,怕打扰他工作,于是只能呆在宿舍里。在接近凌晨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两个人挤在楼梯上匆匆地接吻。
每当这个时候,陈然的吻总是特别的用力,像是要把一天的疲惫都通过这种唇舌交缠的方式统统发泄出来,缠着他的舌头不停地吮吸纠缠,舌尖探进去深深地抵在喉咙口,又缩回来来回□□口腔内侧,反反复复,凶狠野蛮。直到两人都呼吸不过来才停下来靠着他剧烈喘息着平复呼吸。
粗重潮热的呼吸散布在漆黑宁静的楼道里,带着禁忌而隐秘的刺激感,心跳的声音格外清晰,汗湿的额角和后背,两个拥在一起的男人,在短暂的时间里尽情宣泄私密的激/情。
投产前夕,湖南事业部发生了两件事。一是总部下来通知,从九月开始所有人的餐补取消,住房公积金改为只给城镇户口的员工购买,二是肖敏的男朋友从长春来了湖南。
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每个月一下子少的四百多块工资对管理岗的员工来说还没什么,但对基础岗位如保安,保洁,普工等就变成了一场严厉的打击。裴凡烦不胜烦,每天都有人上门来闹着要辞职,不几天食堂的人就全都走光了。办公室没人打扫,只能让几个新来的大学生每天轮流排着班打扫!
陈然更烦,每天心里都像是窝着一把火,以至于大家一见到他就绕道走,生怕就被怒火无端波及。
在这投产的节骨眼儿上来这一出,无异于是在他脑袋上给重击,他在前面冲锋陷阵,结果在背后给人把尾巴给剪了!每天除了骂总部那一帮傻逼之外,就是忙着安抚士气,连夜召集人事和生产等部门开会商量招聘的事。
现在普工越来越难招,更何况投产在即,需要的是大批量有同行业经验的普工!招聘本来就是难中之难,现在待遇一下子下降这么多,上哪招人去?
大学生又走了几个,只剩下最先到的那一批还执着地坚守着。罗永川整天要死不活的,上班也像是丢了魂儿。汤予宇看在眼里,却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最多在他死气沉沉地呆在宿舍里时帮他打下饭,然后晚上硬拉着他出去散步转移注意力。
严格说起来,其实也不算是失恋,至少肖敏还没做出最后的选择。
但是打击是肯定的,而且还不小,简直是迎头痛击!乃至于一个月突然减少的四百多块钱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我居然被骗了,妈的!从来都只有我骗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骗我了?!而且还是骗感情,我艹,现在的女的真他妈的让人大开眼界,自己有男朋友了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出来勾搭别人,妈的,老子付出的感情……”
说着说着,罗永川的眼睛就红了,脸也红了,方正的脑袋上头发一根根地竖着,简直像一只既可怜又逞强的刺猬。
汤予宇对此深表同情。
肖敏的男朋友小她一届,还在读大学,在长春飞行学院。学校管得严,小两口一年半载地也见不了几次面,但感情很好。
两人大学时候认识,已经谈了几年。
汤予宇不知道肖敏找罗永川是为了什么,是因为确实有感情还是只因为寂寞,但这种脚踏两条船的欺骗行为确实挺让人不能接受的。而且这种事还发生在一个女孩子身上,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肖敏男朋友是自己来的,到了长沙火车站才给肖敏打电话,问到确切地址之后就连人带包地一路杀到了河源。
事发突然,肖敏也是措手不及,连转移人都来不及,男朋友的真身就已经站到了公司楼底下。
于是罗永川成了整个湖南事业部的笑话。
罗永川很颓废,汤予宇很无奈。
虽然时间很短,但他知道罗永川对肖敏的感情,不仅仅是初恋,也是初吻,甚至初/夜,什么都是第一次,从身到心沦落得彻彻底底,结果却换来这么个结局,是人都想不通!
知道这件事后,陈然显得很幸灾乐祸。他自己不喜欢女人,于是把与女人有关的一切事情都当笑话听。
“肖敏那姑娘看着还挺老实的啊,原来也干这种事。不过呆在河源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难怪,唉,果然寂寞害人呐。”
汤予宇觉得他说这话时表情很欠扁,很想帮罗永川出出气,不过考虑到殴打总经理所要承担的后果还是忍住了:“我觉得她对罗永川是真的有感情,不只是因为寂寞,不管怎么样,眼神总是骗不了人,特别是女生。”
“你都说了”不只是因为寂寞”,那说明还是有寂寞的成分在嘛……不过罗永川也不算是被人带了绿帽子,是他给别人带了绿帽子!”
“你找我也是因为寂寞吧?”
“嗯?”
汤予宇扭过头淡淡道:“没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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