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难启齿

作者:悠嘎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番外二《我喜欢的人已有喜欢之人》(一)


      1.心悦兮
      Part1.
      我以为,麻笑去留学后,我会和汤一瑞有更多见面的机会,但其实,我们反而无话可说。照着洗手间的镜子,我拨了拨细碎的头发到耳后,从早晨照镜子起就看着特不顺眼的一撮头发,现在也没服帖几分。
      我低头,看见明亮镜子里的雀斑被遮掩在粉底后,不是那么明显,这多少安慰了我的坏心情。
      甩干手,我走出洗手间。大学毕业至今,这期间,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变故,比方说,我顺利通过司法考试考上检察员,汤一瑞在开了健身房后又着手准备开体育用品店,阿波的连锁料理店开到了省外,还有,严旭忽然地去世……
      我整好挂在领口的牌子,将“吴纯姝”三个字摆正,今天有领导来检查,必须注意仪表。看似波澜平静的日子,永远无法想象明天将迎接什么样的意外。
      我抱着卷宗在走廊停下脚步,些微的风吹动院里的大树,枝叶摇摆,有几只怕冷的鸟扎堆在一块叽叽喳喳地啄着羽毛。严旭很喜欢观察树和鸟,他说,他们是最快感受到空气微妙变化的生物。
      他一直是一个怪人,并且保持着许多怪习惯,喜欢随身带着一块绿手帕,喜欢张开手掌捕捉透过树缝的阳光,喜欢阳光消融插了胡萝卜鼻子的雪人,喜欢初秋薄凉的冷意,他说,秋天是适合人们靠近的季节。
      但我不喜欢靠近。人与人之间走得太近就会看不清,相比盛夏的胶着与黏热,此时有淡淡的疏离感和沁人的清冷,保持适当的距离让人头脑清醒。
      可是,我最遗憾的就是我的性格里缺乏“冲动”。
      “小吴呀,怎么样,最近忙不忙?”
      我抬起头,看到是监所检察厅的柳媚萌,“柳姐好。”我赶紧点点头,说:“最近挺好的,不算太忙。”
      其实快忙疯了。下午还要去看守所做审讯调查。说“不忙”也不过是客套话,如果说忙,我们不得不展开新一轮的问答。反正呆在检察院工作的人里头,哪还有不忙的,她也不过是明知故问。
      这时,只见她还有话要探,凑近了我轻声说:“那位常等在检察院门口的先生是你男朋友吗?下次让人家换个地方等嘛,等在门口被保安说了好几次。”
      “不是男朋友,只是帮过他一点小忙。”我立马撇清关系,说:“他才出狱不久,不太熟。”
      柳媚萌很快反应过来,“哦,坐过牢啊?”
      我点点头,柳媚萌很快识趣地结束这个话题,不知是不是缓解尴尬,她拍着我的肩膀,说:“对了,我有个亲戚家的侄子想介绍你认识,人呀,是真的好……”
      还未等她做完介绍,我立马讨饶,“柳姐饶了我吧。我现在真没这个心思。”
      “小吴啊,女人就是这几年的青春。千万别耽误了,以后后悔都没本钱。再说……”柳媚萌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笑呵呵地说:“别怪柳姐心直嘴快,小吴你条件是好,但是能相中的男人少,要说相貌,真不是能熬得起的料。”
      我知道,“漂亮”一词一直都和我不沾边,从小瘦瘦高高竹竿身材的我,到上初中前,还顶着阿波取的“颧骨星人”的外号,到了初中,又因为名字“纯姝”两个字像“纯妹”而常常被喊错,一群自认为好玩的男生就这样给我起了浅薄的新外号。
      但最让我自卑的是雀斑,那从眼睑下横跨过鼻梁到另一眼睑下,成片的黄色雀斑如烟火一般在我的脸上热热闹闹地盛开。每次卸妆,我可以把自己吓个半死。
      随着年纪渐长,令人讨厌的雀斑反而越来越多。就算去看医生,也不过是得到“天生的”,无法根治的结论。可那又怎样,我成绩优异、家庭优渥、能力出色,这些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阿波除了嘲笑我隆起的高颧骨,还曾当面指着我的雀斑说像“外星人”。身为我同桌的汤一瑞刚打完篮球回来,他一边用衣领擦着挂下的汗,一边转着手中的笔撑着脑袋对阿波说:“你很无聊啊,天天说这些有意思没。”
      没能引起众人共鸣的阿波有些脸红,他忽然用更大的音量说:“难道你不觉得她的雀斑超丑?”
