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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淡
哪怕只是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愉快也好,可任凭她如何仔细,却并没有看到。便出言试探道:
“上次那件不同布片拼接成的衣裳倒是适合用作我们店铺里不同布料的展示……”
“我记得那件。你若觉得好,有时间我再多做几件。”苒苒道。反正是挣钱的事儿。
“不过似是别的布坊已经在前几日做出了一模一样的……”方凝雪语气平淡地点出了这个事实,实则却带着一些幸灾乐祸。她心想,并不什么事都等你,任你多特别,被取代也不过是很短时间的事罢了。
“他们的速度倒是很快。”苒苒听闻不禁感到有些讶异,但也已是司空见惯。那些布坊复制她衣服的动作已是越来越迅速了,而且貌似也卖得不错。
被别人喜欢自己做出来的衣服样子,也是好事。她这样想,便也觉得没什么。
这与画画不一样,画画是她在获得肯定之后被人抄袭,而在做衣服这件事情上,初露头角的她被人抄袭,这却似是成了一种对她的肯定。
“那些布坊也是深谙制衣之道呢。”方凝雪此时夸起了抄袭者来,话里似是有种别的意思,又似是没有。
“那是的。”苒苒想,倒也省去了再去做一件样式一样的,可以继续随意创出新衣,对她来讲亦是更有趣味。
听到两位姑娘你一言我一语,拓跋坤终于转过脸来,插嘴道:“奇怪,你今天怎么就一个人逛这街市?”言下之意似是在问另一个人为何不见踪影。
“时常一个人出门,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苒苒答道。
方凝雪听他们语气似是就要说起他们之间自己所不了解的往事,将自己撇开,自是不允许的。她的确并不知道欧阳曦这个人的存在,却不想自己成为一个插不上话的听众,反而显得自己是个第三者似的。
她对这一点极为敏感。于是,忙不迭在一旁对拓跋坤失声嘲笑道:“她为什么不能是一个人?你这问题,也问得忒奇怪。”她仿佛已经习惯了用这样的语气对拓跋坤说话,当着人的面也无所顾及。
“佳人总归要有人陪着才像那么回事儿。”拓跋坤有意要提起欧阳曦,却不明说出来,看了看司马苒,对方凝雪敷衍道。
方凝雪听这回答觉得极为别扭。但她选择了沉默,她不知道拓跋坤话有所指的是什么,又觉得他们是在说他们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什么事情。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受令她感到不舒服。
司马苒想,也许他还在为上次见到自己和欧阳曦在一起的事情而无法下咽。
她明白那种感觉。她在第一次无意中见到他与方凝雪亲密之后便亲身体验过。更何况是,当拓跋坤看到了她与欧阳曦站在一起,一齐面对他的情景。怕是比偷偷瞧见更加难受吧?特别以他的性格。苒苒心下忖道。
没有人的感情在面对这样的一个情景时不会是受伤的。
虽然她无意让那样的情况发生,可是那日拓跋坤却自行前来,倒像是主动寻求了伤害去。她突然觉得拓跋坤或许是真的在那日被伤了自尊,一时间竟对他生出了点普通人之间的同情来。
我是在同情一个昔日伤害过我的人吗?她不免自问,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大方?
