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把油纸伞

作者:陆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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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入骨,情爱不得两全


      苎萝村位于越国诸暨的东边,常年绿水青山,天上的白云更是素净得像是一块柔软的纱绸。清晨,天微微亮的时候就有女儿家去到若耶溪畔浣纱,春来秋往,寒暑无故。
      此刻,太阳从山间透出了熹微的晨光,打在这群正戏水的姑娘身上,恍如一道山水泼墨。
      “沉了!沉了!”突然,有人惊奇地大呼,然后纷纷下水将那些如同被冻僵而不动弹的鱼儿抓上岸来。
      雨滴大小的水花溅到施夷光雪白的皓腕上,她才睁开如点秋波的眸子,觉得手腕有些凉。
      有姑娘抓着一条鱼儿,高高兴兴地举在她眼前说:“夷光姐姐,你以前都爱笑的,现在我怎么逗你你都不笑了,鱼儿每次见你这么忧愁都伤心了呢!不过,这条鱼就送我了哦,小弟病了好久,一直想喝鱼汤。”
      施夷光点点头,那姑娘便一吆喝,让别的姑娘都过来,很快那些鱼儿便被全部掏上岸来。等姑娘们都纷纷离去,她这才放下手中的纱布,往溪水里望自己的脸庞。
      水中的倒影拥有兰花一样的娇弱,紫薇一般的美丽。只是深锁的眉头,就像剪不断的愁绪那般哀伤。整个苎萝村的人都知道,大将军范蠡将要迎娶她,此后她不用再整日浣纱,将白玉一般的手浸泡在溪水里,而是去将军府做一个倍受恩爱的贵夫人。
      施家原本就是一间陋舍,只够遮风挡雨,却在施夷光出嫁的那一天被范蠡派人修整得极为出色。
      施夷光的父亲是位樵夫,整日出没的地点也无非就是家中和山林。如今夷光有如此福气得以远离日出而作的艰辛,大半辈子没有流泪的他,竟然在女儿出嫁的那天哭得老泪纵横。
      她拉着施夷光的手,说:“爹这一辈子也就那么过了,生死也便听天由命。只是可怜你的身子骨不似别家女儿硬朗,如今你能有个好的归宿,爹爹这一生也便了无牵挂。”
      施夷光的眼角立马湿润,美目中含着点点秋波。隔着红色的头纱看向范蠡,他却只是微微握紧她的手,然后带她走。
      新婚的晚上,房间里烛火闪耀,大红的布置把这里点缀得喜气洋洋。只是妾有情,郎却无意。
      范蠡揭开喜帕,一如当初他第一眼见到施夷光时,心微微地跳动。
      施夷光没有笑,他便对她说:“还是笑一笑吧,比较好看。”
      好看?给谁看?是给即将要见到的吴王夫差看吗?施夷光真想这样问,但是她知道不管她问不问,这都是注定了的事实,错就错在,是她爱上了范蠡,而即便范蠡对她有爱,也抵不过为越王勾践复国的那一份重任。
      她微微抓紧自己的衣角,想做最后的一搏,她抬头看他:“范郎,以前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姑苏泛舟,看遍天下美景,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你娶我不是想要把我进献给吴王的,对不对?”
      施夷光的眼神太过澈烈,范蠡久久地看着她,最终只是淡淡地说:“天色不早了,早点歇着吧。”
      施夷光再也忍不住了,纵然是再过痴情,也忍不住在此刻泪如雨下:“范蠡!纵然你爱越国胜过要爱我,可是你也要替我爹爹想一想,他只有我一个女儿,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我连孝道都还未尽,你凭什么就相信我会为了你而处心积虑的接近吴王!”
