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猎人]求存

　　暴晒的夏天，连鸟都懒得飞出巢穴，饿死拉倒。
　　抹抹额头上一层薄汗，飞坦难耐的抬手扇风，企图带来一丝凉意。没一会儿他就放下了手，风都是热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之前是抽了什么风，不在屋里好好带着吹空调喝冰镇西瓜汁，非得大热天跑出来审讯？侠客这小子的鬼话就没有一句能信的，给出的几条线索没一条有用的，审了三个人，三个人全是一脸白痴样问什么都说不知道。一个上午折腾来折腾去，弄得长袍全是血液的腥臭味，回去又得搓下一层皮来。
　　“呜呜……饶了我……”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让人心情烦躁。
　　“闭嘴。”他一脚踹在女人的下颌上，女人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绝望和惊恐，在那双大眼睛里汇聚。
　　蹲下身，皱着眉盯着女人的双眼，阴冷的声音犹如毒蛇吐信：“最后一遍，查理伯曼，你丈夫到底去哪了。”
　　女人直直的盯着他，眼泪顺着两颊清洗出两条干净的‘河道’，露出白净的肤色。如果不是鲜血和淤青，这应该是个顶漂亮的女人。
　　芬克斯大概会喜欢？丰满的胸/脯，圆润的屁/股，再加上浓妆艳抹的脸蛋，只要满足这几点芬克斯就不会吝啬一声‘美女’，并且乐得在那身白肉上耕耘喘息。捅进捅出的不无聊么？羊癫疯似的抽搐一刻钟，还不如打游戏有意思。
　　飞坦没法理解其中的乐趣。在他眼里，那就是一大团散发着化学制剂味道的脂肪。刑讯过太多人，隔着外皮，飞坦都能闻到她们内脏的腥臭味。还是肌肉健硕的男人割起来比较顺手，刀下去带出来的是鲜红的肉，不会沾上脂肪，又湿又热，黏糊糊的蹭一手。不过内脏的味道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难闻。如非必要，他一点都不想切到人的腹腔：容易弄一地肠子不说，要在那股味道下审讯，可太折磨了。
　　“说谎。”飞坦刀尖轻抖，点向女人的气管。
　　“我说！”崩溃的大叫先一步从女人红艳的双唇间迸发，飞坦施施然停下刀锋。他太了解人类脆弱的灵魂了，简单的恐吓就能让所有看似牢固的关系破裂。
　　因为，死亡是最可怕的，没有人能逃离这种恐慌。
　　自身的死亡，家人的死亡，朋友的死亡，只要和‘死’字挂钩，事情就变得恐怖起来。人类总是在逃离死亡的道路上前进，在逃命的路上，不管什么被抛弃了都不会可惜。
　　也有不太怕的，流星街里这种人多一些。
　　芬克斯总结的很到位。流星街人就是些抛弃了全部也跑不过死亡的家伙，索性光棍一点，不跑了。爱怎样就怎样吧，多活一天赚一天。那家伙难得说点有道理的话哩。
　　不过，他还没见到能逃离死亡的人哩。
　　这个女人也不会例外。
　　呜呜咽咽的哭声里，夹杂着残破的地点信息。就为这几个字，他在这里磨叽了一上午，费死劲了。
　　一刀结束了女人的生命，飞坦脚下生风。
　　他饿了。
　　梦玘今天做鸡丝凉面，听着就很好吃，要快点回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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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里，菜刀翻飞，各种食材被迅速的切丁装盘，在白瓷盘里码放的整整齐齐，看着格外诱人。
　　夏天的饭菜最好做了。各色凉菜装成小碟，不同的蘸料摆上一桌，一碟子酱牛肉，两盘鸡丝凉面，用不着太费心思这一桌的菜就齐全了。
　　梦玘手上的动作不停，脑子早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飞坦跑出门很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午饭前回来。