      汤一瑞用不在乎的口气说:“谁看多了不都一样。我原本看你像只猴子,现在也一样是一副人样。”
      就这样,两个人掐着架打了起来,我为此感到分外尴尬,可是他们打得深入后,好像打架的理由就不重要了。回家时,不知是不是为了安慰我,严旭指着我的脸颊说:“其实阿波说过你的雀斑很独一无二,别人都没有。”
      鬼才信阿波会说这么体贴人的话,我不傻,所以我不信,但是说这话安慰我的严旭就像降落凡间的天使,我说:“严旭你真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没过几天,等在门口的李先生又来了。这次,他有了很好的借口——月饼。他提着一盒月饼提早给我拜中秋。我连连道谢说,实在太客气了。
      这位李常在先生是我早期在做侦查员时帮助过的嫌犯,因为老家的父亲病重,我为他四处奔波找了担保人做保释,最后他得以获得不批捕处理回家看老父。其实,那段时间也是我的工作上升期,“可帮”和“可不帮”之间,我多做一点事,一来是因为我是新人还抱着工作的冲劲,二来是为了业绩漂亮。
      怀着这样的私心,却接受着李常在逢年过节送来的礼物,有时是土特产,有时是购物卡,总之,我一边说着感谢一边婉拒。
      他也看出了我的不便,并不强求,但是接着,他又提议一起下馆子。我的内心十分抗拒,如果有时间,我宁愿好好睡一觉。于是,我奋力挤出为难的表情想让他知难而退。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失落,这让我的心情变得更糟了。
      坐在驾驶座上,我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薄荷味的烟味在指尖缠绕,随着摇下一点窗户透进晚风,白烟一时弥漫开。其实我的烟瘾并不重,但是堵车的时候实在烦躁。
      今天尤其,我心里觉得好笑,为何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而第一次向我表露有点喜欢意思的人居然还是牢里放出的。莫非我真是异类?我拿手搭在窗边,伸长脖子往前看了看路况,算了,又能快几秒,每天不都差不多。
      出神地看着高峰期的车水马龙,只是一个秋天,天空竟暗得这么快,一天还没好好卖力,已将近结束,捏了捏肩膀,没干什么体力活,身体却散架了似的疲惫。
      严旭常说,人活着就是很耗体力的事。他真的很怪,生来就保持着微笑的悲观。
      虽然工作后变得沉默寡言,但小时候我话可多了,还是在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出尽坏点子的那种孩子。小学的美术课,我们会围成四人一桌做一幅课时作品,为了使我们保持课堂安静,班主任订下规定,谁讲话太多就要罚做一百个深蹲,而这“太多”的标准掌握在明察秋毫的学习委员手里。
      临近过年,因此那天的主题是“年画剪纸”。我和汤一瑞拉上严旭和阿波凑成四人小组,因为从小就一起在政府大院长大,我们四人彼此都很熟悉,不算特别亲密,但得空就会黏在一块玩耍。那天,我照旧叽里呱啦地和邻桌的女生讲个不停,我们的作品基本由我和严旭完成,汤一瑞和阿波逃课去玩篮球。
      他们回来后,我对汤一瑞说:“找不到胶水,我擅自拿了你的双面胶。”
      汤一瑞抹着脖子上的汗说:“哦,没关系,双面胶送你了。”
      到了自习课,班主任开始惩罚游戏,而学习委员居然把成绩优异且是女生的我也检举了,要知道在老师面前我一直是“乖乖孩”、“小大人”、“小助手”这样的形象,就在我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时,汤一瑞忽然站起来,挠着脖子说:“是我一直在找她讲话,吴纯姝都没怎么搭理我。”
      班主任看在他“诚实”的份上,就罚他做了99个深蹲,他大声喊“谢谢老师”,逗乐了我们班级所有人。除了我!