      范蠡的肩膀有些颤抖,不细看不会发现。他在门口停下脚步,施夷光却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解释,不想他的声音有些冷然:“你爹爹那边,我已经派人安排好一切,保他后世无忧!”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一句:“郑旦也会随你一同前去吴国。”
      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关门声还响彻在房间里,笞在施夷光的身上,让她觉得全身冰冷。
      她呼吸中都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她握住曾经范蠡送给自己的那把匕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它在烛光下泛出冷光。她真想用这把匕首划破自己的脸,却最终不忍看到自己不能成功诱惑吴王,范蠡失望的眼神。
      将匕首一扔,她便蜷缩在床的角落里湿身痛哭。
      施夷光就是施夷光,原本也只是一名普通的浣纱女,却在遇到范蠡的那一刻,人生从此改写。
      施夷光没有出过村子,日子过得平静又普通。所遇之人也皆是同龄的女儿家和同村的农夫渔民,范蠡的出现就像是清晨第一缕阳光那样照在夷光的心中,一下子羞红了脸颊,如同情窦初开的姑娘。
      她记得那日是爹爹砍柴时不下心割伤了手指,伤口很深,她便去山上采草药,结果自己反倒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正好落入一个坚定有力的怀抱,睁开眼见到的便是表情淡漠,剑眉星目的范蠡。
      他语气淡淡的,却说:“一个姑娘,要好好照顾自己。”
      施夷光虽然觉得他有些冷漠,可是却从未看过这样有气魄的男子。后来他离开了很久,再次回来时却悄无声息地搜罗了越国所有的貌美女子,进献给远方的吴王,而自己也毫无声息地在这些人当中,成为最悲情的一位。
      施夷光虽然是位美人,但总归不像是宫里人那般懂得礼仪。
      去越王宫殿受训之时,范蠡曾来过,身旁还有一位温婉的女子。在其他美人的议论中,施夷光这才惊觉,那女子居然是他的妻子。
      他和妻子从小相识在楚国,青梅竹马,共同走过不少风风雨雨,甚至在他义无反顾只身离开楚国来到吴越之时,也对他不离不弃。这样的一段感情,又怎是自己这个萍水相逢的人比得上的?
      郑旦也早就提醒过她,像范蠡这样的男人,是少不了女人喜欢的。但是她不信,至少他不会有家室。如今看着眼前的女子,温柔贤惠,笑起来的美绝对要胜于自己这种病态的美。施夷光有些心寒,范蠡是那样冷漠的一个人,竟然能够说出要带她江湖泛舟的情话,现在想来也不过是要套住自己的心,好成为他助越王复国的棋子。

      去吴国的那一天,天气非常的和煦,一路行驶也不见得有风雨。只是在到达的那一天晚上,忽然雷雨阵阵,狂风大作,许多美人坐的轿子都掀了顶,施夷光的也不例外,滂沱大雨沾湿了她的衣裳,趁着混乱之时,她一咬牙便逃了出来。
      害怕自然是有的,可是她也不想眼睁睁的就那么当别人的棋子。她心慌意乱地逃到一片森林里,闪电忽然一至,骇得吓人,但是却让她看清了前方居然有一间简陋的草屋。她慌忙跑进去,屋里有明亮的火堆,一张床,显得落寞不已。
      她蜷缩在火堆旁,这一刻,发现自己是孤单影只,萧瑟难当。
      只不过,这里既然有火堆,那自然就有人住。施夷光一下子提高警惕,下一秒就有人推门而至。
      那男子有着斜飞入鬓的眉,深潭一般幽邃的眼睛。见到施夷光在此,显然吃了一惊,将手中的野味随意地一放,玩味地看着她:“深夜入此宅,也不怕有豺狼虎豹出没?”
      这个男人太过邪肆,施夷光下意识地不喜欢他。可是不知道是在范蠡那里受了伤还是怎么,她觉得自己现在一无所有,反倒没什么可畏惧的了,一双眸子瞪着那男子:“豺狼虎豹有什么好怕的,最伤人心的也只有人自己吧!”
      那男子闻后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也坐下来,将野味串在火堆上烤,眉头挑的极高:“你是落魄到了极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顿了顿,又扬唇,“不过,的确如此。”
      男子将烤熟的野味递给她,施夷光略显迟疑,却最终抵不过肚子的饿,接过然后大口啃了起来。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这个房间实在简陋,施夷光忍不住问。
      男子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深沉,施夷光抬头看他的时候却只看到他立马恢复的笑:“我爹在世前留了一个很大的房子给我,但是后母不喜欢我,所以就将我赶出来了。从小到大,我都一个人生活在这儿,倒也逍遥快活。”
      施夷光好歹还有个爹,这么一想,立马觉得他可怜了起来,便安慰他:“难过就说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比起你,我也挺可怜的,被自己喜欢的人亲手送到别的男人手里,就算不乐意还不能说出来。”
      想了想,就将剩下的野味递给他:“你肚子饿不饿?如果你不嫌弃,这个也给你。”
      男子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唇却微微扬起,将自身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我不饿,你留着吧。”
      他起身,动作潇洒自如,朝着门外走去。
      施夷光突然大喊:“你要去哪里!”
