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边民

　　“古森头人，有没有兴趣和我走一趟江南？”张越一边就着篝用小刀切烤得焦黄的全羊，一边和古森闲聊。

　　“当然有兴趣，可惜啊，你看看，我恐怕一时半刻离不开。”古森望着围着篝火喜气洋洋烤羊的族人苦笑道。

　　“嗯，也是，你现在的确是离不开，这样，我准备由太平黄家挑头，组成一个商队，我打算拉上江州覃家和你古森一家，不需要你亲自去，有百十来个族人就行，主要是负责军队的后勤。”张越点点头道。

　　“商队？”古森有些不理解问道。

　　“对，商队，你们负责军队的后勤，军队专心作战，军队的缴获你们有三成。”张越点点头道。

　　“有把握吗？哦，我是说能有多大收获？”古森看着张越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这样吧，你看你在迁隆镇立城需要多少银钱？”张越反问道。

　　“我粗略合计过，要六万贯，我打算分三年完成。”古森将手中的小刀放到面前的盘子里道。

　　“我估摸着差不多，这么说吧，你出一百个青壮交给我，我给你六万贯筑迁隆城。”张越依然漫不经心的切着羊肉往嘴里送。

　　“当真？”古森腾地站起身，搓着双手直勾勾的看着张越。

　　“你这次可以派人跟我过太平，我叫钱庄开银票给你。”张越点点头道。

　　“大人，古森峒族人谢谢大人再造之恩。”古森抱拳对着张越深深一揖，头都碰到了膝盖。

　　“头人无须如此，你我皆性情中人，莫作妇人状。”张越挥挥手道。

　　“古森这次亲自带人随大人走一趟。”古森忙起身道，脸色在篝火的映照下有些发红。

　　“不用，你现在要筑城，要趟平古森道，还要开矿，更重要的是你刚得到迁隆寨，附近不乏觊觎者，哪一样都离不开你。”张越摇摇头道。

　　“大人...。”古森语气都有些哽咽。

　　“过了年初六就把人送去太平寨军营，这些人要接受简单训练。”张越摆摆手，示意古森坐下说话。

　　“大人放心，到时候我亲自把人带到太平寨。”古森重重的点头道。

　　......

　　第二天张越的亲卫营到了左水渡口，张越就看到曲小波在远处招手，还大声喊着“张大人”。

　　“你怎么来啦？”张越翻身下马，马上有人过来帮忙牵马。

　　“哎呀，我的张大人，您总算舍得回来啦，长老会接到快报，一大早都去了码头，我昨晚就带着船队过来这里等大人，这会大长老他们还在对面码头等着迎接大人。”曲小波匆忙行了个礼就喋喋不休开始抱怨。

　　“不至于吧！”张越笑道。

　　“大人，快走吧，要不然那帮长老可要给我气受啦。”曲小波撇撇嘴道。

　　“好好，这就走。”

　　覃翼得知张越来到江州渡口，立即派人赶到码头相请，等到快马赶到码头的时候，张越的船队已经到了左水江中心，来人立即调转马头回去报信。

　　太平码头经过一年的建设，已经扩大了三倍，但看上去还是很拥挤，张越初略看看，大小船只不下百艘，张越点点头，这种场景他还只在扬州看到过。

　　码头很拥挤，但中间却是留出一条直通岸边码头的水路，张越看着远处韦全大呼小叫指挥着课税司和督水司的人在维持场面。

　　“过了吧！”张越在船头甲板上对曲小波道。

　　“过什么过，万花楼的仇掌柜还要几个头牌过来唱曲迎接大人，被大长老骂走了。”曲七郎呵呵一笑道。

　　“的确不合适。”张越也笑道。

　　随着船队靠岸，岸上已经有人快速的将宽大的跳板放下。

　　“二哥。”张越看着钱宁双手抱在胸前笑着看着自己，后面坡子大亮也在，还多了几个小家伙，这是大亮从横山寨带回来养鸽子的几个小弟，许道云就在其中。

　　“好！”钱宁上前和张越互相擂了一下胸口。

　　“坡哥儿，亮子。”张越笑着和坡子大亮打招呼，还朝后面几个小兄弟点点头。

　　“宁哥儿，坡子，亮子！”猴子和大鹏也上前招呼。

　　“越哥儿，你再不回来，大哥就要逼我去荒岛抓人啦！”坡子也上前擂了一下张越道。

　　“我也想大哥啊，这不是回来啦！”张越笑道。

　　走上码头，张越看到了刘延周带着太平寨的几个主要家族的家主都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到来，几个上了年纪的受不得江风，缩着脖子拢着双手，样子不是很好看，看来这些人来码头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大长老，小子何德何能，要劳您老和各位家主在此久候。”张越来到刘延周面前拱手作揖道。