      在他伸直手臂一上一下做深蹲搞笑了众人时,我丝毫不敢抬头去看他。
      他做完回来,忽然凑近我低垂的脸,轻声说:“你们交作业时能不能加我一个名字?”
      我愣愣地说:“本来就写了四个人的啊。”
      汤一瑞咧开嘴,露出白牙说:“这样啊,谢谢了。”
      如果说严旭是长着一双翅膀的天使,汤一瑞就是天上闪耀的星星,遥远而明亮。我把双面胶小心地收进吃完饼干的铁盒中。
      那就像一个魔法,点亮了少女时代的美好。

      他不帅,这一认知我也是长大后才知道的。小时候的审美,趋近于成绩优异、个性乖巧的标准,长大后更客观地集中于“脸”的优劣。
      有一点,让我一直倍感奇怪。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看言情小说,书中霸道的校园王子和忧郁的孤独少年争抢一个女主角的故事就这么有趣?
      更奇怪的是,当大家得知我从未看过言情小说或偶像剧时,居然用看“书呆子”的表情看着我。难道真的有人相信王子钟情于灰姑娘的套路?
      每当看到汤一瑞摇晃着椅子,聚焦了全教室的目光看到这边,我只感觉到脸火辣辣的红。心理老师说“自信的表现在于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于是,那节心理课,每一位站起来的同学在回答前都要先做自我介绍。
      老师先抛砖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波’。”被点到的阿波用小小的声音轻轻地回答。
      我们在底下偷偷笑着阿波一面对老师就怂的表现。
      当老师还没请到汤一瑞回答,他已经举起高高的手自顾站起来说“我叫汤一瑞,老师你一直还没说你叫什么”,反客为主的问答明显把老师也搞懵了,心理老师反应过来时只清着嗓子说“汤一瑞是么,我记住你了。”
      汤一瑞、汤一瑞……
      我在心底默念他的名字,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一进高中,他就引起了女生的热议。当然,也因为篮球特招以及身高的优势为他的外表增加了不少俊朗的分值,但就我而言,喜欢篮球的女生一定无法忍受他打完篮球后一身的臭味,那猛汗直挂的汗臭味我闻了6年。
      她们向我解释,女生看言情小说就是满足幻想,如同男生看黄片满足欲望是一样的。可只要想起坐在我身边从不安分的男孩,那张脸,那阵汗,那飒爽的投篮姿势,和讨作业时死皮赖脸的较劲,我就无法把他与书中描写的“俊美如阿波罗容颜,从不轻易他人展示微笑”的校园王子联系起来。
      甚至一想到汤一瑞的脸就觉得太逗了。王子再完美,他却不存在于现实。再者,灰姑娘才乞怜摇尾于王子的垂爱,真正的公主是钟情于落难时帮助过自己的打鞋工匠。
      童话、言情说到底都太不靠谱,但过度早熟的我有着超龄的理智认知,这让我在长大后分感悲哀,就像懵懂与成熟少了分割线,青春与锦年混为一谈。
      人不轻狂枉少年。

      说来,时间也临近中秋,好不容易挤出周末的空暇,我开车去到商场添置当季的化妆品和衣裳。能陪我出来逛街的朋友一个都没有,曾经被视为我唯一朋友的麻笑,因为留学而出国后,我们也减少了联系。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她个性开朗,又爱笑又合群,朋友一抓一大把,我不是唯一的。
      我和她有着太多的回忆,她带我入腐门,腐门深似海,从此逃也逃不出来。很奇怪,对言情不感兴趣的我,居然对着炽热的男男之恋起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这点,麻笑要负起全责。
      我们认识于物理补习班,她上课期间躲在抽屉里看小本子看得津津有味,那会儿我们还不知道对方其实是同校隔壁班的同学。我只略略瞄了一眼,居然看到小本子的封面是两个赤臂露膀的男人。一男用大拇指勾下一点低裤沿露出小腹,隐约可见稀疏的体毛;另一男用精壮结实的胳膊搂住前面人的脖颈,眼神专横,霸道外露。
      我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对于这方世界我又好奇又兴奋,于是下课后,我对这个自嗨了整节课的邻座女生说:“能借我看看吗?”