      他微微侧过头:“风把门吹开了。”又挑眉戏谑地看她,“怎么,舍不得我?”
      施夷光脸上闪过一抹嫣红,那件外套披在她身上没由来的让她一阵心安。越国她是回不去了,吴国除了皇宫再无容身之所,天大地大,她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找不到去处。
      “带我走吧,无论哪里。”她定定地看着他。
      男子深邃的眸子没有什么情绪,施夷光以为他不答应,便懊恼自己一个女儿家怎会如此羞人。不想却听他低哑的嗓音在问:“跟我走,你不后悔?在你做出决定前,最好先想清楚,也许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若是你跟我走了,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女人,可愿?”
      火堆的光很温暖,施夷光听见自己说,她愿意。

      施夷光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男子脱下便服换上龙袍后,身上散发出的那抹邪魅竟会带着不可抵挡的贵气。
      这晚风雨已过,美人各自归位,郑旦找了她好久才看见震惊在一旁的施夷光。
      “夷光,那位就是吴国的大王夫差,你可看清楚了。”郑旦在她耳畔叮嘱,想拉着她一起换掉湿衣服的时候,吴王却开口了。
      “她留下。”声音不大,却回荡在整个帐篷当中。其余的美人皆有震惊,就连郑旦也微微哑然。范蠡让她也一同前来,不过是怕施夷光心软不肯魅惑夫差,不想有些人天生就是丽质,不需主动就可以获取宠爱。
      她郑旦,竟然有些嫉妒。
      所有人都退下,整个帐篷里悄然无声。夫差的目光里没有什么情绪,只是上扬的唇却让施夷光感到害怕。
      她豁出去了:“要杀要剐都随你!”
      夫差一笑:“我为什么要杀你?”
      施夷光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因为她的话早就在无声无息中表明了自己就是越国派来的棋子,他竟然会无动于衷!
      “这个世上真真假假,太多好坏难以辨别清楚。能够活的快乐,就算是在被伤害中获得,也是一份情缘。况且人生也不过数百年,何必太认真,你说呢?”
      施夷光死死地咬住唇,这一刻竟然难以开口。
      她想了半天,最后只好说:“是啊,何必太认真,不然大王你也不会有那份闲情住破屋、烤野味。”
      夫差微微挑眉,皇宫其实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囚笼,破屋也是另一种不羁的洒脱。更何况,没有人可以揣测得清帝王心。
      吴王待施夷光也是极好的。
      她喜欢跳响屐舞,他便为她建筑响屐廊。原本用来装水的大缸和作燃料的木板,都成了响屐廊的原料,民生隐隐有哀怨之声。
      虽然有达到扰乱吴国民心的目的,可是施夷光心里自然是害怕的。她感到莫名其妙的愤怒,质问夫差:“我跳不跳舞是我自己的事,用的着你替我着想吗?我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你莫非还要给我摘来?”
      话一落,施夷光这才惊觉自己的话出格了。正当她惴惴不安时,夫差却将她一把拥入怀中,笑:“能够这样有情绪,才不会是一桩木偶。夷光,你该多笑笑,我喜欢你的笑容。”
      这种感觉就像是普通女子被自家夫婿包容撒娇一样,施夷光觉得心里有异样的感觉。馆娃宫建成的那一天,夫差带着她坐上屋顶,繁星漫天的夜空之下,他对她说:“摘星星,自然是凡人力所不及的。但是我能带你去最接近星星的地方,往后我打下来的这片天下,都将是我们共同拥有的地方。”
      施夷光真想说,就这样也挺好的,但是事情发展的方向却堵然急转。
      原本只是她的一句玩笑话,却不想夫差当了真。郑旦见时机已到,吴国上上下下动荡不安,便催促施夷光下手。
      宫廷里的牡丹花此刻开的正美丽,但是她袖口里那把匕首冰凉的感觉却让她不自觉地发抖。她抬头看看身边的这位男子,这些年对她的爱怜一幕幕地展现在她脑中,让她恍惚。
      “快刺啊!”躲在一旁的郑旦用嘴型对着她喊。
      她手中的匕首慢慢露出端倪,郑旦知道她在颤抖,不会下手。于是脸色一冷,抱着必死的心态立马冲了出来,明晃晃的刀光刺的施夷光的心一凉,她手一变,就将背对着她的吴王往池中一推。
      水花溅起的声音让郑旦的怒气不可抑制地爆发,她冷冷地问施夷光:“你爱上他了?”