想想自己的无意伤害,结果却依然伤害了他。若是如此无可避免,那么谁又能说拓跋坤实则亦非真的想过要伤害她司马苒,所以才千方百计地瞒着的呢?换位思考之后,她的心里似是有些什么东西轻轻地放下了。
“人不一定都要出双入对的。有些时候形单影只也不尽然是不好的。”她大大方方地答道,“形单影只好,出双入对也好,就如你们两个人现在,也如我现在。有什么不妥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善意的微笑,她不愿在他们面前提到欧阳曦,便避重就轻地说着可能没什么人真的愿意听的大道理式的敷衍。
她不知道自己坦然的回答却隐隐敲击着面前这两个人的心思。
方凝雪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气馁。她说不出到底为什么气馁,明明自己现在站在拓跋坤的身边,明明独自一人的那个是对面这个怎么看怎么不如自己的司马苒,可是她却突然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司马苒的笑里,竟是找不到任何一丝的介意和话里有话的样子,仿佛对她所看到的一切都心如止水。而这正是令她感到最为意难平的。
而拓跋坤似是突然看到了一个新的司马苒。和她说的话内容完全无关,而是她那副全然无所谓的,甚至是有些高兴的样子。
过去,他是在她那里受过一些言语间的挫折,更别提那次面对她和那位男子在一起时的挫折,可这些挫折加在一起,却都不如今天她的这个微笑给自己带来的挫折更大——她明明亲眼看到了自己和方凝雪走在一起,竟仿佛毫不在意。
而自己,即便是在和方凝雪在一起以后,看到她与另一位男子在一起,亦不免感到愤恨。
到底这是为什么,他一时间找不到答案,并因此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极大的疑问。此时的他和方凝雪一样,都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眼前这个样子的。
可是他比方凝雪更加了解司马苒一些,他至少能看出来,她是真的无所谓了。
他不禁想起那日在白兔巷口见到的那个,出现在苒苒身后的那小子…… 叫什么来着?欧阳曦?对,就是欧阳曦。他在脑海中回想起了这个人。他突然有个疑问: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让苒苒在短短几个月里就像是脱胎换骨般地变了一个人。速度之快令拓跋坤感到震惊。
他并不比我长得帅,只是和司马天处于差不多的级别而已。也许是因为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配不上我的盛世美艳吧,而司马苒也是其中之一。他仿佛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答案。
“那你们继续逛,我还要去一趟颜料铺。时间有点赶,家中画只完成了一半,还等着画完,怕是耽搁久了,灵感要消失的。”司马苒见面前两个人都住了口,各有心思,也不知想些什么,便抓住时机开口随便掐了个借口道别,“你们慢慢逛,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司马小姐。”方凝雪答道。
“后会有期,苒苒。”拓跋坤说完,被方凝雪瞪了一眼。
他们各怀鬼胎地道别,两个人的想法却又不能说完全没有一致之处。
方凝雪对苒苒的称呼,又变得礼貌而充满距离了。倒是拓跋坤,见她这样就要走,稍稍失神似的叫了她苒苒,引起了方凝雪一阵不快。
“你们俩之间倒是熟络。”她越回想刚刚的谈话,便越觉得不快,对着拓跋坤说起话来又有些尖酸刻薄起来。
“大家朋友一场,没必要……”话没落音,随即被方凝雪打断,语气里带着满满的一股子质疑和嘲讽的意味:“你和她可不止朋友一场吧,特别是刚才你看她的眼神,你还想掩饰么?平时说得那么热闹,什么人家怎么怎么地仰慕你,追着你后面跑,主动示好。如今见了,怎么叫人觉得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呢?倒像是你追求人家而不得了。牛皮戳破,西洋镜被揭穿了吧。”方凝雪极为不屑。
拓跋坤没料到自己的窘境居然最终还是被方凝雪给看出来了。这句话处处都戳到了拓跋坤的痛处。他急忙道:“光天化日之下,谁还不会演些戏给旁人看呢?”他甚至是带着点训斥的意味说道,仿佛在刻意地掩饰什么。
“那你倒还真是陪她演了一场好戏。”方凝雪讽刺道,“如今司马苒一矜持,你倒变得失魂落魄起来。两个人的角色转变还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毫无瑕疵呢。就是不知怎么的,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像你一直吹嘘的那个样子罢了。”她话锋一转,直戳得拓跋坤的三魂六魄在心里面跳脚。
她想起刚才他们俩说的什么佳人,什么出双入对,都觉得言语间在刻意撇开自己,说着他们之间才能听懂的话。她越想越气,可又不愿意直接问他,显得自己多在乎那些似的,实在掉份儿。
“无理取闹,真是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拓跋坤实在不耐烦道。他的年纪和经历,已经让他一次又一次隐隐地见识到,女人在这方面最是吃罪不起。一旦被发现自己与别的女人有任何一丝的不妥,接下来定是腥风血雨,不得安宁。为什么女人是这样一种存在?拓跋坤不禁嗟叹。
果然,方凝雪的脸色此时如预料中般越发地显得不快了。
无奈此处人来人往,许多路人的目光已经开始注意起闹别扭的这一对了。加之他们两个人都是容貌绝美之人,更是引来路人频频的侧目。
方凝雪朝两边看了几眼,顿时觉得有一丝难堪,勉强将胸中一团快要爆发的火焰用力地压了压,眼神怨毒地瞪了拓跋坤一下,转身快速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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