      麻笑睁着滚圆的大眼睛像拉到同伙似的,兴高采烈地比划着手热情地对我讲解起来,“借给你,都借给你。注意啊,姿势分攻受,这是攻,这是受。我比较喜欢这本书的受,很有个性。哇,你快看快看。”
      那简直开启了我一方神秘斑斓的世界,就在补习课上我酣畅地读完了整本书,有点怅然,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是内心早已无法抑制地尖叫了无数次。
      那天回家后,恰巧周末剧场放的是国外同性电影,画面尺度颇大,我边写作业边看电视,屏幕中被母亲发现自己交往对象是男生的男主角与母亲大吵一架后,失魂落魄地独自走在即将被拆除中的旧房区,残阳将他的影子剪得长长的。回忆落入一地的砖瓦之中,满目疮痍都是片甲不肯舍的回忆。曾经如霓虹闪耀的小街市,此时不过是黄昏下无人问的旧残影,堆满了垃圾。
      男人开始奔跑,撕心裂肺地哭跑着。画面切到高处,他的情人站在土坯之上深深叫唤他的名字。然后他们开始追逐,追到了一处未拆的屋子内,一顿衷肠互诉和撕扯之后,用了最粗暴的方式让喧嚣的画面安静下来。
      我紧紧地盯着屏幕上隐晦的交合动作,许久未能在纸簿上落下一笔。
      小本子中的故事像爽快的碳酸饮料,每一个情节都冒着咕哝气泡,读完只觉酣畅;而电影中的男男情人好比粘稠的酸奶,每喝一口都感觉滑腻,过后还有黏腻的奶味逗留于齿间。
      那晚入眠前,我躺在床上辗转,脑海仍是电影中交合的迷离片段,那压抑而深沉的表达方式留下亢奋积郁在我的胸口,使人难以平静。
      后来,我明白,人的情感始终都是需要寄托的。我也不例外,而他们触动我的并非单纯的肢体触碰,而是在粗暴与直率的男人式表达中,隐藏着纤细而敏感的爱。其实我很羡慕,因为与之相比,我连“喜欢”两个字都不敢对人提起,甚至无法在汤一瑞看我时,与他对视。
      我很羡慕,所以我对此着迷,着迷于冲破世俗的深爱。

      “叮铃铃——”悬挂在门两边的摇铃响起声。我忽然怔住脚步,停在那儿。在看守所出入久了,我喜欢观察人的表情。走在街上的人,或许步履匆匆,迎难而上;或许萎靡度日,满脸愁容。有人在笑,用克制的姿态,有人在哭,反而拼劲全力……
      玻璃窗后的男人身后盛开着一束午后的阳光,温暖且明亮,珍重而细微的指尖滑过西服的领口,他侧影纤细白皙,目光留恋地落在眼前的西服上。架在鼻梁上的淡金色边框眼镜因为他忽然的笑容,轻轻动了动,他转过头朝店员说话,正巧看到我,顿了顿,然后冲我点头。
      我推开手工西服店的门进入,铺面而来一股厚重的香味。英伦风的手工西服店,立刻有打着领结的店员迎上来说:“欢迎光临。”
      我径直朝邺言走过去说:“上次才见过,这次又碰到了,真巧啊。”
      邺言收起方才淡笑的表情,礼貌却带着距离感说:“是。”
      安静的店内,他细细地挑选着西服的款式,不知是否因为他的关系,周遭似乎都陪衬着安静了下来,呼吸都有了嘈杂的重量。
      许是穿着休闲装的关系,他较从前多了烟火之气,POLO衫立着高高的领子将他修长的脖子遮掩住,温和了仙风傲骨的清高。
      我记得高三那年,他和邻居的断背情一时在校内爆炸,那会儿他消瘦极了,从眼前走过,如同踏云踩雾一般,带着难以靠近的疏离感,远远地隔开了人群。现在,似乎有一点变化……
      其实人过的好不好,精神状态就能反映。红润的面容比过多的自我赘述来得直观多了。
      麻笑曾问我:“你有没有觉得邺言长得很漂亮?”
