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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沁凉的温度,唤醒渴求死亡的心。浑浑噩噩中,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四分五裂,即使心急如焚,伸出手时恍然觉悟,再也触摸不到煦风,就此消散。
微弱气息犹存,半睁半阖的金眸失去光泽,呆滞的映出蔚蓝倒影。半身置于水里,漆黑长发凌乱飘荡,悭臾轻轻吸气,清香的水汽使伤痛缓解不少。
嗯?身体为何不能动弹?
双腕悬空在头顶,被数条闪着白光的绳索牢牢绑住,双脚恰到好处刚能平稳站立,在这浑然天成的冰谭中进退不得。好像达到极限昏厥不知多久,醒来就这般窘相,不用想也知道何人所为,悭臾赌气咒骂,凭借蛮力拉扯白绳。
假如……假如现在脱离困境,说不定还能寻到他……
因此忽视了水中逼近的危机。
——
“终于……死了么……风铃耗尽所有灵力奏响的安魂亡曲,似乎还、不算太……迟……”
他放开悭臾,默默仰视前方,思忖良久,竟无言理衣、怅然离去。
得、得救了?到底……悭臾勉强撑起身子,并不在乎隐隐作痛,他更想知道是谁奏沧海龙吟重现天界,成为绝唱?
“咳咳咳!咳——”
“句芒大人!”
再快一步亦枉然,华贵的身躯早已倒下,呼吸沉重,俊颜憔悴。幽兰痛心疾首,扶起他,道:“您的灵力已经……”
“总算、最后一刻,设法护住了残缺的二魂三魄不致散去…只待渡魂便可…继续存活……”
暗淡的翠眸凝视远方,句芒勾起唇角,凄然一笑:“最终,本神还是保不住太子长琴的魂魄,竟让凡人趁虚而入……实当、罪该万死……”
“句芒大人……您、您就休息一下吧。”
“不必劝了,幽兰,劝…有何用,一切皆为本神意愿…一载之约也好,助其渡魂也好,不过…都是苟延残喘的…闹剧罢……”
木森境郁郁葱葱的森林不再,句芒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对身侧的兰仙得意一笑:
“你替本神看好戏吧,因果轮回的报应,伏羲是逃不掉的…大神•女娲定会出面……哼哼,凡人不自量力而剥离太子长琴三魂七魄的下场,仅此足矣!”
“您何必……”
“终是本神、对不住那孩子…倘若千年前带他离开洪崖境,怎会有今日劫难…渡魂亦是权宜之策,假以时日灵力衰竭,还需……哼,本神真是坏呢,给伏羲和女娲丢了个不小的难题……”
“可笑的是……本神竟然灵力竭尽,比那伏羲去的先早,委实不甘……”
“堂堂司四季之春与生命的神祗,早就垂垂老矣,而今便要陷入永眠……有些……可惜了……”
细微的声音随着灵力的流逝越加微弱,幽兰反倒平静下来,“您还有何需要交代?”
岁月无痕的面容安详沉静,此刻,句芒摇首,缓缓阖眸。
“……想来,活的太久亦是无趣,自本神起,所谓神隐的时代,终将降临……当在漫长的沉睡中灵力恢复,或天地再度需要木神一刻,兴许本神方能醒来……吧……”
哼,造化弄人。
大地东方,群鸟悲鸣,大地震颤,风起云涌,雷鸣电闪。木神•句芒溘然长逝,灵力消失殆尽一刻,万象无声。
木森境内的死寂,一如怀中空无一物的幽兰的心。失去依凭数千年的依靠,何去何从,无人知晓。彼时,天界朝旭殿前的风铃大响,少顷消失,不少仙人前来探视,发现存活长达数千年之久的风铃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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