　　唉，恶意满满的，估计袍子得重新洗了。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飞坦和暴力、血腥、死亡等等负面词汇有任何联系。
　　事实上，杀人、抢劫、偷盗、刑讯，把飞坦放进哪个场景去当主角都合适。那就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坏人，该被正义的骑士一枪戳死的那种，她想当鸵鸟装作看不见都不行。飞坦坏的太明显了。
　　流星街人，怎么可能身上没点血腥味呢？最开始可能是为了活着，后来就成了习惯，最后形成生活方式，变为独特的文化：丛林法则，强者为尊。飞坦必然是其中的强者，杀戮，用杀戮解决所有问题，已经是渗透进骨髓的本能了。就像猛虎，凭身上的气味就能吓得家畜退避三舍。鼻子不好使的，早早都死了。
　　飞坦于世人，亦如是。
　　从长相，到气势，到奇怪的口音，到行为方式，丽莎大姐对飞坦的评价是‘全身上下阴阴的，站他面前感觉特别冷’。丽莎大姐不止一次问她为什么交到这么一个‘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的男朋友（虽然她解释了无数次飞坦不是她男朋友，但丽莎大姐显然不接受任何不够八卦的消息）。
　　她也不知道。从第一天相遇开始，她的生活就偏离了原先的轨迹，走向了充满迷雾的未知。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陌生少年分享自己的小窝，还感到安心和愉快。这个坏蛋，危险分子，就这么闯进了她的生活中，硬是在她的朋友圈里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唯一的朋友是个社会的毒瘤，果然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杀手，哪怕是有揍敌客家职业执照的杀手，也不过是披了一层‘合法’的遮羞布，实际上这个行当的血腥和肮脏并没有减少一点点。
　　但有一纸证书，似乎做事的底气都足了些，总觉得自己没有脱离正常社会的道德规范，自己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事实上，早就不是了。
　　口袋里，手机里的任务短消息还静静的躺着，无声的提醒她该去干自己肮脏的本职工作了。
　　一天没引退，她就一天不敢下岗。
　　孜婆年说到做到，真的给她安排了任务，好像假期的事情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任务不多，离友客鑫也不远，难度更是低的可以，薪金自然也是低到了地皮底下。
　　想想给飞坦买的一大堆游戏盒，梦玘有点肉痛了。
　　她钱够用，但是4个月花的有些狠，心里多少还是不踏实。
　　买房子和装修已经用掉了不少钱，最黑心的是萨长，买消息的钱比她想象中贵多了，一下子钱包就瘪了不少。资产上一下少了几个零，这种缩水速度梦玘很不适应。剩下的钱日常开支足够用，过的舒服没问题，要想恣意任性就有点紧张。
　　电子游戏可不便宜，毕竟是设计出来可以无限玩都玩不腻的新鲜玩意儿，价格贵一点也是正常的。不过像飞坦这种拿典藏版当消耗品一样的玩法，梦玘的小金库也有点吃不消。
　　不让飞坦玩的那么疯？他就这么点无害的爱好了，她能不支持？
　　薪水下降，开销不减。日子有点紧啊。
　　该找份别的工作了。
　　找丽莎大姐帮帮忙，看看有什么助理之类的活可以干吧。手头富裕了，心里才踏实。
　　将最后一点牛肉切好装盘，梦玘将午饭摆上桌。
　　‘咔’，大门推开，一身臭汗的飞坦带着血味就进了屋。
　　“回来了？正好，午饭做好了。你先去洗澡吧，等你出来再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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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丝凉面的味道好极了。
　　屋里空调温度正合适。