      我觉得将漂亮形容在男人身上多少有点奇怪,于是我说:“比起漂亮,倒不如说很清秀。”
      麻笑说:“反正,就是和别人不太一样。特别是他看季泽骋的时候,眼里有星星。”
      对了对了,他的邻居叫季泽骋。我想起来了,我不太喜欢那个嚣张又幼稚的男孩,到了高中,我好不容易摆脱掉“纯妹”的称号了,他却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提起。他配不上邺言,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可是“喜欢”这种感觉一直是一种说不太清的东西。也许季泽骋有什么优点,是只有邺言能感受的。
      至于麻笑说的“特别”……
      通常而言,女人有两点比男人天生就强,一是“忍耐”,二是“会爱”,而这样的特点在邺言身上同时具备。因此,看他与季泽骋倔强又不服输的较劲时,从旁能感受到他不善表达的爱意,融合了隐忍的阴柔和阳刚的俊美,在男人中罕见的类似于“气质”一样凸显出来,我如此理解。
      他选定了款式,然后拿着带来的袋子进到帘子内的里屋。我探头往里瞧,只见里面坐着一个外国老头,圆鼓鼓的肚子,笑眯眯的眼睛,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在缝制衣服。见到邺言进来,冲他拿在手里的图案竖起大拇指。
      过了没一会儿,邺言讪笑着出来了,他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怕说不清尺码就把之前定做的西装带过来了,原来店里有记下顾客尺寸的。”
      我看见那是一款蓝墨色的西装,款式修身,英气逼人,俏皮之处在于点缀的一条绿波点领带,意外的使整体看上去又像精英又像少年。
      “现在上课需要穿西装?”啊!我忽然想到,“难道是有教授来旁听的公开课?”
      邺言没有做过多回答,只淡淡说:“不是我的。”
      仔细一想,我真傻,如果是定做自己的西装,他何必再带一套来,直接让对方替自己量体裁衣就好。
      直到我们一起走进一家运动品牌店,他买下一件显眼的红色棒球服和一双夸张的红色球鞋,就在导购员善意提醒他“这并不适合您的尺寸”,他说“买给朋友”时,我忽然醒悟过来。
      他还和季泽骋在一起!
      我怔怔地看那件红色外套,三条白线从领口拉至袖口,一片大红色面料上有几朵黑色祥云,两个兜兜立在拉链两边,非常简单的款式,却因为泼墨的设计和夸张的颜色,让这件衣服变得与众不同。
      每一个人都有气质,季泽骋就像红色火焰,熊熊燃烧,年少轻狂。
      可是,经历这么多年的分离,这怎么可能!我在心中腹诽,他们是怎么重归于好的?再看邺言脸上淡然的笑容和高中时一样,我也曾远远注视过汤一瑞,所以我明白,人啊是很诚实的动物,喜欢一个人时一颦一笑都会被牵制住。
      他的笑容,与十年前相同,慈悲又宽容,还洋溢出幸福的喜悦。
      我环顾四周,红色棒球服的右边有一件上黑下黄的同款,胸口以上用黑色做底,以下大面积是亮黄色,袖口是三条黑黄相见的线。我知道这件一定很适合汤一瑞,但是,我没有资格买。
      我对邺言说:“很适合他呢。”
      即使不指名道姓,邺言也立刻联想到的人是他。
      “我也觉得。”他这么回答,脸上又浮现出内敛却满足的笑容。
      真好。我在心底觉得嫉妒。除了双面胶外,汤一瑞给我的橡皮、明信片、书签……以及他用拉环做的戒指花都被我封存于铁盒中。
      我打开铁盒的时候感觉喜滋滋的,每关上铁盒就觉得失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我擅自增加了对他的喜欢,可在他那边,我却还是零分。
    插入书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番外二《我喜欢的人已有喜欢之人》(一)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2918607/119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