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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第二日早上卯时刚到,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营地里远远便吹起几声号角。
何夕模模糊糊睁开眼来,看着怀中依旧睡得香甜的沈悸安不由疼惜极了,想来她这一路风餐露宿定然疲累极了,昨晚自己却一时没忍住缠着她闹了好几回。
她不舍地轻轻抚摸着沈悸安睡颜,这个时辰该起身去场上点卯了。半晌,怀里的人儿在迷蒙中挪动了下身子,一弯光洁柔美的香肩滑出了被褥,何夕小心地将被子拉了拉替她掖好,即便动作已极尽轻柔,沈悸安依旧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便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外面天寒地冻而这温暖被窝内却可以和心爱的人肌肤相拥,这样惬意的幸福美好让两人在相视时都不自觉眉目含笑,就这么温情缱绻地细细凝视了半晌,沈悸安终于柔声道:
“我家督军大人该起了吧?”
何夕一脸不情愿地苦着脸,没底气道:“人家每日勤勉刻苦,偶尔偷懒一下也不碍事的~”
沈悸安看她撒娇的样子不由温柔宠溺道:“乖啦,妾伺候督军大人起床更衣如何?”
何夕闻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沈悸安以前再怎样柔着性子哄她都不如今日这一声“妾”来得妥帖入骨,何夕再看沈悸安宠溺的神色上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笑,心里一时受用极了,转念一想又不忿,沈悸安啊沈悸安,你才是天赋异禀的调情高手,本司机这就被新手调戏得合不拢嘴了?!
沈悸安见被窝中露出的毛毛脑袋甚是惹人怜爱,忍不住又伸手摸摸何夕的头顶,心里越发拿捏准了这家伙吃哪一套了,便越发柔顺娇媚道:
“正是督军大人好不容易立下个严以律己的好印象,才不可这样轻易毁了去,夫君乖乖去忙正事,妾自然在房中乖乖等你回来可好?”
何夕虽是不舍,可是神魂哪里还由得自己做主,还没在沈悸安温柔哄慰中缓过味儿来,身子尚在温暖被窝里便被沈悸安轻巧地套上了里衣。
无法,只得依依不舍撅着嘴在塌上撑坐起来,她将沈悸安按在被窝里,笑道:“再有十万个瞌睡虫也没了,夫人真是好手段,我自己洗漱更衣,你昨夜也累得狠了,现在时辰还早得很,夫人再好好睡上一觉,我过两个时辰便能回来了。”
沈悸安脸上一红,何夕不说则罢,这么一说她倒真觉得浑身像散架了一般酸软乏力得狠,尤其是腰上更是酸胀异常。
何夕看她忸怩的神色,脸上笑意更是得意,一转身神采飞扬地穿戴整理起来,临走还不忘香了沈悸安一口,又再嘱咐道:“听话,只管好好再睡一觉,等我回来便同你一起早膳,咱们在慢慢说说眼下这许多事。”
燕飞和王力见世子翻身上马一路兴致勃勃地往练兵场上疾驰而去,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俱是疑惑主子这一脸喜上眉梢的,可是昨晚那个刺客审出了撒重要情报?
到了练兵场上,众将一一与何夕见了礼,不一刻各人都在心里暗暗惊疑,世子今日为何如此兴致高昂?
林展与世子素来商议交谈最多,这时忍不住抱拳道:“听闻昨夜世子房内有刀剑声,可是有刺客么?可又不见巡防通报,让末将好生担心。”
何夕捂住嘴咳嗽了两下,绷着脸淡然道:“咳咳,说来也无妨,那是我未婚妻子沈家旁支一位表弟,嗯,这,这少年年纪不大但是自小学了一身武艺,听闻我来了北境便来讨个差事,昨夜里便是他擅自闯了进来想一试我军营中巡防如何,年轻人擅自妄为,倒让各位将军见笑了。”
林展恍然道:“如此,末将便放心了,沈家家风威严,想来那小兄弟定然武艺高强,正好多一人贴身保护世子,可谓美事一桩!”
何夕笑得干硬,赶紧叉开了话头,这边燕飞和王力对视一眼,皆是憋着笑辛苦不已。二人对于何夕与沈府之事可是再了然不过,尤其是燕飞,曾经数次替何夕跑腿传话,他可不是林展这样的老实人,鬼才信昨晚那个是什么表弟呢?
二人此刻再仔细回想交手时黑衣人的武功路数便恍然明白,那不是翠微门上的功夫么?再联想着世子一脸疲累之色却春光满面的样子,除了沈小姐亲临,还会有谁?
一时又是替主子感到开心,一时又是感叹沈小姐非寻常女子可比,京城离北境路程遥遥,又是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中,她竟然追着到了这里,这般果决执着让人不由更加敬重几分。
所幸今日没有什么新起头的要紧事商议,不足两个时辰众将便可散了,何夕待避过人群,便瞥了一眼燕飞和王力:
“你们两个一早上都在旁边嘀嘀咕咕,两个大男人嚼什么舌根?”