　　穿着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飞坦不想动。
　　刚洗过热水澡吃饱饭，身上的乏劲儿还没消下去；下午的太阳依旧很晒，出去又是一身汗，还得重新洗澡；衣服刚洗完，正在外面晾着，干不了呢；他还有一盘游戏没通关，冰箱里还存着西瓜汁没喝……
　　总之，不想出门。
　　不出门不行。费劲问出了目标的位置，不赶快找到对方，谁知道什么时候目标就跑了？再找，他可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审问的人了。
　　好晒，不想出门。
　　必须出门。这对旅团很重要，团长特意叮嘱他‘盯住□□动向’的。
　　好热，不想出门。
　　一定得出门！
　　不想出门！
　　好烦呐！
　　“怎么了？表情那么扭曲？”
　　转过头，居家服的少女映入眼帘。少女捧着小说，慵懒的半靠在桌边，玉腕托在腮边，黑色油亮的长马尾从肩头滑落到交叠的膝头，整个人闲适的让人嫉妒。
　　“不想出门。”飞坦如实说道。啧，他在这里纠结，她在一旁清闲，真让人不爽。
　　梦玘脑筋转了转，反应了过来：“啊，你要出门啊。大热天的，你还真忙呢。辛苦啦，拜拜。”
　　“你也一起去。”飞坦恶劣的笑了。他不好过，她想好过？怎么可能呐！
　　“不要，自己去。”梦玘皱了皱鼻子，重新投入书本当中。这本烂俗的爱情小说看了这么久，忙来忙去一直没看完。
　　书本被抽走了。
　　梦玘抬头，看见了一脸坏笑的飞坦。“一起去，不然不让你看。”他扬了扬手中的小说，那坏笑和揪女孩小辫子的坏男孩没什么两样。
　　“幼稚。你忘了我比较高？”梦玘起身，轻易的抓住了书本……没抓到！
　　少年蹲在了桌面上。小说在飞坦手上一抛一抛的，“笨——蛋，高又不代表你拿得到？”
　　一阵风略过，小说就回到了少女手里。梦玘晃荡着手里的铁链，得意的笑笑：“好像你蹦的高就管用似得。”
　　肩上沉了沉，梦玘抬手要挡，书本再一次落到了飞坦手里。漂亮的空中转体360度，在飞坦手里就是拿来玩闹的花样。“拿到又不代表你保得住。走了，一起去！”
　　“不要，快还给我你自己出门去！”梦玘哭笑不得。这人！自己遭罪弄得一身是血还要别人陪着一起，什么逻辑？坏心眼。她跳起来，去抢那本书。
　　飞坦向后躲闪，两人一追一逃，在客厅里绕着圈的跑，那本书就在两人手中来回轮转，不断在空中翻飞，最后闹着闹着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剩两个人在相互较劲，谁也不服输。
　　瞅准机会，飞坦一脚绊倒梦玘，扣住少女的手腕高举过头，将她压倒了沙发上，膝盖跪在少女身侧。
　　“陪！我！去！”他凑近少女的脸，紧盯着那双兽瞳。晶莹，水亮，比他见过的最好的宝石都要明亮夺目。明明是黑色的眼睛，为什么他能看到光彩？
　　梦玘已经笑得不行了。他们两个在干什么呀？好幼稚！她笑着看向贴近他的少年，狭长的眼睛微微长大，一副认真倔强的样子。同样漆黑的双眼，她看到了倒映其中的自己，笑得像个傻子。
　　好傻。
　　忽然袭上心间的羞赧让她止住了笑声，有点尴尬的抿了抿嘴角。太近了，这距离太近了，呼吸声，心跳声，什么都掩饰不住。自己的，飞坦的，谁都没法掩藏。
　　手被扣住，她没法抬手推拒，能动的只有头。
　　梦玘扬了扬脸，用鼻尖轻轻碰了碰飞坦的鼻尖，声音弱的不可思议：“放开我吧，飞坦，我不去了。”有一瞬间，她感受到了飞坦的呼吸扫过她的鼻尖，微热。
　　她看到少年猛地长大的眼睛和急剧收缩的瞳孔，手腕微微一紧，又骤然松开。那副表情，她没来得及看清，少年已经窜回了自己屋里，随便套了身运动衫，又向一阵风一样刮出门外，“我走了。”
　　“砰”，大门合上。
　　屋里，猛然间静了下来。
　　梦玘仰躺在沙发上，沉默良久。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凉凉的。她捂住脸，整个人蜷紧了沙发里，将自己深深埋进沙发缝里，恨不得闷死在里面才好。
　　她知道，她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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