      施夷光不出声,只是大喊救命,吴王落水。
      郑旦拼命摇晃施夷光的身子:“你别忘了,你可是越国的人!怪不得范蠡不会喜欢你,一个心系家国的男人和一个只想过平凡安逸的小日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在一起!我郑旦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比你这个卖国贼的女人好一千倍!”
      施夷光不知道郑旦手中的那把剑是怎样刺进自己身体的,她只听见有宫女路过这里,大喊:“大王不会游水!”
      她袖口中那把匕首掉在地面,砸出刺耳的响声,伍子胥赶到的时候,只能发出一声:“妖孽啊妖孽!”的悲叹。随后便将越国送来的那八名美人全部斩杀,只留施夷光一人在阴森森的地牢之中。
      但是郑旦的话却一直盘旋在她脑中,她觉得有些悲哀,原来她和范蠡早就注定了是这样的结局。期间有送饭的太监来看她,她便问夫差的状况。
      老太监摇摇头,神色是淡淡的惋惜:“大王一直有旧疾,而且怕水。持续高烧不断,早就在三日前去世!”
      施夷光只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在崩溃:“不,不……你骗我!你骗我!”
      老太监可怜地看着她:“我这把年纪了,有什么谎话不能说,非要说这种话来骗你呢?你们越国已经攻来了,大王已死,只能派遣别的人领军,我们吴国也将毁于一旦!”
      说着,老太监打开牢门:“你走吧!大王曾经吩咐不许伤害你,只是可惜了伍谋臣因为将你关押在此而丢了性命……祸水啊祸水……”

      再次看到范蠡的那一刻,施夷光觉得恍如隔世。千钧万马里,越王看到那片失而复得的土地就像是当年的耻辱被淋漓的大雨给冲刷掉了一般畅快。而范蠡笔挺地坐在马上,目光却不曾放在自己身上。
      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丑的骇人,大概谁也不认识吧。
      有士兵来报:“大王,施夷光从吴国归来!”
      范蠡的目光这才一惊,越王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随了夫差这么多年,如今他国已亡,你却不去追随,想来也是个无情女子,留在我越国,也已经不再有用处。来人啊,将施夷光沉江,从此我越国天下太平,祸不殃国!”
      范蠡想要说什么,却最终隐忍了去。
      越王对他颇为赞赏:“本以为你会求情。不过,却让吾看到了你的忠诚。既然如此,你的请求,吾答应你,从此放你出游江湖,一生自由!”
      施夷光隔着日光看那个男子,心中除了一片死寂,再无其他。她没有了家,也没有了曾经允诺将江山与之共享的良人。
      或许沉江,是唯一一个出处。
      那天姑苏城起了很大的雾,江边水面上也被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像是人间仙境。范蠡驾着一叶扁舟,目光深沉地看向不远处。
      她沉了下去。
      ??像是呛人的烟味刻入肺腑那般咳嗽,铺天盖地的江水将她包围,身体不能舒展,只能随着麻袋一起沉入冰冷的江底,窒息的感觉犹如一颗已枯的心,将绝望一并从深渊里拔了出来。
      身体却突然被人用力一托,浮出水面。隔着层层烟雾,施夷光这才看清这个男人,他有着斜飞入鬓的眉,深潭一般幽邃的眼睛。
      她在此刻才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喜欢范蠡,就是因为他救她时的那一份魄力,但也许那不是爱情。
      然而此刻,正用生命托着他的男人,不是范蠡,而是夫差。
      她知道他绝对不会轻易就死,但她忍不住哭了起来:“你不是不会游水的吗?”
      “我是不会,但是没人告诉我,我不可以为了你而学啊。”
      夫差知道她终究会要杀自己,可是在她把自己推入水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位女子其实也爱自己。说对她的警惕和防备,也并不全没有。就像自己一心不想要做皇帝,只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样,在此刻,终将是要耗费整个国家才能得以解脱。
      是不完美的完美。
      而范蠡在那一叶扁舟之上,隐隐看到有人救起施夷光,心头的阴霾也一终而散。
      遗憾固然是有,他本以为自己委曲求全得以复国之后,他可以带着她泛舟江湖。却不知道,一个女子最恨的就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将自己拱手相让。然而,如果不是他,施夷光也只怕一辈子不得幸福。
      因为都比不上有人对她说“能够这样有情绪,才不会是一桩木偶。”来的真实。
      此后,泛舟江湖这等事,再与范蠡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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