燕飞和何夕交情甚深,但又琢磨着该如何措词不至于唐突逾矩,沉吟了半晌只待何夕等得不耐烦了,方吞吞吐吐道:“主子方才说沈家小表舅子来了,我们便在想这一路风尘仆仆好不容易在北境留下来了,这营中又缺女仆伺候,主子又断不能为个旁支便宜小舅子鞍前马后,我们便在商议着这日后换洗衣物膳食住行等该如何应付。”
何夕脸上羞涩,干干道:“倒难为你们,又要贴身护卫还要操些仆役的心。”
说完,何夕一夹马腹便将燕飞和王力甩在了身后,王力瞪眼道:“主子这是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燕飞笑道:“嗨,脸皮薄害羞了呗,好了,咱们分头行动吧。”
何夕急忙忙奔回衙内,将马缰一扔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却见床榻被褥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上哪还有沈悸安的影子,正疑惑间,却见沈悸安穿着自己的常服从里间走出来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道:“这么早就回来了,快看看我这样穿可还使得?”
何夕噗地一笑,上下细细打量,沈悸安身量比自己小,好在这身衣服原本就不是很宽大,所以穿在她身上也就不是很突兀,她原本如出水芙蓉般带着股清秀的疏离,着了男装之后将发髻重新绾过簪上自己的黑底镶金发冠,这样一来便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恍然一看竟成了个俏生生粉面儿似的文雅公子,更别有一番耐人寻味的乖俏妩媚来。
何夕携手将之带到壁灯下又仔细看了看,一本正经道:“倒是个好姿色的公子哥,这营中都是长年累月没得开荤的,我都不敢放你出这屋走动了,还有就是——”
何夕皱着眉啧啧叹了口气道:“夫人啊,你虽然穿了男装可是这山峦暗伏的模样恐怕不好骗人,若是出门一定得将铠甲套上才行,啊——别拧,别掐~~~我说的都是实话嘛,你是我老婆我当然要万分紧张啦~~~~呼,好疼~”
二人又嬉闹了一阵,燕飞和王力先后送来了早膳糕点以及几套簇新的身量偏小的军服,两人悠闲地吃着早膳,一边将北境和京中各处形势详细说来。
原来那日沈悸安和长公主慎重商议后便决定改变计划,两人思来想去又觉得由沈悸安去北境最适合不过。一来北境线上耳目众多绝非轻易相与,沈悸安不仅身手了得更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试想谁会想到沈家未出阁小姐会只身犯险呢?二来沈悸安对京中形势也是再了解不过。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长公主没有点破,那便是两个年轻人心里那份牵挂。
送旨的差驿还未出京,沈悸安便已将真假圣旨掉包,又为着出其不意给何夕惊喜,她便写下了好几封书信让青莲按着时日寄向北境,是以何夕还单纯地以为沈悸安乖乖在沈府,怎样都没想到那个狡猾了得的刺客竟然会是沈悸安。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不是刺客的?”
沈悸安挑着眉有些顽皮地望着何夕,后者没好气道:“你还说呢,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啊,要是我晚了一步你非死即伤!”
沈悸安抿了下唇反击道:“那你呢,如此轻敌,若换了其他刺客趁你不备就狠狠刺你一剑,哪会是划破下衣衫这么简单!”
何夕张了张嘴,还不待接话又听沈悸安不依不饶道:“我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何夕慢条斯理吃了口菜,好整以暇道:“交手到后来我就发现你的武功路数都是出自翠微门,但是依你的武功和身量一时又猜不出到底会是谁,便想着既然与自己老婆的师门有关联那就谨慎处理啰,然后再看你的眉目哪里还认不出来?!”
沈悸安心里一甜,转而又蹙眉道:“以后凡事都要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我不久前才收到消息,易尚从翠微门逃了出来,以他的性子接下来绝不会干出什么好事!”
何夕郑重其事的点头“嗯”了一声又埋头扒饭。
“南蒙那边什么情况?”
何夕咽下嘴里的食物回道:“还不是一直拖着,倒是一直没什么动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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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悸安依照何夕所言着了带甲戎装,又将秀眉描黑画粗,果真有几分贴身侍卫的模样,众将知道她是世子表舅子对她也甚是客套礼遇。
两人在北境平日里绷着脸一本正经,暗地里少不得打情骂俏过几天惬意小日子,直至这日一早哨兵来报周昱同等众当晚便可抵达北境。
议事厅里,何夕凝眉道:“按照脚程,本应前几日就可抵达,为何今日才到?”
林展回道:“听探子说周昱同身子骨原本硬朗,怎知初入北地不久连遭几场大风雪便染了风寒,这一路甚是虚弱,诸多时候都是下面的副将属官出面,想来便是因此耽搁了时日。”
何夕眼底泛起一丝波澜,不动声色道:“不知除了周昱同外,此次随军的副将和属官都是些什么人物?”
林展神色一凛回道:“听说当初昭亲王举荐周昱同之后皇上便有些猜疑忌惮,所以其余随军官员便没有落在周氏这一只上,倒是有好几名几年来新晋的官员毛遂自荐,皇帝挑选了几个根底干净的任用。”
“根底干净?”何夕呵呵冷笑了两声。
林展躬身道:“末将这便派人仔细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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