　　“好好，小张大人回来就好。”刘延周哈哈一笑道，后面曲家，黄家，左家，韦家，冷家，连医院院长曾明康和学院山长夏庚子也在，他们也都跟着附和道。

　　“爹！”后面左昌明见到自己老爹，忙上前叫道。

　　“嗯，好。”左贵见到儿子上前行礼，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子，然后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左昌明起身也给各位家主一一见礼，然后回到张越身后，身子挺得如同标枪。

　　刚走几步，张越就看到了荣兴钱庄的马车，这是太平城最豪华的马车，奢华超过万花楼的香车，三辆马车一字排开，前面站着七个美丽的小娘子，非常养眼，见到张越走过了，一起蹲身见礼。

　　“你们怎么也来啦，这里风大，不要染了风寒。”张越双手虚扶一把道。

　　“小张大人，今天老夫就不打扰了，等你回去安顿好，我等明天午时在左记酒楼摆宴给大人接风。”刘延周看着张越，又朝着自家的侄女刘兰芝看看道。

　　“好，我明天中午一定到。”张越忙点头道。

　　局面没有变化，太平寨已经上了发展轨道，这不是哪一个人和哪一个家族能左右的，张越来到河堤上长长的吁了口气。

　　远远地看到一股白烟腾空而起，一个巨大的烟囱进入了视线，这个烟囱远远高过西面城墙。

　　“大人，炼铁炉已经开炉了，哦，韦全给大人请安。”韦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张越面前，看到张越盯着远处的烟囱，忙上前一步道。

　　“嗯，好，干得好。”张越没有详细问，只是从韦二的笑容里知道，这个炉子给大家一定是个大大的惊喜。

　　“是大人设计的好，哪些大匠都自愧不如，以前他们都不知道要建高炉，只是在鼓风和炭火上下功夫，现在连石头都能化灰，真是大妙啊！”韦二可不是奉承，这可是老匠人的原话。

　　张越都觉得自己老脸一红，他可不懂炼钢铁，前一世哪个乡镇没有这种大烟囱，他只是把自己的构想简单说了一下，画了几张草图，想不到这些人还真是老匠人，居然还真弄成了，只是张越不知道，是韦全逼着这些人按照张越的意思办的，刚开始几个大匠都想扭头就走，但韦全对于张越是何等盲目推崇，一定要不打折扣的照办。

　　听韦全简单说明之后，张越挑着大拇哥再次对韦全说了声“好。”

　　“大家辛苦了，今天就不和大家一一招呼了，明晚我请大家去万花楼。”张越拍着韦全的肩膀道。

　　“好，我这就去告知兄弟们。”韦二弯腰拱手朝大家作了个罗圈揖后喜滋滋走了。

　　张越跟着钱宁带着亲卫营直接去了牛头坳军营，今晚注定是弟兄们狂欢的日子。

　　“卓娜回林莽了，她没有闹？”张越听说卓娜跟着阿德走了，问坐在自己身边的钱宁道。

　　“怎么不闹，被阿德抽了几鞭子，哭的稀里哗啦。”钱宁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顿，幽幽叹口气道。

　　“也好，不同方向的人在一起也不一定有个好的结局，大家只是偶然在一个十字路口遇到，没有必要违背自己的本心去求全。”张越点点头，开始低头喝汤。

　　“不同方向？十字路口？”钱宁似懂非懂喃喃道。

　　“越哥儿，梁家掌柜又回来了。”大亮朝张越挤挤眼道，满桌子听到这句话顿时安静下来。

　　“嗯...噢。”张越抬头看了大亮一眼，只是点点头，又接着低头喝汤。

　　“按照你的意见，古槐现在又接管了都康，荣兴楼还给了他三万贯的借贷，苗茨被杀，侯唐军副统领甘豹被杀，苗虎打了八十军棍放回去了，侯唐军被斩杀一百三十七多人，这些人是在投城后被砍头的，他们祸祸百姓违反军令，还有一些人挨了军棍，只有上次跟着咱们去太平的一百人还算规矩，苗虎的四百军队只带回去不到两百人。”坡子将都康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其他几个州寨怎么说？”张越抬头问道。

　　“妹夫现在还带着人在清缴，大哥说这时候不宜大开杀戒，只是稍作惩戒。”钱宁将一碗酒一饮而尽后说道。

　　张越再次点点头，都康被拿下，整个右水西岸的局面就清晰了，龙须河，虾子渠到盈水河再到左州入左水完全打通了，千石船不用绕个大弯经左水就能顺畅到达太平寨，这就省去了宣化府到太平寨两百里的溯流而上的艰辛纤夫路，更重要的是，右水西岸的一半的羁縻州会随着这条线开始平静发展。

　　张越之所以要控制都康，就是要保证右水西岸的平静，这些羁縻州经过这次混乱，都急切的需要喘口气，一时半会不可能再有攻伐的能力和心思，至于靠近交趾和大理边界的溪峒山寨，从来就没有能力向东半步，他们能够守住山寨就烧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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